悠悠岁月漫长,华月从未发现时间如此难熬,至他走后她不敢看黄历,不敢问日月,只盼着时间能快一点,能收一封他写回来的书信是她唯一的快乐,一封信她每日要读好多次。
今日她又收到了他的信,她兴高采烈的拆开,边看边笑,蓦然她又神色黯然,一脸闷闷不乐。
白夫人守在边上,着急而好奇道:“信上都写了什么?”
“檀哥哥说这一路都是胜仗,他立了不少功,将军觉得檀哥哥是可造之才已经提拔成了先锋。”华月趴在桌上,满面愁容。
白夫人开心的笑了起来,宠爱的摸了摸华月头发道:“我就说道济非池中之物嘛,一定可以替我们白家光耀门楣,到时候娘说不一定还可以沾光封个诰命夫人,到时候我看你二姨看我还仰不仰脑袋!”
华月的二姨是县令夫人,虽和白夫人是姐妹,两人却不和睦,相互鄙夷,这么多年她虽没有白夫人般锦衣玉食,却拿身份高低压了白夫人大半辈子。
突然白夫人微微一愣,感觉不太对劲道:“都是好消息,你怎么到愁眉苦脸的?”
“檀哥哥还说行军到了更偏僻的地方,条件艰苦以后怕是长时间不能给我寄信了,让我不要担心!”
“既然让你别担心你就别担心了!”
“明日是十五,我想去庙里上香。”
“准了。”白夫人心情格外舒畅。
一宿无话。
寒山寺中,香火鼎盛,朝拜者多不胜数。
华月在兰心的陪同下乘轿而来,她走进庙堂中,接过主持点燃的一炷清香,虔诚跪下阖目,心中默默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信女白华月不求荣华富贵,但愿檀哥哥能平安归来,早结连理。”
她缓缓睁开双眸,将香插入莲花石炉中。
“仆一挂吧!小姐”兰心递来签筒。
“嗯。”她微笑接过,虔诚的摇动签筒。
“啪——”的一声落出了一根签,兰心捡起递于主持查看。
主持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此乃下下签,不知姑娘求的是什么?”
华月顿时如雷轰顶,手中的签筒掉落在地,她心绪不宁的捡起签筒耍赖道:“不算不算,我要重抽一次!”
主持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施主莫要强求。”
华月并不理会,只顾摇签筒,终于落出了一只上签才肯放下签筒,可心里却无法放下,像被一块巨石般压着难受。
微风徐徐。
严道育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打扫走廊,她见四下无人连忙蹿进了华月闺房,在梨木镂花梳妆台翻了半晌,终于在一个红漆木盒中找到了檀道济写给华月的书信,她迫不及待地全部拆开,一封封读完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仿佛开败的花。这么多字句,却不曾有半点提过她,失落,嫉妒,外带着些许自嘲,她的心犹如针扎般难受。
蓦地,有脚步声传来,她手忙脚乱地将信放回原处,自己则快速钻进了床底。
有人推门而入,她只看到一双穿着黑布绣花鞋的脚,这鞋子她认的是赵妈。
赵妈拿着抹布和扫把开始打扫房间,她不得不一直在床底趴着,不敢出声。
不知过了多时,她身子都麻了。突然赵妈缓缓向这边走来,离她越来越近,她心紧张的噗噗直跳。
赵妈拿起扫帚,俯下身子,大吃一惊道:“你怎么藏在小姐床底?”
严道育慌忙从床底爬出,刚想跑就被赵妈揪住头发一把扯了过来:“你是不是趁小姐不在家,想偷东西?”
“我打扫灰尘。”她举起鸡毛掸子给她看。
赵妈夺过鸡毛掸子就是一顿毒打:“胡说八道,打扫灰尘你藏床底!”
她的身上让她打的红一道青一道,火辣辣的疼,她咬牙挺着不落一滴眼泪。
赵妈没在她身上收到赃物,又见她死不认账只得作罢。
“滚去把衣服洗了!”赵妈不忘警告道:“我打你的事不许告诉小姐。”
“知道了!”她顺从的低下头,心里却默默发誓:终有一天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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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日华月误撞之人是谁?
他是宋武帝刘裕的第三子,名义隆,小名车儿。至那日过后,他总是无缘无故的想起那碧裙青衫的女子,终于他按耐不住让手下的人来寻找。
“是否去户部查探?”手下第一个想到的办法便是查户籍,必竟除了名字以外其余的信息一概不知。
“不用去户部。“他抬手制止道:”查户籍必定会惊动父皇,一点小事怕有心之人又拿来做文章。”
“茫茫人海,怕是要耗些时日了。”手下忧虑道。
他淡淡一笑道:“你只要查查京中姓白的富贵商贾之家,自然就找到了。”
手下好奇问道:“殿下怎知是富贵商贾之家?”
“那姑娘身穿的是蝉翼薄纱裙,那料子是上等蚕丝用最好的做工才能做到如此轻薄,这样的料子贵如黄金,普通人家是用不起的。”他笃定地道。
“那也有可能是高官名臣之家?”手下提问道。
刘义隆摆摆手道:“这不可能,父皇是明君,最恨官员腐败骄奢,就算有官员家财万贯,他也断然不敢让家眷穿这么名贵的衣裙出来招摇过市。”
手下这才恍然大悟,心服口服道:“殿下高明!”
手下立即在京中四处打探姓白的商户人家,这姓极少,一问便问出了白源,而华月的美貌和白家的财富一样出名,果然不出一个下午,手下便找到了华月之家,连忙回来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