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郭嵘第三次到z山大学图书馆来了。

陆子婷，玛雅，和她们宿舍的另外三个女孩之所以留校，其实是像郭嵘一样，既是打暑期工，参加学院组织的校外演出，也是修学分，她们学校学制改革，暑期增加了一个短学期。

郭嵘很奇怪，为什么z山大学艺术学院的女生宿舍楼没有宿管阿姨？他学校的女生楼可是有宿管阿姨，而且很凶。男生不能进去，要找女生，只能在门外喊，或是请很凶的宿管阿姨按对讲电话找人。

郭嵘走进女生宿舍楼，上楼穿过安静的走廊，来到陆子婷的宿舍门口。不会没人吧，要是没人就只能去图书馆门口，厚着脸皮堵别的学生，借学生证了。

他轻轻地敲门，没什么回应，真的好像没人，再轻轻地敲。

“别敲了，来了。”很微弱的女声，门打开了，马雅把郭嵘让进屋，虚弱的靠在门口：“你怎么来了，又来我们学校图书馆借书看吗？”

“是啊，把你的学生证借我用一下吧，你怎么了，脑袋上全是汗，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病了吗？”

马雅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下：“我，……肚子痛。”

“肚子痛？，很痛吗，严重吗，需要我开车送你去医院吗？”

马雅捂住肚子，脸上是不好意思的神情：“不需要去医院，喔，躺一会儿，我坐一会儿就好了。”她的手伸向床头的书包，找出学生证递给郭嵘。

郭嵘接过学生证，低头看满头都是汗的马雅，发现她脸色苍白，头发有些乱，他试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来……，你是不是生理周期，所以肚子痛？”问完以后，他有点后悔，觉得两个人之间不是那么熟悉。

马雅抬了一下头，很快又低下：“是，每个月都这样，痛死我了。你快去图书馆吧，你别管我了。”

郭嵘拿着学生证，向门口走了两步，停住，回头：“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你这里有热水吗？用热水烫烫脚会好很多的。”他已经弯腰，手伸向了书桌底下的热水瓶，连试了三个热水瓶，都是空的。

“怎么热水瓶都是空的？”

“子婷她们早晨出去就没有回来，我……，我肚子痛，也没有去打水。”

“你的意思是从早上一直痛到现在？你中午吃饭了吗？”郭嵘关切地问。

“没有。”

“陆子婷她们也太不够意思了，扔下你一个人不管。”

“我没事儿的，郭嵘，你去图书馆吧，你赶快去图书馆吧。”马雅有点着急，她真的不想他看到她这样不漂亮的形象。

这反倒激起了郭嵘的关怀情愫：“那我去帮你打热水吧。”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马雅的手揉揉肚子：“打开水的地方很远的，你找不到。”

“你们宿舍有没有电炉？”郭嵘在学校宿舍里头，有时会“偷用”电炉，那个年代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便捷的电热水器。

“第一个床底下，……好像有一个，但是，坏了。”

郭嵘弯下腰，长手伸到床下，拖出一个小电炉。电炉的拖线在接头处烧断了，这对他来说太简单，先搭上电线头救急，电炉很快烧红了。

走廊尽头的水池边，郭嵘接来了一壶水，壶放在电炉上。他想到了吕海清教他的一个方法，要帮马雅治肚子痛。

“你这里有红糖吗？”

“没有，忘记买了。”

郭嵘把大半壶半开的水倒进脸盆，端到马雅的脚边，然后等水壶里剩下的水烧开。

烧开的小半壶水，倒入水杯，递到马雅手上。她感激的接过水杯，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双脚泡在盆里，热水杯，你可以试着贴在肚子上，边喝边贴。”他指挥着她，她慢慢的听着他指挥。……

马雅刚把脚试着浸到热水里，郭嵘就蹲下身子，捉住了她的双脚。

“……郭蓉。”她轻呼一声，吓了一跳。

“别说话，我不确定能不能找得到穴位，我来帮你按摩穴位，可以治你肚子痛的，但首先我们要先找到穴位。”

“郭嵘，不要。”她想往上提脚。

“你不要说话，我现在从脚踝开始往上按，如果你感觉到我按得痛，你就喊停，表明我们就找到穴位了。”他按住她的脚，不让她动。

……

“痛，停。”

“好，找到穴位了，现在我双手同时按摩你双脚的这两个穴位，看看可不可以治你的肚子痛。”

……

马雅头上不再冒汗了，她把贴在肚子上的水杯拿到嘴边，喝了一口水，看着眼前满头是汗的郭嵘。

何止是满头是汗，郭嵘胸前背后衬衣完全湿透，他做事太认真了，一心想找到马雅腿上的穴位。

心里又是感激又是忐忑还有一些羞涩的马雅把水杯伸向郭嵘：“水不烫了，你要不要喝一口水？”

郭嵘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

“就是，我都帮你按摩了半个小时，我出的汗比你出的汗还多，你看我的衣服全部湿透了，你要是再痛，马雅，我就真没办法了。”

“不痛了，不痛了，现在真的不痛了，我感觉现在好多了。”马雅的两个脚丫子被热水泡过后红润红润的。

马雅擦了脚，靠墙在床上坐着，脚丫搓着脚丫，细牙咬着下嘴唇：“郭嵘，你可不可以再帮我烧一壶开水？我想，……我想等下去洗手间擦洗一下身子。”

郭嵘去水池倒了洗脚水，然后又打满了一壶水，提回宿舍，放在电炉上，宿舍里太热了，电炉边，他浑身是汗。

……

马雅从洗手间梳洗回来了，衣服也换了，眉清目秀，像是换了一个人：“我好多了，郭嵘，谢谢你，早晨起来痛的我山崩地裂的，也没有和子婷她们去演出……呀，你的衬衣都湿透了，我们宿舍太热了，太闷了。”

20年前的学生宿舍条件确实不怎么样，即没有独立的洗手间，更别说有空调了，8月间，最是酷暑难耐。

“是啊，马雅，你们宿舍太闷太热了，像个蒸笼一样。我们去图书馆吧，图书馆有吊扇。……要是能冲个冷水澡就好了。”郭嵘晃着衬衣领子，他真的很想冲个冷水澡。

“都是我不好，害你蹲在地上帮我按摩了那么久，身上的衬衣都湿透了，……你真的很想，洗冷水澡吗？”

“想洗也没用，你们这是女生楼。”

“可是现在放假，我们楼道里好像就我们宿舍有人，平时都没怎么看见有其他宿舍人。”马雅的语气有些含混，她似乎想表达一些什么，又或是在做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