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道:“是——”
说着便拿着东西下去了,公孙静怡也偏头对着烟萝道:“烟萝,我的东西你认得最清楚了,你去跟着玲珑姑娘一起去寻吧。”
烟萝抬头看了看半卧在美人榻上的惠贵妃,忙点了点头,俯身叩首后,才起身跟着玲珑出去了。
兰馨看了看殿内服侍的其余的人柔声道:“你们也下去帮着寻寻看,本宫这里有静贵人照顾,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事情,下去吧。”
众人躬身离去,一时间,殿内便只剩下了静贵人和兰馨,兰馨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来宫里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跟本宫单独说话吧。”
公孙静怡笑的云淡风轻,道:“惠妃娘娘怀有龙嗣,每日还要忙于后宫诸事,闲杂小事,不敢惊动娘娘。”
兰馨好整以暇的哦了一声道:“静贵人如此拎得清,怕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本宫说了?”
静贵人脸色似乎有些犹豫的道:“臣妾有一句话虽然贵妃听到会觉得冒犯,但是臣妾还是要问,那便是,贵妃娘娘腹中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
兰馨还以为她这般郑重是为了要说什么,却不想只是为了这件事情,便笑道:“不瞒你说,本宫也问过魏太医,魏太医说孩子太小了,根本看不出性别来,怎么难道你今日来是为了这件事?”
公孙静怡神色古怪的道:“这话便怪了,怎么曦妃四个月便能看出,娘娘五个月了,却看不出来呢?”
这话一出,就算是连兰馨都忍不住了起身问道:“什么?你是说曦妃腹中的孩子知道男女了?”
公孙静怡眼底闪过了一丝喜色,面上却不表露分毫,道:“臣妾也是今日才知道的,这话是出自大皇子的口,他闲暇时问了父亲兄友弟恭的道理,父亲笑他还是宫里唯一的孩子,怎么就开始想学兄友弟恭了。大皇子却说,自己的母妃几个月后便会给自己生个小弟弟,自然是要早些学的。”
兰馨微微提起的心有放下了,不以为意的道:“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可靠的消息,一个小孩子的话,咱们也就是听听罢了,臣妾也是这么和父亲说的,但是父亲告诉臣妾说,大皇子并非是那会撒谎的孩子,且之前大皇子可从没有说过一二的,突然这么说,必然是有蹊跷,臣妾的父亲问了问,那孩子说是陆太医诊出来的。”
“陆川?”兰馨紧紧的蹙眉,显然是已经对公孙静怡的话信了几分了。
她微微的有些恼怒道:“上次本宫胎动,魏忠良来给本宫诊脉,本宫还特意问过,原来不是月份太小,而是他根本就诊不出来,技不如人便如此诓骗本宫,怪不得一辈子屈居人下,烂泥扶不上墙——”
她一连说了好多,才算是微微的解了内心的愤懑,公孙静怡也不接话,等到她发泄的差不多了,才柔声道:“娘娘,这魏太医如何,那是他自己的事情,眼下,咱们可得为了自己打算不是?”
兰馨怒气未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主意不成?”
公孙静怡当真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沉着安静怡美怡人,她低声道:“臣妾愚见,这曦妃现如今如此得陛下看重,且养着大皇子,这要是再剩下一个皇子,怕是这风头要压不下去,不如咱们提前谋划——”
兰馨问道:“如何谋划?”
公孙静怡唇角含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道:“衣食起居上咱们动不了手脚,她们防备的紧,那咱们就在他们没有办法防备的地方动手脚便是了。”
兰馨道:“没有防备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公孙静怡也不卖关子道:“刺客——”
兰馨几乎失声道:“你疯了不成?这是皇宫!还真的当是你那公孙府邸不成?本宫看你这些年随着你父亲游历,竟将那些下贱人的招数都拿到宫里来了。”
公孙静怡被如此羞辱,也不动怒,只是沉沉的道:“下贱不下贱臣妾不在意,臣妾在意的事情是奏不奏效。咱们也不是真的要杀人放火,只不过是吓唬她一下,要是这受了惊吓,孩子没了可是最好的,哪怕是吓出病来,生出来的孩子体弱,也不知道活得不活的久。”
兰馨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半晌,她才回过神一般的道:“可是——可是——这皇宫终究不比外面,灵秀宫太监宫女,还要大皇子都在,任谁先看见了,喊一嗓子,便会惊动巡夜的侍卫。”
她前后一想,便连连摇头道:“不行,这般太冒险了。”
公孙静怡没有想到兰馨的胆子竟然这般小,她忙道:“娘娘,富贵险中求,虽说您现在身份恩宠都在,但是这只是暂时的,您想想,为何陛下只是解了皇后娘娘的禁足?那下一步呢,皇后娘娘若是诞育皇子,岂不是您手里的凤印也要交出去?”
兰馨如何受得住这样的激,狠狠的将自己手里的珍珠宝串摔了出去,那线禁不住这样的力道,竟然断了开来,哗啦啦的散落了一地。
公孙静怡却梗着脖子道:“娘娘既然帮臣妾进宫,想必是想让臣妾帮娘娘做事,为何到了如今娘娘还退缩了?如今娘娘就算是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为了腹中的孩子想。”
这句话犹如一阵细如牛毛的银针,蓦地刺进了兰馨的心中,她只觉得扎心刺耳,但是却无法反驳,思忖了片刻,她似乎是下足了决心的道:“既然如此,你说说,此事有几成把握?”
公孙静怡松了一口气道:“回娘娘的话,九成。不过,还有一成需要娘娘帮衬——”
兰馨疑惑的转头,鬓发上的珠玉流苏轻灵作响,一如她此刻激荡起伏的心情一般,她道:“本宫如何帮衬?”
公孙静怡道:“娘娘方才所言的确不假,这灵秀宫人多眼杂,刺客未必进得去,自然需要咱们来谋划,大皇子那里臣妾我自然有办法,至于宫人那边——”
她略一沉吟,眸中的狠辣丝毫不掩饰的看向了兰馨一字一顿的道:“子衿怕是可以用上了。”
兰馨心中一空,好似被重锤狠狠的敲了一下,她似有些畏惧和愤怒的道:“你监视本宫?”
她畏惧的事情是,公孙静怡才进宫这些时日,竟然连自己宫里她都有眼线,至于愤怒,自然是恼羞成怒,她公孙静怡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偷窥自己宫里的事情。
公孙静怡道:“臣妾只是无意中在褚玉阁外面撞见了而已,子衿脸上的如释重负,臣妾想不知道都难。”
兰馨却犹自不信的道:“最好是这样,要是让本宫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定饶不了你。”
公孙静怡俯身称是,正说着,外面有宫人来禀告道:“找到了,小主,找到了,只不过并不是在咱们宫里找到的,是白才人,在来往上书房的路上找到的。”
兰馨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你最好做的干净点,好了,下去吧。”
公孙静怡微微俯身,退了下去。
外面,白才人正等着,手里拿的正是遗失的那只耳坠,公孙静怡满面感激的道:“这段路上草木众多,这都能被才人寻到,可见才人真的是下了功夫了,我真是要谢过才人了。”
白芷亲亲热热的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什么下不下功夫的,左右不过是稍微多了心而已,我看过了,没有损坏。”
公孙静怡再三谢过之后,才各自散去了。
昭华宫明亮如斯,一如它的名字,景候昭华,人祗允庆,美好如玉。
她将那枚珍珠耳坠放在日光下仔细的把玩观赏,好似看也看不够一样,烟萝从外面回来道:“小主,您让咱们送去给白才人的谢礼,奴婢已经亲自送过去了。”
公孙静怡漫步精心的道:“东西可是藏好了?”
烟萝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小主,这东西奴婢亲自放在了那锦盒的夹层里面,用蜡封好了。但是只要只要过了几个时辰,那蜡承受不住重量,自然就会掉落,夹层板一掉,里面的东西也会跟着掉出来,只要有人搜,一定搜的出来——”
公孙静怡深吸一气,缓缓的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只等着看好戏了。”
夜间,到了晚膳的时间,禾曦等着拓跋麟回来用晚膳,但是左等右等,都不回来,禾曦便有些急了问道:“麟儿还没有下学么?”
如意掌了灯,走到了禾曦的身边小声的道:“奴婢去上书房问过了,说是今日大皇子说错了话,被公孙大人罚了抄书呢,抄不完,不许走呢。”
禾曦微微的蹙眉道:“麟儿向来是乖巧懂事,可知道是说了什么话?”
如意有些迟疑的看了看禾曦,低声道:“好像是说了关于自己生母的话,公孙大人也是为了大皇子好,陛下不喜李金贵,若是大皇子这悼念生母的话传到了皇帝耳朵里面,怕是要惹得陛下不悦,所以便让大皇子抄录《礼记·缁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