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凉风吹进屋里,初夏的天气显得燥热,这阵风吹过每个人的心头,不觉得凉爽,反而更加心凉,韦良的房内或坐或站了一屋子的人,可韦良就是睡着醒不过来,此时他不但眼下发青,嘴唇发紫,甚至整张脸都开始肿胀起来,脸大的非常骇人。
韦夫人坐在窗前,已经有些失魂落魄。
韦季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窗前走来走去,已经等不及大夫的诊治,催问道:“大夫,我儿子的症状是不是更严重了?还有没有救?”
新请的大夫收起药箱,转身对大家解释:“令公子这病症确实不容乐观,而且毒素已经进入心肺,得赶紧找到解毒的法子才行。”
这话还是没啥用,韦季青沮丧的让人送大夫出门,侯丽君立在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韦夫人,安慰道:“姨妈,你可要保重自己,表弟还等着你来照顾,大夫也说这病来如山倒,你不能没等表弟醒过来,自己就先倒下了。”
“我知道,可是我如何睡得着,怎么放心离开良儿身边?”韦夫人轻轻擦着眼角的泪,看到夏娃跟在连弘文身后进来,赶紧唤她到跟前来,泣声道:“好孩子,良儿如今这样了,你跟他交好,你帮我唤唤他吧。”
侯丽君想起了什么,查了句话:“我听表弟的小厮说,昨天表弟也在连大人的府里吃过东西,连大人给我表弟吃了什么,能否拿来给大夫验验?”
“丽君!”韦季青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这两天见谁都盘问一番的样子让他训了不知道多少次,“连大人跟我交情甚笃,怎么能让你一个孩子这样瞎污蔑,你还不快扶你姨妈去休息!”
兰馨见屋子里气氛尴尬,出来圆场:“老爷,连大人难得来一趟,我看您也有事跟连大人商量,要不我先去叮嘱厨房给大家备点饭菜?”
韦季青对她投来赞赏的眼光,点头道:“你看着办吧,我跟连大人确实有事要谈,你们都先去用膳吧。”
这时,夏娃忽然开口:“韦大人,我想在这儿陪陪韦少爷。”
韦季青想了想,说:“也好,你就帮着照顾一下良儿。”又看了眼韦夫人,叮嘱道:“你也注意身体,良儿什么时候醒来还不会知道,你要是再熬病了,良儿由谁照顾?”
韦夫人脸色十分犹豫,还是听从丈夫的话,先回去躺一会儿。
看着这些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夏娃才松了口气,坐在床前,拉着韦良的手,细看。
微凉的手骨节分明,可手指甲的半月痕那里颜色呈乌青,可是韦良以前的手不长这样,她倒是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过这个现象——小正太翰儿。
难道小正太当初没了味觉也是因为中毒?难道韦良中的毒跟小正太一样?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找丫鬟来问话。
“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随便问问,韦少爷最近几天的胃口好吗?”
“少爷胃口挺好的,只要做的是他爱吃的,没有不吃的精光的。”
嗯,这符合韦良的个性。
她接着问:“你们记得韦少爷昨天吃了什么,那还记得前几天吃了什么吗?只要吃进肚子里的都可以说。”
几个小丫鬟互相对视,不敢说话。
夏娃急了,开始威逼利诱:“你们可是服侍少爷最亲近的人,如果少爷真的有什么事,你们也不会置身事外,如果你们谁能够说得好,就能给少爷帮忙,我会跟韦夫人说要给你们加银子奖励。”
“我说我说,少爷最近总被表小姐拉去找兰姨娘说话,会在亭子里跟兰姨娘吃点点心,然后回来就吃不下饭了。”
“还有,自从兰姨娘管了厨房的事后,总会定时给夫人和少爷送些汤水和点心,夫人都没怎么动过,倒是少爷全都吃光了。”
“表小姐挺挑嘴的,总要让厨房换着花样做,但是表小姐总是吃不了许多就放下了,少爷嫌浪费,就把东西端到自己房里吃。”
于是,胡萝卜加大棒子的法子还是挺成功的。
夏娃从她们嘴里知道了不少韦良最近吃的东西,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和什么人一起吃,心里稍微有点底。依照吃的东西来判断,韦良这反应应该不是食物相克而中毒,那就只可能是下毒,如果昨天吃的东西都没问题,那难保不是前几天吃进肚子里的,里不是有过毒药也有定时发作的情节嘛。
如果是几天前吃的,跟韦良一起吃饭的只有韦夫人,侯丽君和兰馨。
这几个人力,兰馨最有可能,可是她有这个胆子吗?她的目的是什么?她还没儿子吧,害死韦良她也得不到好处,而且暴露的可能性很大,这不是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吗?
总之,她没有证据,那就只能是猜测。
韦良压根没任何苏醒的迹象,夏娃也渐渐理解韦夫人的绝望心情。
连弘文跟韦季青谈完了事情后,准备叫夏娃一起回家,却看到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怎么了?韦公子出什么问题了吗?”连弘文还是很少见到她哭的。
夏娃嘴一瘪,声音呜咽:“韦良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刚才人都还昏迷着,却开始吐血,样子好吓人,韦夫人哭的跟什么一样。”当然,她也跟着哭了,被吓哭的。
连弘文轻拍她的背,劝说着:“韦大人一直在积极寻找神医,现在还是毫无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部,你要是不放心,明天开始就留在这儿守着他吧。”
老板给批准的假期,夏娃还是心领的。
“韦大人找你有什么事吗?”她只是顺嘴问一句。
“韦大人交代我来整顿盐务的事,他现在心力交瘁,光想着找大夫,没心思弄这些,所以就找了我。”连弘文想起刚才书房内见到的盐务资料,还算是个棘手的事,不过这事有挑战性,做成了也对百姓和朝廷有利,他没有理由拒绝。
夏娃哦了一声,也没怎么听进去,跟着他回家。
隔天,夏娃照常去韦家看韦良,结果遇到了同来探病的熟人——司晏。
同时他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韦夫人强撑着疲惫的身子在前厅招待了司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有丫鬟来禀报夏娃来了,司晏也跟着韦夫人一起去看望韦良,见到了夏娃,他才对韦夫人直白的说:“我认识一个神医,医术高明,或许能可以帮韦公子试一试。”
“真的?”韦夫人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赶紧追问:“那人现在在哪儿?不管有多远,请务必帮我找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他的。”
司晏不答反问,看着夏娃:“还记得翰儿的病吗?其实他味觉失调也是因为中过毒,翰儿的毒就是这位神医给解的,我可以去帮你们问问。”
夏娃一喜,果然是这样,难怪小正太的手指甲跟韦良的症状一样。
“那现在赶紧去接人啊,早点治疗,人就能找点醒过来。”夏娃对司晏的话还算比较信任,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帮忙出去找人。
韦夫人和韦季青都觉得总算看到了希望,对司晏好一通感谢,韦季青甚至要亲自跟着司晏去拜访那位神医,被司晏给拦住了。
“韦大人,你是有公务在身的人,不好麻烦您,我说的那个神医脾气古怪,我曾经看过他解解毒的法子实在有些阴毒,而且他还不一定求了就愿意救,所以也不知会耗多久,您最好是找个愿意走这一趟,胆子大,能经得起那位神医古怪脾气的人跟我去就好。”
韦季青一思量,他们夫妻确实走不开,如果要说亲近,他的目光不由得投注到侯丽君的身上,后者一脸彷徨的说:“姨父,虽然我很愿意帮表弟跟三公子一起去求神医进府治病,可是姨妈的身体也不好,我要守着她,我身边的宁儿代替我去吧。”
自己不情愿,却推自己的丫鬟出来算什么事,韦季青也懒得指望她。
一直不吭声的夏娃默默站出来,“我能去吗?我想去。”
凭着跟韦良的交情,她还是愿意试一试,而且韦良也快等不及了,她也来不及回去征求连弘文的同意,只好先斩后奏。
韦夫人和韦季青都喜出望外的看着她,又是一番表达对她的感激,司晏看她愿意,也就点头带着她去。
韦季青为他们备了四个身手不错的侍卫,但是被司晏拒绝,他自己的侍卫本就不差,而且神医住的深山老林地势偏僻,不适宜这么多人一起去,韦季青只好罢手。
司晏说,他们要找的神医住在需要走很久才能到达的青灵山。
司晏说,这个神医脾气不好,喜欢开玩笑,但是又从来不好笑。
司晏说,既然她来了,就要做好准备,他跟神医相熟,所以不会被折腾,但是她肯定就是那盘菜。
于是,夏娃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建设,不就是个脾气古怪的家伙嘛,但凡有点本事的世外高人,不变态都对不起他们的智商,她理解。
可是一路上仍然心里打鼓,她会被怎么折腾,神医怎样才会答应救韦良?以及身边的这位会不会出手帮她。
越想越.昏昏欲睡,没错,她都被颠了一下午,马车吱吱嘎嘎的走着,就是走不到头的感觉。
“还有一点你要记住,不要跟神医提起我,我跟他有点过节。”
司晏叮嘱她,她貌似有意识的点头,却被猛地一颠,差点摔个狗吃屎。
扶着被撞疼的胳膊肘,夏娃非常不满:“三公子,你家的车夫水平也太差了。”她这是体验了把坐碰碰车的感觉。
谁知司晏还是一副淡定表情,耸肩,说:“没办法,这山路难走,不过也快到了。”
夏娃听闻,赶紧拉开帘子向外看,这山里的风景倒是不错,这花这树还有一些小动物,住在这里的人还蛮享受的。
再往里走,浓雾就越来越重,颇为符合电视剧里世外高人住的那种挺邪乎的世外桃源的气氛。
本以为马上要看到曙光,因为她看到前方岔路口站着一个梳着两个啾啾的小少年。
“前方是何人?来我青灵山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