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韦季青力挺,又拉了这么多官员来扯大旗,连弘文才能有底气跟那些闹事的流民做出保证。
接下来的日子也确实如他所说,官府的告示一出,由官员带头捐款的消息传出来,百姓们欢呼不已,富商巨贾们见有利可图,而且当官的都掏了腰包,他们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至少捐的早捐的多的人还能捞个好名声。
茂县的百姓最近津津乐道的就是官府和巨贾们的联手赈灾,他们有些人也没闲着,不用官府号召,都会自动到官府舍粥的地方主动帮忙出力,干些跑腿洗涮的活儿。
眼看着流民的事情迅速的稳定下来,韦季青和连弘文都松了口气,韦季青更表示连弘文这次处理的果断睿智,也着实辛苦他了,让他好好休息,至于追查闹事的事就由他来负责。
连弘文知道韦大人最近在追查兰姨娘的死,追查的线索仍然没有太大进展,本想帮忙,但是涉及韦大人的家务事,他也就不便插手。――
这些消息传到茂县不远处的一座山庄内,原本正在下棋的司晏一下子丢掉了棋子,心里有些郁结,跟他下棋的孩子都愣住了,一旁喝着茶的白鹊安慰着孩子:“别怕,他只是心情不好,我们有事要谈,你先回房休息吧,我刚把你身体治好,可不要再弄出更大的毛病哦。”
小孩子点点头,被仆人搀扶着走了出去,白鹊才转头看着满脸不愉的司晏,“你别冷着个脸,难道还指望一次就达成目的?”
“我从没小看连弘文的本事,只是觉得这次花了不少心血,你为的只是看到现在这种结果?”司晏不解,眼前的同伴最近的言行实在让他难以理解。
白鹊轻轻拨弄手中的药炉,语气平淡的说:“我只是想让你看到这种结果,你在这里待久了,心都软了,有些事给别人留有余地,那就是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司晏知道他不满自己对茂县和连弘文的事过于手软,这种小打小闹的事确实伤不了那些人的根本,还让人轻易反转,他只是不想做些无意义的事,而白鹊之所以会搞这些是,无非是为了兰馨,他们所处立场不同,自然看法不一样。
“这件事先不谈,总之我希望我们不要偏离之前的约定。”司晏岔开了话题,用一种慎重的口气说到另一件事:“我收到消息,朝廷可能会从明年开始关闭跟邻国的通商。”
这可谓是重磅消息,尤其是对于茂县这种边陲小镇,邻国的各种土特产和药材是在茂县卖的最好的,而茂县因为通商发家的人也不少,这要是禁止了,那就一定是要有大事发生。
白鹊听这话音,自然也猜到了什么,“你是说朝廷那边有动静?”
“对,老皇帝年迈,几个皇子争位子的老套戏码,皇子们斗法,自然底下人遭殃,据说端王和瑞王两方人马互相拆台,边境贸易的获利也是端王敛财的来源之一,被瑞王给捅了出来,端王正打算回击,更重要的是,祁国也正值内乱,那位想要向外引战来转移大臣们的不满,几个皇子或许听到了风声,为了避免事端,所以才提前下手。”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白鹊露出妖孽般的笑容,可笑容里尽是算计和跃跃欲试的激动。
“于我们而言,不管好坏,都是个极好的机会,我已经有了主意,而且很快就要动手,所以才让你不要再分心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心里有数。”司晏收敛了神色,郑重的说。――
自从解决了流民的问题后,连弘文就回家休养了一阵子,下人们都敏锐的感觉到,自家大人的心情和精神头比生病之前要更好,每天三顿吃的很多,饭后甜点和水果也开始不断供应,这么好的胃口让温妈妈看得很欣慰,也让厨房的厨子们很荣幸。
这天,连弘文在院子里像模像样的练了一套剑法,让一些以前不是贴身伺候或者后来买进连家的下人都很吃惊,连弘文这样的文官能耍剑耍的这么好,一些小丫鬟都跟着花痴。
不但如此,连弘文就像整个人大解放了一样,在家享受清闲,在外出门游玩,压根不像从前那样整天见不到人,大家都说大病一场后,大人想开了,工作可以有,但是也要享受生活。
这是连弘文近期对自己的反常举动的解释,也是从夏娃的嘴里学来的。
那天他从衙门回来后,夏娃就摇头叹气的表示,他这样的工作狂身体没好利索就跑去工作,不爱惜身体不说,也没享受到生活,不是个聪明人的做法,没给他们底下人做好榜样。
这话虽然不该她说,但是她发自内心的关心是真实的,连弘文欣然接受。
于是连大人撒欢了,今儿在家看书下棋,明儿在家舞剑打拳,后天去田里庙里走走,每天倒是挺充实的。
主人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连带下人们也一个个心情好,放松多了。
别说几个性格跳脱的小丫鬟,就是温妈妈这样的严肃挂掌门人,也跟着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做点针线活,酿点野菜。
可这清净日子没过多久,就又出了事。
门外传来小厮惊惧又急促的声音——
“大人,出事了,死人了!”
这声嚷嚷虽然很不吉利,但是话里的意思让人没法忽视,所以连弘文让小厮把气喘匀了,好好说。
“大人,刚才衙门来府里禀报,说一大早有人在衙门门口自杀了。”
连弘文的轿子在到了衙门的时候,又是一堆流民和当地百姓几乎快把他的轿子给包围了,他才从轿子上下来,身边的侍卫不停地帮他挡住人群,给他开路。
“连大人,人死了难道就这么算了嘛,咱们可都是相信连大人的保证才留下来的。”
“连大人,听说您要把我们弄到自己的农庄里做苦力,这是真的吗?”
连弘文还没明白流民自杀的细节,就被老百姓围着追问,自然一头雾水,什么都说不清楚。
“流民的事,衙门自然会查,大家都回去吧,不要相信莫须有的传言。”衙门的县丞出来帮着安抚民众,连弘文则顺利进入衙门里。
“怎么回事?把事情经过详细说清楚。”
连弘文一眼就看到被放在担架上的满脸血的死者,紧紧的皱着眉。
“大人,这个人叫赵大武,也是从临县逃过来的流民,他的儿子就是前些天说喝了咱们粥棚的粥被毒死的赵小武,虽然大人您已经妥善安置了流民,但是他说您没对对赵小武怎么死的给他们家一个说法,他讨公道无门,只有撞死在衙门门口,才能向天.喊冤。”
连弘文痛惜一条人命的过世,但是心中存有不少疑虑。
“韦大人不是说几个粥棚里粮食来源都没有问题吗?而且当时死的人也没有明显伤痕,更没有病史,那查出来死因了吗?”
“没有,韦大人请了医术精湛的大夫和仵作一起验尸体,结果那些百姓说早已把尸体埋了,更不让咱们开棺验尸,说是活着过得苦,不能死了还要遭这种罪,让小的们十分为难,无功而返,所针对死因一直无法下定论,这个老伯要说法,我们也拿不出来。”
是他疏忽了,没有第一时间抓紧查证,现在什么证据都没了,他如何能给死者家人一个说法?
“把他好好安葬了,再给家里人送去50两银子,银子我来出,就说是给家人的补偿。”
连弘文隐隐有种预感,这些事都不是偶然,而搅动这些事的人此时正在他们背后嚣张的看他们人命的消逝,看着他们手足无措。
真是可恨,他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