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明白了连佳瑜要整治秦妈妈的目的,却仍有疑问:“秦妈妈不是你娘房里那个祝妈妈的亲戚吗?照理来说应该跟你娘更亲,怎么会是沈姨娘的人呢?”
连佳瑜说起这个就火大,“你记得没错,这个秦妈妈还是我娘一手提拔起来的,可是她吃里扒外,被一点小利给迷了狗眼。沈姨娘自从禁足后还算收敛,可是等连佳瑶出嫁了之后,就好像什么都不怕了一样,仗着有个会赚钱的儿子,经常跟我娘别苗头,只在我爹面前才没那么放肆。这个秦妈妈就是看沈姨娘手头上有两个臭钱就被收买了,府里像她一样的下人估计不少,这府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原本看着沈姨娘母女接连被禁足,对她们母女就颇有些冷落,后来连佳瑶嫁了个知州大人,我三哥的生意也做的很红火,就算爹爹对沈姨娘没有以前那般宠爱顺遂,但是下人们看着沈姨娘儿女的面子上,也会自动跑到沈姨娘面前巴结,更别说沈姨娘还拿银子收买了他们,我娘就是看出这些,才一点点将这些下人给揪出来,派了别的不要紧的差事,或者直接赶出府。”
总之就是一句话,沈姨娘抖擞抖擞精神,又开始活泛了。
夏娃郁结,这些人不亏是纵横连家十几年的人物啊,做了这么多缺德事,依然能活蹦乱跳。
其实沈姨娘又何尝没有烦心事,女儿连佳瑶从何家一直有寄信来,说起在何家怎么被何衍那已成年的孩子还有妾氏欺负的时候,沈姨娘都恨不得撸胳膊上阵给女儿出主意,但是她现在被禁足在家,压根不能出门,只好一封封信跟雪花一样飞进何家,她把毕生的手段教导给女儿,让她沉住气,重新再战。
至于家里这一块,她是彻底被剥夺了管家权,除了有个可以撑腰的儿女,已经完全没有根基再战,一切权力都被她认为是自己手下败将的连夫人捏在手上,甚至后来老太太病重,有些事连夫人都可以自己一人独断决定,沈姨娘就更加憋屈。
连淮南的宠爱一直是沈姨娘的王牌,只是这情谊基本被消磨的差不多,连夫人甚至都愿意再给连淮南找个年轻的小妾,就是为了防止她东山再起,而她那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在连淮南面前也不灵光了,再好吃的饭吃多了也噎得慌,而且连淮南有着大多数男人的劣根性——贪新鲜,所谓有了新人忘旧人,以前是躺在沈姨娘这个坑里,不想爬起来,现在缓过神来,也就对其他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更有了共同话题。
沈姨娘一瞧见这情况不对劲,便再也不敢逞能,只好在连淮南和连夫人面前伏低做小,一副忏悔负罪的模样,才让连淮南多看她几眼。
而无论是连佳瑶的事,还是沈姨娘在连家的地位之争,连弘瑞都没有出手帮过沈姨娘,这才是沈姨娘最憋闷的,她都差点怀疑这个儿子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尤其看到连夫人两个儿子一个个考上科举,开始当官,而她自己的儿子只是个商人,在普通人家或许好听点,但是在连家这种人家,还不是低人一等。
她早就在儿子小的时候就督促儿子读书,可是连弘瑞压根不是读书的料,他也不喜欢,所以他才走了从商的路,而且他确实有做这行的本钱,他不认为自己走错了路,可沈姨娘却始终憋着一口气,尤其是看到一些夫人来府里总夸连夫人教子有方的时候。
所以沈姨娘现在是偃旗息鼓一阵子,可最近连佳瑶给她的信里,说起一件事,让她又有了别的打算。
沈姨娘是个没多少政治觉悟的人,对于时局朝政也不太敏感,可是连佳瑶在何衍身边多多少少听了些消息,就像连弘宇回家咋呼的那些京城各王开始拉帮结伙的划地盘的说法,连佳瑶也听说了一些,这时候就是考验眼光和运气的时候,如果压中了,那何衍就能平步青云,连佳瑶也就有好日子过了,沈姨娘有了女儿撑腰就更加硬气,所以连佳瑶开始动了心思。
连佳瑶知道丈夫何衍有门路,也想助他一臂之力,她也打听了不少何衍巴结的那些高官的喜好,有些爱财的他们就塞钱,有些爱古董字画的,他们就卯足了劲儿去搜罗,有些爱美色的,他们自然更加识趣。
只是连佳瑶觉得,这送人也有讲究,最好是跟自家关系好,能帮她和夫婿吹吹枕头风的,所以她把目光瞄向了连家和沈家。
然而,她首先就不会考虑连佳瑜,小一辈子的女儿家还没长成,二叔家倒是有适龄的堂姐妹,族里就更不少,可是搜罗了一圈,她自己都觉得没有太大把握,沈姨娘更觉得与其提拔连家,还不如找她娘家沈家的人。
于是,母女俩一拍即合,沈姨娘立马给娘家送了口信。
沈姨娘立刻又走起了病西施路线,觉得身边没个说话的人,女儿不能回连家,儿子又整天忙生意,所以求连淮南让自己娘家外甥女进府来陪自己说说话,连淮南见她真的生病,也就答应了。
连夫人原本想提醒丈夫,自从连佳瑶那件事后,沈姨娘就被警告少跟沈家人来往,可是又一想,还是不做这个得罪人的事,而且这一出不行,沈姨娘自然会折腾出别的花样,沈家人要来就来好了,反正连家在她手里管着,她多让人盯着沈姨娘房里就是了。
沈姨娘挑的是二哥家的庶女来陪自己,至于为什么是二哥家而且不是嫡女,她自然有她的考量。
沈家现在没落了,当年也是生意上吃得开,要不然沈姨娘也不会有本钱在连家这么横着走,可是后来沈家落败了,她大哥最精,分得家产也最多,二哥最老实,所以最吃亏,三哥最好色,家里的丫鬟都被他沾了个遍,所以他家的嫡女庶女最多,但是沈姨娘就没找三哥家,实在是三哥家里的女孩子太不上档次,都是那些没有脑子的妾氏教出来的。
沈姨娘作为一个小老婆届混的好的代表,多年来也是靠脑子走天下,自然鄙视三哥房里那些女人,怕到时候她们的女儿资质太差,调教不出来。
她大哥家女儿少,也精贵,而且她大哥会钻营有门路,连佳瑶能认识何衍还是他帮的忙,可就是这样,她怕以后大哥家的女儿上位了,首先想要拉拔的是自己亲爹,而不是沈姨娘的女儿女婿,所以也被沈姨娘踢出考虑的范畴。
最后只剩下为人老实,不思进取的二哥,他倒是养了个还挺机灵的嫡女,估计也是多亏她那个二嫂的教导,所以她给二哥家透了口风,没过多久,二哥的嫡女沈之澄就被送到沈姨娘的身边。
可沈姨娘没想到的是,自己老实过头的二哥居然是拖家带口的过来。
沈从新看到妹妹质问的眼神,他哆嗦的解释着:“听说你病了,家里孩子都想跟着澄儿过来看看你,我就”
沈姨娘听着都吐血,自从连佳瑶出嫁后,连家明摆着不让沈家再来连家走动,她二哥就这么直肠子的跑来,还带着这一堆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连夫人对于沈家人上门,是只当没看见,让人看紧点。
连佳瑜还没听说这茬,只看到夏娃整天窝在唐姨娘房里伺候,就把她拉出来到院子里赏雪,昨晚下了场雪,院子里都堆满了雪,她玩心大起,要夏娃陪着她玩打雪仗。
可是刚到院子里,拿着铁锹开始铲雪,堆砌了半个雪人,就听到亭子那边有人说话的声音,还传来笑声,笑得特别大声,毫无遮掩。
“什么人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