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近一年,京城发生的事让连家长辈还记忆犹新,现在见面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连淮南见着连弘泽也忍不住感慨万千,可感慨之后,对于儿子突然回来倒是想问个仔细。
连弘泽又将刚才跟几个哥哥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连淮南和连夫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昔日被连夫人看不起的厨子,结果还没一年的功夫就成了康王爷身边颇受重要的人物,这次来延平简直就是衣锦还乡,这河东河西的效率也太高了。
“八哥!八哥!”
话音刚落,门外就冲进来一个小疯子,抱着连弘泽在原地转圈,才拍了哥哥的肩膀几下,就觉得有点硌手,感觉到哥哥的瘦削,她的笑容里不免带上几分哽咽。
“八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真是太让我意外了,要不是听丫鬟说,我都不知道这事。”连佳瑜扯着哥哥的胳膊,问个不停,连弘泽被她逼得没办法了,稳住了她激动过头的兴奋劲儿,无奈的再次重复一遍,“我是回来奔丧的,只顾着赶路,想回来看看你这个魔星,所以就懒得写信知会家里啦。”
连佳瑜勉强接受这个解释,连夫人看着兄妹俩感情好,也很欣慰,笑着劝着连佳瑜:“你让你哥坐下说话,他赶了这么久路多累。”
说的也是,连佳瑜便跟哥哥坐在一起,拉扯着哥哥问东问西,连夫人笑话道:“就你话多,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爱撒娇,几个哥哥可都还在,也不怕笑话。”
“笑话什么,我都多久没见到哥哥,三哥他们肯定也一肚子话要说,是不是呀三哥五哥七哥?”连佳瑜递了个眼神给几个哥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连佳瑜见大家不说她了,转头就开始调戏起她亲哥哥了,摸着连弘泽瘦下去的脸颊,叹道:“哎呀,还是京城的水土养人啊,看哥哥这皮肤都比我还好,气色也不错,改天我也要去京城逛逛。”
她的中心思想其实就是想出去玩一次。
亲哥哥很给力,了解到她的心思,保证道:“你放心,等有机会了,我会带你去京城玩玩。”
“还是八哥对我好。”连佳瑜跳起来扑倒连弘泽身上,额头恰好撞到他的下巴,这毛躁的性子还是没变。
连夫人见儿子有些累了,就制止了女儿的疯闹,说道:“既然都回来了,晚上好好热闹热闹,泽儿还是先回房好好歇息,再想聊的话,晚上再说。”
连弘泽回到阔别近一年的房间,一路走进来,院子里房间里的陈设都没变,散发着熟悉又亲切的气息,他房里的丫鬟也都像他没走之前一样日常打扫伺候着,见到他回来也都如出一辙的吃惊,他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表示肯定大家这近一年的劳动,然后让他们出去,自己躺在床上,将脑袋放空。
“八哥!”窗户下冒出个头,那熟悉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他磨人的妹妹。
“进来吧,我在房里。”连弘泽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连佳瑜立马兴冲冲的跑进房里,指着房里依然绿油油的几个盆栽,邀功一样的说着:“八哥,这些都是我让人摆过来装点你的房间的,虽然你人不在家,我都把你的房间打理的很干净,跟你在的时候一样,值不值得奖励?”
连弘泽睁开眼,一脸看穿的表情,笑着说:“那你要什么奖励?”
“告诉我苏慎言的消息呗。”连佳瑜也很干脆,她就是来打听消息的。
连弘泽的眼里盛满了笑意,偷偷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地说:“我啊,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连佳瑜一听就不乐意了,抓着哥哥一通挠,连弘泽闹不过她就投降了。
“好了,我告诉你实话,苏慎言回来了,我这次就是跟他一起回来的。”
“真的?他真的回来了!”连佳瑜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下来,高兴地在地上只跳脚。
连弘泽看到妹妹这样兴奋,也为她高兴,只是想起另一件事,他的心却定不下来。――
连弘泽回来,夏娃怕是府里最后知道的那拨人,而且还是从连佳瑜的口中得知,这丫头尽顾着到她面前秀恩爱,分享着自己马上就要守得云开见明月的喜悦。
如果要问夏娃对连弘泽回归的感受,她倒是没有很强烈的反应,只是觉得终究要见面,当初把事情说开了,他应该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吧。
她还从连佳瑜的口中得知,当初连夫人想要为儿子找个老婆定下来,结果还是被连弘泽给推了,所以现在他还是黄金单身汉一个,也不知道将来哪个人能拿着船票登上他这艘豪华游轮,而等待她的破船又在哪儿。
夏娃原本以为,连弘泽回来后,他们的碰面会有点尴尬,结果连弘泽回来了五天,他们连一次面都没有见到,看来要想避开,其实也挺容易,一个少爷跟隔房的小丫头能有多少交集。
哎,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她是来照顾唐姨娘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魏妈妈说唐姨娘最近喜欢吃桃酥饼,她准备给唐姨娘做这个饼,可惜小厨房里的面粉不够,她还想多做一点给房里的各位姐姐妈妈们都尝尝,所以就去大厨房拿一点,原本她觉得这是个小事,就自己去办,可没想到捅了马蜂窝。
“这些账目都记得不清,你是不是故意做成这样,好让我担着这些麻烦?”
“你不要血口喷人,每天厨房里进了什么东西,用了多少,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自己不会看,也不要赖别人。”
夏娃一进到大厨房就看到两个管事嬷嬷打扮的人吵成一团,她扯了扯厨房里打杂的小丫鬟问了句:“她们在吵什么?”
小丫鬟看到她穿得是大丫鬟的衣服,才敢低声告诉她:“包管事是新来的负责厨房采买的妈妈,她说秦管事的账目不对,正吵着架呢。”
得了,厨房采买是个捞油水的地方,那账目不清也是常有的事,以前在茂县的时候,温妈妈就总让她盯紧这一块,所以这俩扯不清也是不稀奇的,她准备绕道去厨房里头拿点面粉。
谁知这俩越吵越起劲,都到了动手的地步,心眼活泛的厨娘立马跑去禀报连夫人,夏娃拿着一点面粉,出来就碰到了连夫人正气势冲冲的赶过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夏娃下意识的低头,连夫人看到她也是一愣,不过还有事情要办,就懒得搭理她,夏娃见连夫人没有心思管她,立马撒腿就跑。
回到唐姨娘的院子里,她才觉得有些后怕,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怕连夫人会怕到这个份儿上。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闲来无事,拉着温妈妈问了几句厨房那些扯皮的事情的后续。
温妈妈斜眼看了她一下,叮嘱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可别掺和,自有夫人来惩治他们,说来也是些内院争宠斗狠的老把戏了,咱们姨娘不愿意掺和,我们做下人的就更不能多事。”
温妈妈和魏妈妈都是跟着唐姨娘从唐家过来的,跟连家的人虽然熟悉但是透着生分,再加上唐姨娘不愿意掺和事的个性,而且又在庄子里住了多年,这些丫鬟妈妈们跟正经在连家里做事多年的人处事风格还是不一样的,以前夏娃走哪儿都能听到各种闲聊八卦的人,可是唐姨娘的院子里就管得严,一般很少人多嘴,夏娃也就不跟着掺和。
还是连佳瑜来找她的时候,她才知道厨房那一通闹剧是为了什么。
“我娘早上跟我提起你了。”连佳瑜丢出这么一句话,就让夏娃绷紧了神经,“夫人说我什么啦?”
连佳瑜觉得奇怪,“没说什么呀,就是她去厨房处理那些琐事,看到你也在那儿,可是我觉得我娘提起你的口气不太好,我听着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个傻丫头,怕是还不知道她娘为什么这么针对夏娃。
夏娃也懒得提跟连夫人之间的心结,解释道:“早上我是去了厨房,看到秦妈妈和包妈妈在吵架,我拿了点面粉就走了,只是路上碰到了你娘,你娘忙着处理厨房的事,哪有空管我,你多心了。”
连佳瑜的注意力投注在包妈妈和秦妈妈的争执上,愤愤地说:“这个秦妈妈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迟早会被我娘收拾的,我是看在她一把年纪懒得都动他,不然凭着她是沈姨娘的人,我就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她老早就想看沈姨娘倒霉,可惜人家是猫妖投胎,几次折腾都照样混得开。
连佳瑶闹出了丑事,嫁给了何衍,但被她爹禁止再回连家,而沈姨娘除了多禁足几个月压根一点事没有,当时她还觉得不服气,连夫人就告诉过她,她爹这么做也是看在沈姨娘有儿有女,而且都还混得不错的份儿上才酌情处置,尤其是为了三哥连弘瑞,他还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她爹准备重点培养三哥,她爹不好让三哥难堪,所以才忍着。
夏娃还很少听到连佳瑜这样咬牙切齿的说一个下人,而且还动了整治的念头,难道仅仅因为秦妈妈是沈姨娘的人?
不过光凭着这一点,连佳瑜会这么恨也是可以理解的,她跟连佳瑜都知道虽然林巧巧被害成这样,是连夫人动的手,但是设套的却是沈姨娘,不说连佳瑜恨得牙痒痒,就是夏娃都觉得沈姨娘现在还过得那么舒坦,非常天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