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间的决定,安义侯就把自己培养了几年的棋子给直接废了,探花郎虽然因为品性问题被人叮的满头包,但是他只是个小喽罗,而他捅出来的事情才是关键,之前的科举舞弊案的硝烟还没散去,现在又闹出这种事,难怪皇上直接将事情交给大理寺,让他们务必一查到底。
所以安义侯不得不放弃这叔侄俩,探花郎早已保不住,而他的姑父张御史如果不把泄露考题的罪名担下来,迟早要查到他的身上,而且身为一个御史,如今名声已毁,以后就算起复,自己都如此不检点,还怎么好意思对别人说三道四,那还要他这个御史干什么。
所以这叔侄的结果已经注定,安义侯不用费太大力气就放弃了他们,但是这口气一直难以咽下去,最近诸事不顺,多年的心血在一点点被摧毁,他也不是不知道有些事情有人在搞鬼,很多时候都有苏家和连家的身影,尤其是最近搭上了阮家,就更加肆无忌惮。
可他也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他爱好名声,但也不会无原则的让别人追着打,必要时候是该痛快的反击一次。
回到房里,安义侯的表情还是克制了许多,姜氏看到他进来,温柔的迎上去,软声小意的说了很多话,他都只是淡淡的回应,直到姜氏娇羞的对他说:“侯爷,臣妾有喜了,咱们终于有了孩子。”
安义侯微愣,意识到自己有了亲生骨肉之后,简直是这段日子里最意外的喜讯,他难得体贴的对姜氏嘘寒问暖,姜氏都说挺好的,他才放心的搂着姜氏,十分欣慰的说:“谢谢你若眉,你给了我最大的惊喜。”
他不是没做过父亲,但是或许这也是报应,如今他总算再次能有自己的骨肉,他顿时满足了。
姜姨娘有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侯府,安义侯夫人知道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沉着面孔在塌上坐了半天,连丫鬟过来询问府里的琐事,她都没心思理会,只交给身边的崔嬷嬷去打理。
崔嬷嬷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里也挺着急,作为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的老人,怎么会不了解夫人的感受。
“夫人,您别想太多,咱们不是还有大公子和小姐嘛,他们那么乖巧懂事,咱们不比别人差,不用担心这些。”
侯夫人牵强的笑了,“嬷嬷,我知道我不该多想,当初也是我答应了让姜氏进门,可是想到侯爷这么快就跟别人有了孩子,当初的一些记忆仿佛都模糊了,我最近晚上睡觉做梦都难以想起以前的事,我不喜欢这种感受,这是不是我年纪大了,所以开始健忘了?”
崔嬷嬷挥手说道:“怎么会?夫人您还年轻,少爷和小姐都还小呢,都等着您看着他们长大,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不怕。”
一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侯夫人才渐渐有了力气,也有了坚持的信心,是呀她还没看着芜儿长大,没看到卓儿娶妻生子,怎么能说老呢。
崔嬷嬷看她的脸色缓了过来,心里松了口气,果然还是孩子最重要,最能挽回夫人的心。
这时,小天使过来捣乱了,崔嬷嬷一脸慈爱的看着封青芜一蹦一跳的跨过门槛,跟个小火车一样冲到侯夫人怀里,仰着白嫩的笑脸,淘气地说:“娘,哥哥昨天是不是回来的很晚,我都没等到她,睡着了,嬷嬷都不叫我。”
“是我不让嬷嬷叫你,你像个小猪一样哪能轻易叫醒,哥哥确实回来得晚,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不过他说今天会回来得早一些。”侯夫人抱着女儿坐到膝上,温柔的哄着她。
“哥哥好辛苦啊,这么晚回来,都不能睡个好觉。”封青芜的小脸都皱成鲜嫩多汁的包子,一副心疼坏了的表情,让侯夫人觉得好笑,同时也忍不住担忧。
她不止一次跟侯爷提过,卓儿年纪还小,身体也没有恢复好,要培养卓儿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可是侯爷说把卓儿丢进军营就是为了锻炼他,如果这也不做,那也不许,在军营让那些将士不好做,他不能徇私护短,因为别的新兵都是这样做的。
侯夫人虽然知道这么个理,但还是忍不住心疼儿子,如今天天看着儿子越来越憔悴的样子,她是该跟侯爷谈谈了。
安义侯今天比封卓奕更早回来,听到侯夫人的求情,他就明白她又要老调重弹了。
“你放心,我跟将士们知会过了,其他活会有人帮他干,这孩子整天气色不好,是因为他练的不够,这样的身子我将来怎么把侯府交到他的手上?”
他还是没有因为侯夫人的劝解而对封卓奕手软,甚至在第二天后,他亲自去军营里晃了晃,带着封卓奕离开。
马车内,封卓奕坐姿谨慎,一丝不苟的直视前方,不敢跟安义侯搭话,而安义侯却一直有话点醒他:“你觉得最近很累?可你也看到了跟你同样年纪进来的人比你还累,你起码还因为我的面子被他们照顾,我之所以这样要求你,是因为想你成才,想让你撑起侯府,想让你以后能保护你娘亲和妹妹,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
封卓奕虽然有些怕自己的父亲,可是听到父亲对自己的期许,他又瞬间自责,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才会让父亲操心:“爹,我明白,您是为了我好,我会努力,一定会为了娘和妹妹好好训练。”
安义侯满意的点头,马车行驶到一条巷子口,安义侯掀开帘子,指着前方的普通房子说:“这里头住着以前我的营帐下一个传令兵的家人,后来传令兵战死了,他的家人如今日子过得艰难,我让人拨了点银子接济他们,拍你送过去,但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
封卓奕非常自信的接过银子,从马车上走下来,对着安义侯说:“爹放心吧,我保证完成好这件事。”
安义侯目送着他离开,一抹算计的笑容挂在嘴角,放下帘子,他就坐在车内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