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衙门出来后,苏慎言见夏娃没事,准备带着夏娃回家养养神,可是夏娃心里有事,她一张嘴,连弘文就拉住她:“先出去再说,这里不适合说这些。”
终于走出了衙门,夏娃就忍不住了,“连大哥,小七还在里面,他们说他打死了人,可是我当时就在现场,他是跟人打了架,可是他自己也挨了打,而且他出手也不重,更没有打到要害的地方,怎么会死了呢?衙门应该找个仵作验尸呀。”
连弘文拉着她的胳膊,慢慢劝她:“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这件事确实不能完全算是你弟弟的过错,而且对方咬死了说是你弟弟动手打死的人,而且还是他先动了手,虽然现在各执一词,但是对方死了人,这就完全对于七弟这一方不利,还好当时有大夫和你作证,这件事不算太难办,所以你也不要太着急。”
“不难办?那最后可能的结果是什么?七弟会坐牢吗?还是会有其他的惩罚?”这是属于刑事案件,所以她问的是苏慎言。
苏慎言回道:“目前案子还没审理,无从得知,仅从府尹大人透露的消息来看,得先验尸看死亡原因,只要不是失手打人致死就顶多是治安案件,但是如果死者是被人打死,那就难办了。”
“会怎么样?”夏娃焦急不已。
苏慎言顿了片刻,缓缓吐出:“有可能要三年到七年的牢狱之灾。”
夏娃顿时觉得两眼一黑,虽然料到结果不会太好,可是小七还小,他也不是故意把人打死,怎么会变成这样严重的结果?小七怎么承受得住?
她不断地自责,如果当时她狠下心劝阻,不让小七出手,把他拖出医馆外面,小七就不会跟那些人动手,就不会死人,小七也不会被抓起来,为什么她当时脑子就跟进了浆糊一样。
连弘文担心她胡思乱想,劝道:“你放心,我们已经跟府尹大人打过招呼,如果有了新的消息,会尽快让我们知道,这件事也不全是七弟一人之过,不会什么都让他扛了。”
夏娃想起除了那些追上来打人的汉子之外,跟着小七来看病的同伴最不识好歹,屡次叫嚣,生怕激怒不了别人,要不是他挑事,小七也不会跟着帮忙,就不会发生死人的事。
“你说安义侯是不是故意的?那些兵可都是他的下属,不帮着小七避免麻烦,还故意激怒别人找麻烦,他是不是跟之前一样,觉得小七是我的亲弟弟,就故意拿小七来折磨我们,他还真狠的心,屡次把儿子送到别人的拳脚刀口之下,还每次被我碰上,哪有那么巧的事,绝对是他干的,真是龌龊,就算小七不是他的儿子,他也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连弘文虽然对安义侯有微词,但是这件事还没查清,他也不好断定,只好说:“还是先回去吧,我不会让七弟受到委屈的。”
夏娃发泄完了,现在也不能冲进去把小七带出来,她只好垂头丧气的跟着连弘文他们回去,他们丝毫没发现在门口的另一辆马车内,里头坐着的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安义侯夫人僵坐在马车里,难以置信的问着身边的崔嬷嬷:“他们刚才说的人是卓儿?”
崔嬷嬷一脸的不确定,刚才她听到夏娃他们在说什么不是安义侯的亲生儿子,还有小七是谁?她不想乱猜,但是这些人的行径语气太让人费解,难道说少爷真的不是侯爷的儿子?那么少爷跟夫人
侯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卓儿自从被侯爷带回来之后,她就毫不怀疑这是自己的孩子,侯爷尽管对卓儿严厉,可那是想尽早培养卓儿撑起家门,她从没怀疑侯爷对卓儿的用心,但是听到夏娃的说法,侯爷如果真的屡次让卓儿涉险,他究竟是什么初衷?
她不想被夏娃的话影响,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心里种下。
这夜,夏娃这一觉睡的非常不踏实。
她一闭上眼,就能梦见小七在牢里受刑的样子,而且每一个画面都特别逼真,吓得她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来,怕吵醒其他人,她干脆躺在床上数星星,整晚都不睡了。
隔天一大早,夏娃自然是顶着熊猫眼起来,杨大娘看了吓一跳,也知道她心里有事,心疼的扶着她坐下,给她盛了碗粥,安慰她:“别着急,连大人和苏大人可都是朝廷的栋梁,他们说没事肯定会没事的。”
夏娃恹恹的笑了,“干娘,今天陪我去庙里拜拜菩萨吧。”
尽管是个无神论者,现在也不得不求助于神灵,得保佑小七,祛祛霉运。
杨大娘也跟着叹气:“知道了,我陪你去。”
沈二娘和代芸本来也说想去,可是夏娃不想麻烦这么多人,还嘱咐代芸在家等着,说不定有消息送过来,家里好有个人等着。
然而,等夏娃和杨大娘将上香的东西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却见沈二娘火急火燎的走进来。
“姑娘,家里来人了。”
“谁呀?”夏娃眨了眨眼,皱眉问道。
沈二娘一脸莫名,想想说道:“他们说自己姓陈,听声音是个妇人。”
陈姓妇人?
她以前没听说过这号人,不过既然找上门了,就只能见见,她对杨大娘说:“大娘,先把东西放一放,我先见客人。”
杨大娘随即把东西接过来,回了屋里,夏娃便跟沈二娘一起出门看看,可她一出门,就看到安义侯夫人从轿子里出来,陪同她一起来的还有崔嬷嬷。
对呀,侯夫人娘家姓陈。
夏娃顿时寒毛直竖,她来干什么?为昨天小七的事来找她算账?
不对,侯夫人不是这个性子,那是来跟她追问昨天医馆内的事情?
尽管她对安义侯有偏见,但是侯夫人确实疼爱小七,如果她能出手帮小七,管她是不是敌人,她也乐意把人接进门好好说说。
想通了之后,夏娃压下心中的意外,向侯夫人微微一笑,躬身行礼,“给侯夫人请安,您怎么上我这儿来了?是为了令公子的事情吗?”
沈二娘一听夏娃叫眼前这位贵气的夫人为侯夫人,便猜到这位就是安义侯夫人,脸色几近变化,还是压下嘴边的话,低头不语。
安义侯夫人扶着崔嬷嬷的手,走了过来,说道:“夏姑娘,今天唐突上门,实在不好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说说,还请另找个安静之处。”
言外之意,夏娃得找个没人的房间,就她们单独唠嗑。
夏娃没什么意见,低声对沈二娘说:“我带着夫人去我房间,你帮我守着,不要让人进来,还有芸儿出去买面粉了,待会儿回来的时候,你让她到别处躲躲,这位夫人没走,她就暂时别回来。”
沈二娘听进去了,夏娃便带着安义侯夫人进了自己的房间,亲自去客厅提了壶茶水进来,给侯夫人泡好茶,侯夫人说:“别忙了,你就坐那儿,我有话问你。”
她的态度这么亲切,夏娃也不好推辞,虽然依然猜不透侯夫人来这儿的目的,也不明白她这满脸愁容是不是代表小七的事情很棘手,但她听话的坐下来,等着侯夫人问话,可是等了半天,侯夫人只是低头喝茶,半点想说话的意思都没还是有,似乎在琢磨什么,夏娃想不至于这么犹豫吧。
“侯夫人,不管你想问什么,既然都来了,你就直接问吧,我知道的都会说的。”
安义侯夫人凝视着夏娃许久,似乎已暗下决心,将茶杯放下,凝神直视着夏娃的眼睛,慢慢问出了心里话:“夏姑娘,我的卓儿是不是你的亲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