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都不记得十四的小名儿了。”汉景帝有些尴尬,端着的茶水,在手指间转着圈,却没有喝下去的**。
“十四没有小名儿,皇上也不必为此内疚,十四喜欢现在的名字……这数啊,单纯,没有那么多寓意,却又包含白罗万象。娉儿是个好姑娘,只是心气儿太高,将来若是嫁入平凡之家,怕是不会甘心的。”十四公主轻轻地吹了茶水,就着那杯口抿了一下,掩去了眼眸中的沉重。
“娉儿已经与平阳侯订了亲了。”汉景帝声色无波,只是,蹙紧的眉头一直不曾展开罢了。
“平阳侯?”十四公主抬眸,苦苦笑了一下,“千算万算,娉儿还是没能逃出这后宫阴谋的手心,平阳侯啊……委屈娉儿了。”
汉景帝不言语,终于肯低头喝了口茶水,一股清香弥留口齿之间,不由地喟叹:“朕,第一次喝到这么清醇的茶水……第一次,喝十四泡的茶……”
“娉儿聪颖,得我相传,若是皇上以后还想喝了,就到椒房殿去吧。这后宫的是是非非,十四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外人,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上的心在谁那,十四不敢妄论,但也窥了一二出来,王皇后失了爱情,选择了权力,皇上为此烦心,觉得被背叛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皇上可曾为这后宫女子想过?王皇后曾被贬永巷,因为她手中无权,那时……皇上多宠爱她啊……所以,王皇后选了权力,皇上,这是无可厚非的。”十四公主平静极了,她想在这里开之际,再为阳信多一些事情,来记住那个在寒冬之日,为她种下寒梅的女孩……
汉景帝握着茶碗的手紧了一下,这话对一个帝王来说,有些难看了,她这是在质疑他作为一个帝王,一个丈夫,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但,却该死的是实话……瞬间,汉景帝无力地松开了手,叹了口气。
“朕知道……是朕……对不起她。”
十四公主淡然一笑,再抿一口清茶,抬眸看向那暗自懊恼的男人一眼,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皇上枕旁有奸佞小人,十四不爱说人坏话,但,今次一走,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与死无异,那就当十四死了吧,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上要听吗?”
善?汉景帝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怕不是什么他爱听得才是,但,还是点了点头。
十四公主赞许地笑了笑,站起身,看着那大开的房门前,一株冒着花骨朵的梅树,眼神迷离了起来:“十四心中有几处疑惑,这第一,匈奴使者此次单点了娉儿和亲,一国使臣初入我大汉,却将这后宫摸得一清二楚,实在可疑。第二,德妃娘娘与王皇后是亲姐妹,却并不亲厚,反而与栗妃亲近,当初保举之人还是太子……这后宫的友谊,还真是让十四难以看透啊……第三嘛,娉儿有一个大丈夫的雄心,平阳侯柔弱,娉儿挑选驸马,不是将,也必是相,平阳侯……实在入不得她的眼……”
说了三点,汉景帝双手已是握紧了拳头,看向十四公主的目光也多了犀利,他原以为眼前的这个妹妹是清心寡欲的,不问世事的,却没想到……心思也不少……
“十四是在告诉朕,这次的和亲是德妃的主意,匈奴的使者也是德妃的授意?就连平阳侯与娉儿的婚事,德妃也插了一脚吗?!”
十四公主平静清冷地脸色,缓缓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心中有些空落:“十四并无此言。”
汉景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霸然了,不由地有些尴尬起来,放下茶碗,站起了身:“好了,朕,还有些事情,明日,再为你送行了。”
“皇上……”十四公主喊住转身欲走的汉景帝,看到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脸,道“明日,能让十四……看一眼娉儿吗?”
汉景帝眉头再次蹙了一下,点了点头,毅然地迈开步子越走越远了……
十四公主心安地闭上了眼,小憩一番,她那番话,即使不能起太大的作用,也必然在汉景帝心中留下了一块心石。
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十四公主心头真真地酸了起来,她,再也不可能回来了,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而温柔……但她永远都只是个过客,来去匆匆,就算生在帝王之家,也未曾留下一笔一划……她哪怕出嫁和亲,也只能叫十四公主……
史书记载,汉景帝时期曾有一名公主和亲……姓名不详……
“放我出去!给我开门!再不开门,我,本宫看了你们的脑袋!”椒房殿的侧殿里,阳信有些抓狂,看着那些挺直了腰板纹丝不动的侍卫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只可惜……那在太阳下闪着光亮的铠甲,让她有些怯步。
“娉儿,怎的大吵大闹的?”馆陶公主的声音在门外显得有些不悦,那原本围得结实的侍卫瞬间让开了一个豁口,让馆陶公主进了殿,又快速地,死死地围了上去。
“姑姑!你让他们让开!我要去看十四姑姑!”阳信气急败坏地朝着馆陶公主扑了过去,几乎将她撞翻。
“胡闹!”馆陶公主拍开阳信紧抓着她的小手,有些怒气,“十四明日就要出嫁了,你就算去了,又有什么用?!徒增她的烦恼罢了,你给本宫好好地待在侧殿里,这次好不容易躲了过去,本宫绝不让你再闹出岔子来!”
馆陶公主倒竖的柳眉,瞪大的眼眸并没有吓退阳信,反倒是让她腾升了一肚子的火气,此刻的小兽才算是真正地被激怒了,张牙舞爪地口不择言起来。
“我去了没用?!我去了是没用!我刘娉就是没用!枉流着帝王血脉,却被人拿捏在手心,搓圆捏扁毫无还手之力!姑姑不就是想想要拉拢老平阳侯吗?!为了阿娇的后位,牺牲谁都无所谓吗?我刘娉命贱,活该被您利用,我无话可说I是,请您高抬贵手,不要算计十四姑姑好不好?!她一辈子吃斋念佛,从不参与后宫纷争,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馆陶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黑起来,直到阳信大吼之后,馆陶公主气极,扬起戴了金护甲的手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阳信白嫩的小脸顿时通红一片,连嘴角都微微冒了血珠出来。
“混账东西!你这是在跟谁说话?!为了一个外人,你居然如此侮辱本宫?!本宫要你嫁平阳侯那是为你好!不然,这次和亲的你以为会是别人吗?!老平阳侯能够帮着你母后成为她朝堂上的支撑不说,这下一波的选秀,他有多大的说话机会,你知道多少?!一石二鸟,一举双雕的事,为什么不做?!本宫做,也是为了你们母子三个!你以为彻儿不登上皇位,你和王娡还有活路吗?!十四不参与后宫纷争?哈!别笑死本宫了,她不参与后宫纷争,栗妙人怎么会跟她杠上?!专程到母后跟前献计,你和亲不成便要她做替身?!娉儿,这后宫摸爬滚打的女人,有几个手上是干净的?!”
栗妃针对十四姑姑?阳信心头一颤……欲哭无泪起来……是她,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找十四姑姑,栗妃又怎么会主意她?都是她害的……
阳信的眼眶红了红,却落不下泪来,咧着唇的面容实在有些诡异。
馆陶公主长出了口气,却依旧心情难平地看着地上有些呆傻的阳信,心中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厌恶。
提起裙摆,转身欲要朝外走,阳信却猛然回神一般,扑了半寸,死死地抓住了馆陶公主的裙角。
“姑姑……你救救十四姑姑吧……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她才落得这般下场的……姑姑……求求你,娉儿知道你有办法的……”阳信有些语无伦次了,但那焦急的模样却让馆陶公主有些不耐烦,心中也微微有些不平衡起来,她为了他们母子整日里担忧,出主意,都没见阳信如此为她过,如今,却为了一个外人,竟是来求她!
“本宫没多大能耐,帮不上忙。”馆陶公主冷冷地回绝,阳信不甘地死死抓住不放手。
“那是太后的意思!你觉得本宫有多大的能耐从太后手下救人?!更何况,十四也同意了的。”馆陶公主看着无措的阳信,不由得松了语气,只是,拒绝的依旧利索。
“姑姑……”阳信呢喃,眼神去望向那门缝里唯一透露的天空……泪,终于浮上了眼眶,阳信有些绝望了。
馆陶公主拽出了自己的衣裙,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皇上,万万不可!”椒房殿的正殿里,王娡的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眉宇间难得的坚定。
“为何?”汉景帝不解了,只不过是让阳信与十四见上一面罢了,即使是平凡人家的姑侄,姑姑出嫁,侄女也要送上一送的,更何况,十四这是替娉儿代嫁,于情于理,娉儿都应该要见一见的,当下觉得王娡有些无礼了。
“皇上不明白,若是放了娉儿与十四公主相见,娉儿定会闹出岔子来,她为了阻止十四公主代嫁,会用尽办法的。”王娡语重心长地劝阻,汉景帝呆了一下,娉儿有如此能耐。
“不能让她们见!”门外,馆陶公主气急败坏地走了进来,还未站稳,便将刚刚与阳信的对峙霹雳啪啦地全倒了出来,吓得王娡倒抽了口冷气,汉景帝也紧紧的皱了眉,许久,才颓然道:“不见……便不见吧……”
………………………………………………
没人送花送钻石也就算了……票票也不给偶,伊丫也不计较了……为嘛都不留言?留个脚印啦……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