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风火道长忽地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地道:“不过据贫道所知,陆炳向不满俞大猷的为人,听说两人间还颇有一些嫌隙,他会出面营救俞大猷吗?”
鲁妙儿自信地道:“此事道长尽管放心好了,即使他们两人间有解不开的宿仇,若由我去说项,陆炳也会抛开仇怨尽心尽力而为!”
风火道长道:“如此说来,贫道就放心了!但迟恐有变,故此事宜速不宜缓,明日未时正贫道在小西街严府别院相候杜公子如何?”
杜奇道:“明日未时正杜奇定与陆炳大人一同前往,道长还有何指教?”
风火道长笑呵呵地道:“杜公子不必客气,此事既成,贫道心愿已了,岂能再有它求!”风火道长一边说话,一边十分随意地望着尚晶和尚落叶,接着言道:“对杜公子的美意,你们两个丫头意下如何?”
尚晶和尚落叶骤闻杜奇叫她们姐妹都不要做掌门而跟随他之言时虽感到有些惊异,但却毫未在意,尚以为他不知自量闹着玩的,待看到他好象一副吃定了她们姐妹的模样,皆不由暗暗冷笑,本待出言反驳她们早已认定的这位招摇撞骗之徒,却又见他根本不把风火道长和左二同等人放在眼中,言语中还颇多威胁恫吓之意,她们两人不禁惊讶万分,心中狐疑不定,不知杜奇为何如此大胆而为,难道他是嫌命长了故意激怒风火道长和左二同等人以此来求死,或者是他真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强硬靠山、过人本领?
后见风火道长并不计较杜奇那些无理、威胁之言,而且还前倨后恭地顺着杜奇之意赶走左二同等人,并毫不避嫌地商讨救人大计,从他们的言谈中不难听出,杜奇不但有一个好的出身,有着强硬的后台,自身的本事更是高强无比,有见于此,尚晶和尚落叶皆心神俱震,各种念头如闪电般掠过心头。
尚落叶本对杜奇“本是善良之人”那一断语深有感触,猜知杜奇并非常人后更是涌起一股强烈的依靠感,十分期待能有杜奇这样的人来为她主持公道,再加上对刚才不顾后果地将家世之秘喧之于众之事有些悔意,心中不禁涌起感激杜奇的维护之情,不知不觉间已有些愿意跟随杜奇,此时听到风火道长的话,不由瞟了一眼尚晶,期期艾艾地道:“只要她愿意,我便无意议。”
接掌落叶会以后,尚晶便发现尚落叶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时时与她为难,处处与她作对,念在姐妹之情上,尚晶对尚落叶的种种过激行为一再容让忍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尚晶发觉尚落叶不但未有收敛,反将她的容忍当作软弱,更加变本加厉,行为越来越偏激,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尚晶虽狠下心来不再认尚落叶这个姐姐,但她毕竟割舍不下这段姐妹亲情,仍然赋予了尚落叶极大的权力,待发觉尚落叶为争夺掌门之位无所不用其极之时,尚晶已对尚落叶无可奈何,但她仍然不愿斩断亲情惩处尚落叶,只在暗中加倍提防尚落叶的暗算,却不料闹到今日这步田地,尚落叶竟然不顾后果地将家世之秘抖落出来以求玉石俱焚,在那一刻,尚晶只觉如雷击顶,顿感万念俱灰,对什么事都再无丝毫兴趣,可听着风火道长和杜奇的对话,尚晶不由思绪万千,人生短短数十春秋,本就坎坷崎岖苦难深重,若再为那虚无的权力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费尽心机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那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不可放弃的呢?思念间,尚晶深深地感到什么荣誉、责任、落叶会、掌门之位等等这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永恒不变的亲情,细想她与尚落叶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地步,她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时闻听尚落叶之言,不由心中一喜,却有些忸怩地道:“一切但凭道长做主!”
风火道长喜道:“好,爽快!你们的事虽与贫道无关,但贫道也算适逢其会,又曾多嘴参言,所以,贫道也算得上是一个见证吧,日后如果你们有何疑难之事尽管来找贫道便是!”
杜奇自天一道长处得知自己的身份和所担的责任后,深知自己任重而道远,虽然每到一处都有天一派安插在各行各业的人手相助,但有时用起他们来也不是很方便,他们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有能力解决,特别是在京城这块藏龙卧虎之地,若得风火道长这种应该不属于任何帮派,自身能力强横,又深得皇器重之人的帮助无疑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杜奇于是连忙信誓旦旦地道:“道长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薄待跟随我的任何一人!”
风火道长道:“贫道深悉杜公子待人接物之心,本意不在此,如今既得杜公子千金一诺,贫道自是更加大放宽心!”
杜奇笑道:“所以,我还得先感谢道长相助之情!”
风火道长愉悦地道:“与杜公子这等快人快语之人相谈相交就是爽!”说话时,风火道长忽见尚晶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由问道:“小丫头尚有何话说?”
尚晶道:“我们姐妹虽再无意落叶会的掌门之位,但落叶会毕竟是先父的一点心血,如果我们姐妹一旦跟随杜公子离去,落叶会又将何去何从呢?”
风火道长看向杜奇道:“杜公子有何安排?”
杜奇道:“飘飘姑娘只须将会务交由会中德高望重、忠诚可靠之人打理,你仍领掌门之职,以后定时或不定时地检查会务即可,若遇重大疑难之事而飘飘姑娘又不在京城之际,可向我们龙潭虎穴盟联络人忠烈帮帮主神枪王秦二请教,再加上还有风火道长的暗中照拂,落叶会自可无忧,所以,飘飘姑娘不必多虑。对了,以后你们便回归本姓吧!”
常飘飘和常落叶皆喜出望外,忙同时道:“多谢公子!”
杜奇今日无意之中又顺利地收了三人相随,心中自是大喜,念在风火道长在为救俞大猷提供了极为重要的情况,又在常飘飘和常落叶一事上功不可灭,杜奇不禁有些感激风火道长,但见风火道长欢愉的神色中暗含一丝隐忧,不由关心地道:“道长面带忧急之色,是否有心事呢?”
骤闻杜奇此言,风火道长不禁怔了怔,有些颓然地叹道:“贫道可谓事事顺心,但唯有一事难以开怀,没想到却被杜公子瞧了出来,唉!”
杜奇似有些好奇地道:“何等大事竟令道长不能开怀?”
风火道长道:“此确是天大之事,本来只要找到一人便可迎刃而解,谁知贫道虚耗数年奔波多地皆未找到他。”
杜奇道:“道长欲找之人是否便是有丹王之称的张抟呢?”
风火道长道:“正是!难道杜公子知道张抟的行踪?”
杜奇道:“我与丹王张抟素未谋面,即使擦肩而过也不认识他,又怎会得知他的行踪呢?不知道长找他所为何事,是否准备炼丹呢?”
风火道长情绪低落地道:“不炼丹,找丹王做什么?只可惜张抟好似平空消失了一般,贫道费尽心力也找他不着。”
杜奇道:“道长准备炼练些什么丹丸呢,可否说来听听?”
风火道长道:“只是准备炼制一些补气益神的丹药,只是其中有几样练材极为难得,乃是贫道穷数十年之力收集方得,若然有损便难再寻,故贫道自己不敢轻易下手,才想到要去寻找张抟相助。”
杜奇又道:“听道长说来那些丹药似极为普通,可道长为何如此在意呢?”
一向不喜与人交往的风火道长竟然大反常态,对杜奇所问必答,而且不厌其烦唯恐回答不详,此时听得杜奇之言,风火道长又不由叹道:“唉!贫道欲炼此丹并非为己,而为了皇上!”
杜奇不禁一惊,有些急迫地问道:“皇上?难道皇上龙体欠安?”
风火道长不自觉地扫视了一眼厅中之人,神秘地低声道:“为求长生,皇上宠信邵元节、陶仲文等方士,毫无节制地长期服食含有大量水银、明矾、硫磺、硝石等有毒物质的丹药,多年前贫道便预料到皇上的身体不但会越来越差,而且脾气也会越来越坏,现今果然如此,许多大臣因此动辄被杀头或廷杖,弄得朝庭上下人人自危,以致奸臣弄权、民不聊生,嘿嘿,不过这些都不是贫道担心之事,贫道担心的是皇上的身体,所以才四处找那张抟准备炼制一些补气益神的丹药,来代替那些对皇上身体有害的丹药。”
杜奇道:“道长能让皇上放弃一贯服用的丹药吗?”
风火道长并未在意杜奇的言外之意,仍然意兴索然地道:“自见到皇上服食那些有害的丹药后,贫道力劝不果下,便曾扬言要为皇上炼制一种仙丹,至今未炼成,乃是还未收集齐所需的药材,所以皇上对贫道之言深信不疑,更渴望得到贫道的仙丹,谁知贫道一时拿不出丹药来,却是未找到丹王张抟之故。如今皇上身体日益虚弱,眼见命不久矣,而贫道却无计可施,又找那张抟不着,炼不成丹药去救命,唉!这也许便是天意,贫道又岂能奈何?”
杜奇自告奋勇地道:“如果道长不怕损失,我愿助道长炼成此丹!”
杜奇的话如异峰突起,不但风火道长大感讶异,连深知他的鲁妙儿也深感意外,要知炼丹之术入门容易,艺精者难;炼丹一事说来简单,*作起来则难,风火道长本身便是一位炼丹的高手,自是知道炼丹不仅需要深厚的真元劲气,而且还需要丰富的炼丹经验,因为炼丹最重要往往是火候、经验,而不是功力和器具,所以,风火道长这位大行家在没有绝对把握之下才不敢轻易动手,在他的心中,仅炼丹一事,除丹王张抟以外便再无能者,因而他根本没想到杜奇会炼丹,更没想到杜奇会主动要求为他炼丹,也许是顾忌杜奇的身份,风火道长又不便直言相拒有违杜奇之意,唯有试探着问道:“不知杜公子炼制此丹需要哪种炉鼎?”
杜奇道:“从道长言下之意不难得知,道长欲炼之丹必定数量凡多,其配方也必定特异,所以,只有用‘全真炼丹法’炼制方可。”
风火道长不解地道:“何为‘全真炼丹法’?”
“全真炼丹法”一说乃是源自“丹鼎派”镇派之宝《金丹制方》所载,风火道长自然不知,杜奇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一时口快说了出来,此时见风火道长问起,索性坦诚以告,于是道:“据我所知,世上炼丹方法虽然数不胜数,但归结起来不外乎三种:一是自然炼丹法。即采用实物炉鼎,将所用药材放入炉鼎中,利用木材炭火等自然风火加热炼制。这种炼制丹药的方法比较简单,也比较实用,往往炼一炉便有数百上千粒,更有甚者可达万粒,几乎所有的炼丹之士皆喜欢采用这种方法炼制丹药,但所炼丹药的质量较差。”
顿了顿,杜奇接着又道:“二是真火炼丹法。即采用实物炉鼎,用炼丹者本身真元之火炼制。这种方法对炼丹者本身的修为有一定的要求,稍微不慎,便容易功亏一篑,又极易损耗真元,因而这种方法很少有人使用,除非是炼制有此特殊要求的丹药。”
风火道长见杜奇说得头头是道,而且是闻所未闻的精妙之言,不由问道:“杜公子要说的第三种方法是否便是全真炼丹法呢?”
杜奇道:“不错,所谓全真炼丹法,就是在炼丹时不需要借助任何外物,全靠炼丹者本身真气化成炉鼎,再以本身真元炼制。这种炼丹方法往往对炼丹者的修为及功法皆有很高的要求,并不是其修为达到这一程度,便可以这种方法炼制丹药。而一些极品丹药却必须用这种方法炼制,但却很少有人能炼成,即使有人能偶然炼成一炉,但也只有寥寥数粒,最多也难达到百粒之数,因而,那些必须用这种方法才能炼成的丹药便成了稀世珍品,往往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