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之前,所有的与这次动乱有关的势力都接到了董卓的请帖,所有的人都盘算着董卓的意图。
寅时,董卓进入皇宫,看见禁卫军统领张志抱着张让那已经找不到胳膊和腿的尸身哭泣。
董卓什么也不说,走到张让的尸身前三拜扣地。
起身之后大声喝道:“华雄!不管找到什么时候,也要把让公尸身找全,一定要找全!让公身前便残,死后我一定要让他全尸入土!”
张志闻言,纳头拜倒。
卯时,禁军四位统领被董卓召集到大殿,两个被杀,两人投降。
同时,西凉军悍将李漼,郭纪带卫队赶到西园军驻地,鲍宏,冯方,夏牟被杀,袁绍被抓。曹*率其余众将放下武器,听候董卓落。
辰时,董卓女婿李儒,携重金拜访何进家人,一个时辰之后,在董卓军的护送下,何府满门离开洛阳。
巳时,董卓亲自拜会袁魁。
同时,卢植接道一封没署名的信函,信函上面一个字也没写。
正午,百官赶到朝堂之上的时候,现洛阳禁军,西园军的将领都已经加入了西凉军的阵营,包括袁绍,也站立在董卓的身后,大局已定。
就像卢植说的一样,董卓并没有要求士人们接受他的位置,只是说道:“诸位大人昨夜受惊了,今日略备薄酒,与诸位大人压惊。”
董卓的官职是西凉刺史,他备薄酒压惊应该在他的府邸,或者客栈酒店。
但现在,董卓把酒宴摆在皇宫,一切不言而喻。
与会之人都看看袁魁,袁魁不说话。
又看看卢植,卢植也不说话。
只有蔡邕站起身来问道:“董大人,现在洛阳之局已经平稳,大人的军马是否可以出城去了?”
董卓的双目一闪寒光,紧紧的盯着蔡邕。
蔡邕丝毫不畏惧,直视董卓。
片刻之后,董卓笑了:“蔡翁所言极是,只是乱局刚定,隐患却未消除。可先命军士在城外寻驻扎地点,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本将自然会让手下人马出城驻扎。”
蔡邕的本意却是让董卓回西凉,看董卓的意思竟是要在洛阳住下一般。
他很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和他一起说话,但卢植和袁魁就像两个哑巴。
董卓见状,嘴角漂起一丝冷笑。这就是士人!
平日里总说自己不过是一介武夫,现在自己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的时候,他们比谁都老实!
两日之后,董卓的西凉军大队人马总算是赶来了。
这个时候,袁魁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样的机会,但是董卓已经完成了对洛阳所有军事力量的整合,他再无力回天!心中懊悔不已。
这一日傍晚,看见自己全部军马都已经赶到洛阳的董卓心里十分高兴,大宴会群臣。
席间董卓喝了很多酒,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书写大汉历史的再不是士人手中的笔,而是自己腰间的刀。
董卓有一件事情要做,现在的皇帝叫刘辩,十四岁。
董卓不太喜欢他。因为他已经十四岁了,他的身边有一群人,一群士人。
刘辩从小就是在士人的教育下长大的,那天董卓见到他的时候,他很看不起一身戎装的董卓,却对一边的文士将领闵贡非常欣赏。
这让董卓很不高兴,董卓想再立一个皇帝,一个小皇帝,不懂事的。
那样,或许能尊重自己一些。
前些天,他不敢说,因为他的腰杆还不够硬,现在,董卓觉得是时候了。
“诸位,诸位,”董卓挥手,让与宴众人安静下来:“我看陈留王天资聪慧,远胜少帝,想立他为帝,如何?”
一语说出,四座无声。
片刻之后,卢植拍案而起!
他知道那封什么都没写的董卓的意思。
但是,人的忍耐总是有底线的。
董卓的这个举动已经越了卢植的底线:“董仲颖!你到底想做什么!”
卢植是大汉的将军,是大汉最负盛名的将军。虽然董卓看不起那些文士出身的将军,但并不包括卢植在内。
对他,董卓还是很敬畏的。
一见卢植怒,董卓茫然之间竟然找不到说辞。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轻言废立之举?”卢植的手已经指向董卓的鼻子。
董卓大怒,很多年没人指过他的鼻子了:“来人!把卢植绑了!”
没人动。大殿上的卫兵没动,洛阳的一众将领没动,甚至连西凉军的将领也傻傻的不知所措。
一边的李儒见状,忙上前一步道:“卢公,您喝多了吧?”
说罢冲众将一使眼色:“还不快扶卢公下去休息!”
樊稠等人急忙上前,想架起卢植。
卢植拔出腰间宝剑,大喝一声:“谁敢动!”
樊稠等人顿时呆在那里。卢植也是愤怒之极,剑尖指向董卓:“你不要以为你把西凉军都带进洛阳,就能在这里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洛阳是姓刘的,这大汉是姓刘的,你改变不了!”
董卓的脸上一片铁青之色,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片刻之后,董卓默然说道:“卢公,你累了。为大汉*劳这么多年,你也该休息休息了。”
卢植四处看了一下,董卓身后的一众洛阳将领都低垂着脑袋,与宴的士人们都沉默不语,仿佛这件事情和他们毫无关系一般。
一时间万念俱灰,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宝剑,坐回自己的位置。
就在这时候,外面一人大声喊道:“卢公说的不错,你董卓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妄说废立之事?”
众人非常惊奇,敢骂董卓的,整个洛阳也只有卢植一人,包括袁魁都要虚与委蛇。想找到第二人实在困难,除非那人不要命了。
放眼望去,却见两名文士走入,当前说话的人正是并州刺史丁原。
樊稠见状,顿时跳起来骂道:“丁原老儿,你敢和我家将军这样说话,找死呢?”说完就抽刀上前。
丁原身后,另一文士打扮的人不紧不慢的上前一步,正好拦在丁原和樊稠之间。
樊稠看清楚那人的摸样,心中大是一惊,硬生生停下脚步。
他想停下,那人却是不愿住手。一脚飞出,带起滑步,瞬间踢中樊稠胸口。
樊稠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喷出。
一旁的董卓忽然笑了,笑的很亲切:“原来是奉先,这身打扮,哈哈,本将还真没认出来。”
吕布也不追击,放下自己的脚说道:“别看我穿上这身衣服就把我当文士!就凭董将军手下这些货色,还没人能挡住我。”
樊稠站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说道:“那是,我们又没有陈天路那般功夫!”
吕布顿时恼怒,又想上前打过,却被丁原喝止。
董卓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丁大人,你好像来迟了。”
酒席不欢而散,一众士人围在丁原身边,埋怨他为何来的这般迟。
丁原若是比董卓先入洛阳,形势怎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
丁原却是毫不在意,拍着胸口说道:“诸位为何如此丧气?”
袁魁叹道:“你若是早来两天,我等尚有回天之力。只是如今,董卓麾下兵马已经全部进入洛阳,而且原来的守备力量也已经被董卓收编,其兵力不下十万之众,如之奈何!”
丁原还未说话,一边的吕布说道:“十万之众又能如何?我并州铁骑天下无敌,足以破之!”
袁魁不耐烦的看了吕布一眼,没有搭理他。
丁原接着说道:“无妨,我并州铁骑精锐,远非董卓那些蛮兵可比。”
袁魁大喜,一众士人也是欢呼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
吕布受到了羞辱,被文士袍紧裹的前胸不住的起伏着。以前他说一句话,底下的兄弟们都竖起耳朵倾听。可是这些第一次见面的洛阳士人却给了吕布一个重大的打击。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话我说出去没人听,丁原说出去却是另一翻效果?
吕布想不明白。
丁原自信的说道:“明日,我就去西凉大营愵战,将那董卓赶出洛阳!”
这句话更是点燃是士人们的漏*点,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相互庆贺起来。袁魁更是开始计划赶走董卓之后的事情:“卢公,董卓败走之后,洛阳军事大局,还望卢公出面。”
卢植默不作声,思索良久方才说道:“算了吧,丁原,不是董卓对手。”
第二日,丁原带军挑战。
张辽一马当先杀退华雄,吕布独战西凉六将,高顺的陷阵营以八百之众冲击董卓中军,其势威不可挡。
战至夜晚,董卓收兵退入洛阳。
华雄的大营丢了,樊稠的大营丢了,郭纪的大营丢了,牛辅的大营被并州铁骑团团包围。董卓设在洛阳城外的四座军营都完了。
洛阳的士人们都兴奋不已,没有人再怀疑并州铁骑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丁原在并州军的大帐内摆起酒宴,与一众洛阳高官庆贺今日的大胜。
席间,一个叫郑泰的大儒喝多了,想喝点热水。
放眼望了四周一圈,最终把目光锁在吕布身上:“烦劳将军替我唤杯茶水如何?”
郑泰是当今的经学大师,在他看来,自己如此对一个武夫说话,已经是很抬举吕布了。
吕布愣在那里,没动。
丁原略带责备:“奉先,还不快去唤人上茶!”吕布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张辽正好赶来。
“大哥,我去吧。”张辽轻声说道。
吕布点点头转身返回坐席,却不知为何,走到一半的时候,看着那满屋子的士人,他不想进去了。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文士袍,吕布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即便是我穿上这身衣服,也不能真正的坐在他们中间。
吕布回到了自己的大帐,曹性告诉他,有一位老朋友想见他。
那个老朋友叫李肃,是董卓帐下的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