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刘辩很是受用,心里不由想到一直只是在马上向他做一鞠就了事的陈天路等人,这士人就是要比那些武夫有礼数一些。
刘辩的手象征性的抬了一下:“爱卿请起。”
随支没有起来,依然跪在地上。跪在那里向刘辩哭诉,哭诉着他内心对董卓的愤恨,哭诉着他对大汉江山的忧虑。
刘辩被他哭的异常感动,自己的眼泪也不由掉了下来。
“没想道,我大汉还有爱卿这样的忠诚之士,快快请起,来人,给随爱卿看坐。”
军士搬来坐垫,随支这才谢恩坐下。
“怎么不给陈将军也搬个坐来?”何太后见军士只拿了一个坐垫,心中顿时一怒,两只眼睛看向刘辩。
刘辩只是不在意的点点头:“再给陈将军看坐。”
说完之后,就继续去安抚那依然在表述自己忠心的县令去了。
太后大怒,脸上已是一片寒霜。
没错,随支的口齿伶俐,哭诉起来更是情感真切。
是真是假我们先不去说他。这些士人除了哭还会什么!自己这个儿子太不像话了,他好像已经忘记了救逃出董卓魔掌的陈天路这帮人!
陈天路发现太后的脸色不好,心里明白为何。陈天路悄悄上前,走到太后身边小声说道:“太后,末将去巡视一下县城。”
太后微微起身:“烦劳将军费心了,哀家在这里谢过将军。”
陈天路走后,何太后的一张脸马上沉了下来:“随县令,县城刚刚击退黄巾,你也该去看看有什么要做的吧?”
随支听出话外之音,擦擦眼角的泪痕,起身告退。
何太后一双凤目凝视刘辩,正准备好好的训斥他一翻。却不想外面忽然跑进衙役,惊慌失措的喊道:“大人,大人,黄巾又来了!”
随支脸色马上变了,一个人呆呆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刘辩机警,忙喊道:“快去喊陈将军来商议对策!”
太后怒吼一声:“你现在想起陈将军了?”
刘辩低下头来,默不作声。
不用喊,陈天路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急步走到弘农王面前,陈天路还是没行那三跪九叩的大礼,只是抱拳弯腰道:“王爷不必惊慌,黄巾只是再城外列阵,不像要攻城的样子。”
随支急道:“将军差异,这黄巾贼都是野蛮成性之辈,每破一城必是鸡犬不留,怎会不攻城?”
陈天路看他一眼,问道:“你可知道这是哪股黄巾?”
随支摇头。
陈天路又问:“你可知道他们头领是谁?有多少兵力?”
随支又是摇摇头。
陈天路笑了:“随县令看样子只擅长治理地方,这打仗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随支还想说什么,却找不到措辞。
金辉从外面跑了进来,对陈天路说道:“将军,张燕希望和你见面。”
随支脸上顿时一片肃然之色:“陈将军,私下与黄巾贼首会面,下官以为,颇有不妥。”
说完这话,脸转向刘辩:“王爷,下官以为…….”
后面的话还没说,陈天路已经大步走出县衙,根本不理他。
黄巾缺乏破城的有效器械,所以破城的方法往往是先派内应入城。
上一场战斗结束之后,刚刚进入中仓的陈天路就让士兵严格盘查每一个人。
终于把这些混在城内的黄巾找了出来。陈天路没有杀他们,而是问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之后就放他们离开了。
“褚兄,哦不,现在应该喊你张兄才对。”眼前的这张脸比几年前有些的沧桑,丝毫没有当了黄巾大帅之后的意气风发。
张燕也在仔细的打量陈天路,片刻后才笑道:“我没想到你居然敢一个人来。”
陈天路调笑道:“我还怕你不成?”
张燕拉着陈天路的胳膊,两人并肩坐在草地之上,相互诉说了离别这几年的情况。
“你真的不怕我再这里杀了你么?”张燕笑着问道。
陈天路呵呵一笑:“打架你不行,如果你真想动手,我现在就把你拿了,用你当人质。”
张燕想了一下:“算了吧,好歹我也是黄巾大帅,若是被你拿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陈天路顺手拿起一块石头,向远方用力一投:“现在中原大战将起,张大帅是不是也要趁这趟浑水摸几条鱼?”
张燕点点头道:“恩,要过冬了,山上还什么都没有,今年冬天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陈天路又拿起一块石头向前投去:“你知不知道,你这一下山,又有多少人要死?”
张燕也拿起地上的石块,学着陈天路的摸样投掷:“我知道,可我没办法。”
石头没有陈天路投掷的远,张燕叹口气道:“去年,我们饿死了几万人,可是山上连一座坟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天路摇摇头。张燕说:“死人不用埋,被我们吃了,连骨头都吃了。”
陈天路看着张燕,发现他的脸色很平静,就像是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这就是张角要带给你们的太平世界么?”陈天路问道。
张燕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土:“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不去想这些。我想的是如何活下去,让山上跟着我的几十万人一起活下去。”
“你应该想,为了那几十万人,你也因该想想以后怎么办。”
张燕笑了一下,笑的很是苦涩:“我想过投降,可是官兵不答应。这一次袁绍起兵讨董,我找到袁绍,可他不答应。他说,董卓是叛逆,我也是。”
陈天路说不出话来,张燕问道:“你能收编我么?”
陈天路也是摇摇头:“不可以,我现在连自己三千兄弟的军饷都不知道怎么办。”
“没饷也可以呀,一天管一顿饭就行。”
陈天路还是摇头,几十万人一天一顿饭,他管不起:“等哪天我要是能管的起了,一定来找你。”
张燕叹了口气:“好吧,如果哪天你混的好了,我带人去投kao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
陈天路点头。张燕手指中仓城:“你去让他们给我准备一万石粮食,我就不打他。”
陈天路一下跳了起来:“你真以为我怕你不成!一个小县城,哪里能拿出一万石粮食?”
张燕笑道:“我早打听过了,他们有,就在县令随支的家中。”
陈天路站在县衙之中,望着县令随支不说话。
随支愤怒之极,冲刘辩说道:“王爷!陈将军身为大汉将军,不思杀敌保国,却让微臣拿粮接济叛逆,此大逆不道之举,当诛九族。”
刘辩的脸色也是不善,望着陈天路道:“陈将军,本王以为随爱卿所言不虚!”
陈天路拱手答道:“王上,城外黄巾领军之人乃是黑山黄巾大帅张燕。此人颇为棘手,昔日曹操、董卓、包括卢植在内,都吃过此人的亏。而且这一次黑山贼众倾巢而来,人数甚众,末将并无取胜把握。”
一听这话,刘辩马上想道自己的安危,惊慌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陈天路安慰他说:“王上放心,末将与那张燕已经谈好,他会让出一条路来,让末将带王上平安离去。”
说完之后,陈天路又看向随支:“至于随县令,若是不愿意将粮食与那张燕,末将以为,太后和王上现在就可以追封随县令了。”
刘辩对随支这样的士人很是欣赏,想了一下说道:“随爱卿和本王一起去陈留吧。”
随支大喜,他知道,刘辩一旦到了陈留,定然会被讨董联盟高高捧起,自己也会水涨船高,再不用只做一县令了。
“至于粮食么?”刘辩想了一下道:“让他们进城自己来韧是了。”
随支带走了县城之中的三百守军,还有自己的七个老婆。
张燕进入中仓,只拿走随支家中的存粮,其余百姓皆未骚扰。
过了中仓,马上就是官渡,渡过河之后,陈留就近在眼前了。
陈天路派行中先行出发,拿着太后的信物前往陈留,让会盟的诸侯前来接应。
毕竟张燕就在他们身后,虽然说张燕答应不与他发生冲突,但对于那些已经饿疯了的黄巾,陈天路还是提防一些的好。
部队缓缓而行,这让已经坐在马车之内的太后和刘辩三人感觉舒服不少。
太后显然有些担心,xian开马车旁边的车帘问道:“陈将军,我们行军如此缓慢,会不会有意外?”
陈天路答道:“太后放心,我们现在已经出了董卓骑兵追击的范围,那些山贼也不用担心。我们放慢一些,陈留的诸侯会派人来接应的。”
何太后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却不想马车这时候忽然向前倾斜,何太后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眼看就要从马车里摔了出来。
陈天路在马上一个翻身而下,伸手抓起马车车头扶手,一只手竟然硬是将下落的马车给提了起来。
太后整个身子还是由于惯性向外摔来,陈天忙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扶住太后。
确信太后安全之后,陈天路低头看了一下说道:“是车轮断裂了,让太后受惊了。”
说完,扶住太后的那只手就要用力,想将跌倒在马车上的太后扶起。稍一加力,陈天路只觉得手上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软软的,弹性很好。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放错地方了,忙的又将手松开。这时候周围的人也纷纷围了上来,陈天路发现,太后的脸上又漂起一层粉红,竟然是那般好看。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