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大闹洞房
作者:狐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09

吴雅芳在新房中并没有呆太长的时间,很快就擦干了泪水,堆起喜庆的笑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我身边。

想必吴雅芳也是清楚地认识到一点,今天毕竟是她与我结婚大喜的特殊日子,我纵然有什么不对,但从形式上还是法律上已经成为她丈夫是不争的事实,把我弄得灰头土脸,在众人面前难堪下不了台,对她来说实无半点好处。

我长舒一口气,在桌底下轻拍她手,以示对她识大体的举止进行表扬。没想到,她手掌一翻,在我手背上狠掐了一把。

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我也只能强忍,不敢在脸上稍加显示。不管她以什么方式,只要把心中的不痛快泄出来就好。迟泄不如早泄,大泄不如小泄,一时之痛算得了什么?怨气这东西,不能日积月累积压在胸中,一旦有朝一日突然爆,其威力并不亚于点然火药桶,到那时只怕更难以收拾。

就在我心里稍微安定,以为王清莲送红包引的一场小小风波在吴雅芳的自我调整下得以平息之时,一件更让我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生了——按照婚宴的固定程序,我与吴雅芳夫妻俩是必须向参加婚礼的每位宾客敬酒,以此来表示感谢。我与吴雅芳端着酒杯从里到外,逐桌逐个地走了一圈,最后来到苏得利大陈及运输公司同事的那一桌。

由于我刚进运输公司不久,许多同事与我之间还有一定的生疏,有些人并没有亲自来,礼金礼物都由苏得利转交。这样一来,在敬酒的时候苏得利就别出心裁,非得要代表那些没有前来的同事敬我们夫妻俩,还把我俩手中原来的小杯换成了大杯。

我只能双掌合十,不停地恳求:“得利,论酒量,我们夫妻俩捆在一起再乘以二也不能跟你相比,请多理解……”

苏得利嘴里呼着酒气,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别说这么多借口,咱们谁跟谁?换大杯,满上——”

“不行不行,小杯都受不了,更何况大杯……”

“小杯小里小气的,大杯才显得豪迈痛快……别说我勉强你们,人生一世就这么一回,说什么也得给我这个面子……”

我帮吴雅芳求情:“那……我老婆不会喝酒,她就免了吧……”

苏得利不依,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别让人说我苏得利是歧视妇女……来,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干罗!”

看着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我也只能喝。三杯一下肚,我立即就有头晕脑胀的感觉。

接着,苏得利把目标瞄准吴雅芳:“来,该弟妹你了……”

就在这当口上,叭地一声,吴雅芳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吴雅芳摆出一个非常奇怪的表情,她竟然一言不,呆呆地看着苏得利。

苏得利觉得吴雅芳的行为很奇怪,也看了看吴雅芳的脸。这一看,也让他不由自主地“咦”地一声,嘴巴戛然停止了说话,变成了一个圆圆的“o”字。

吴雅芳突然一个大转身,急步走向新房。

此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与在场所有人的感觉一样,以为她就是不胜酒力的缘故。

苏得利看着吴雅芳跑开的背影,一脸的不解。同桌的大陈也看出什么了,站起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苏得利愣了半晌,呵呵大笑起来,用手指点着我说:“行,行……你行……”

我还以为他在说喝酒的事,摇手说:“不行不行,我已经封顶了,再喝肯定醉了……”

苏得利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你是真人不露相,以前是我低估了你,想不到你还是专门搞阴谋诡计的高手……佩服佩服!让我苏得利打心眼里佩服的人里头,你是头一个……”

“……”一听阴谋诡计四个字,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特别的不爽。

“……这个时候还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老婆不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女孩吗?我说那次你们怎么会同时消失,原来你有意纳她为押寨夫人……早说嘛,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我与大陈虽然算不上是君子,却也能成*人之美的嘛。你把我俩兄弟撇在一边,还隐瞒个严严实实,实在不够意思……”

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肚里的酒水顿时化为了汗水直往外渗,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苏得利此时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大谈什么成*人之美,我也不便反驳。我倒不怕苏得利与大陈认出吴雅芳,我是担心吴雅芳认出苏得利与大陈,如果真是这样,我百口莫辨,一场家庭大风暴势必就会到来。

其实这件事我早在散结婚请柬时就很担心,但苏得利对我有扶携之恩,又是同驾一辆车的同事加搭档,结婚这样的大事实在无法绕开不让他知道,我只能寄希望于时间能让吴雅芳淡忘这一切。同时,为了防止风暴的生,我并没有邀请大陈,避免出现你忘记了他却记得的这种记忆链条被解锁的情况。

但我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倒是苏得利替我邀请了大陈,一见面就向我邀功:“你呀你呀,肯定是事多心乱,连大陈这样的好兄弟也忘记邀请了……这不,我把他拖来了,你该如何谢我?”

我又不得不向大陈赔礼道歉。

当时,吴雅芳就站在我身边,我极为关注他们两边相互照面时的反应。谢天谢地的是,他们的表情很正常,并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出他们之间已经认出对方了,我才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本想这就好了,这一页将彻底揭过去了。殊不知,还是让敏感的大陈认出了,并打开了苏得利的记忆之锁。既然他们能认出吴雅芳,相信吴雅芳也可能认出了他们,不然她古怪的举止就难以得到合理解释了,我心里开始忐忑不安。

可此时,苏得利还在我耳边说:“我不会轻易饶过你们夫妻俩的,等着吧,闹洞房时我带来了新节目,我让你们好受的……”

苏得利在说什么,我已经不太在意了,因为我的眼睛早没看他,而是在新房门口游荡。

苏得利所谓的新节目就是:弄个生鸡蛋,让新郎穿裆而过,让新娘穿胸而过。他鼓吹这是全县城最新鲜刺激的节目,第一次当众表演,绝对让观者饱足眼福。

在“节目”开始之前,苏得利在大肆鼓噪,引得一个新房内里三层外三层地塞满了人。

苏得利亲自动手把生鸡蛋塞进我的左裤筒,一路往上移动,嘴里在说:“……别动……别动,我不能保证我捏住鸡蛋的力量能够保持均匀,如果你一动,就很容易把蛋壳搞破……”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坏笑着朝我眨眨眼,生鸡蛋正是在他眨眼的时候被捏碎了……待他把那些流着蛋黄汁的碎蛋壳从我的右裤筒取出来时,大家前仰后合乐翻了天。

轮到吴雅芳,由于我运输公司同事的老婆现她神色很不好,说什么也不肯去穿她的鸡蛋,闹洞房也就在众人的一片笑声和惋惜声中草草结束了。

但我觉得,真正的大闹洞房是生在所有宾客走了以后,而主角就是吴雅芳本人。

她先是无声的抽泣,然后就嘤嘤哭出声来,叫唤着:“妈,女儿的命就怎么这么苦!”再往后就把目标最终转移到我身上,似乎要把所有怨气和悔恨都倾泄到我身上,堆放在床上的所有的新被单新衣服被她一件一件抓起来狠狠地砸向我,无休无止地骂我是骗子、流氓、色棍、阴谋家……

整个洞房花烛之夜,我没敢多说话,抱上一条棉被坐在床头的一角,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情睁眼到天亮,倍受煎熬地度过了漫长的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