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武当夜 一
作者:夏玄凌      更新:2019-09-15 00:44      字数:8406

飞阳殿后阁尊居住之地,虽然各位阁尊都有自己选择的住处,但此处却是他们常驻之所,前院便是飞阳殿,行事方便也利于他们接触弟子,不再需要一个个地寻找。

姚秋何坐在门前看着飞阳殿的残岩断壁,一盏灯火烧得倒是干净,金丝楠木化作地上被风吹走的尘埃,首坐之下被掩藏多年的暗格露出微末的痕迹,暗格中原本放着的楠木盒没有在首坐之下,姚秋何正拿着盒子发呆。

盒子中本应装着的《斗心法狱》在姚秋何得到盒子前已经不翼而飞,按理说整个剑阁甚至江湖也只有两个人知道《斗心法狱》一个已经埋在棺材里,另一个也在一夜之间消失的得无影无踪,若非那夜陈青提及《斗心法狱》姚秋何也不会知道剑阁有如此一本书典。

至于陈青如何知道《斗心法狱》姚秋何也不知晓,但陈青确实是为了《斗心法狱》背叛的剑阁。

“发呆?”沈南歌难得主动找姚秋何。

姚秋何思量着如何回答沈南歌,他也不能摸透沈南歌的立场与目的,在他印象中只有南宫柏泉能够在才智上压过沈南歌,无论是城府与心机在剑阁也只有南宫柏泉能够压过沈南歌,林翊川也做不到。

沈南歌见姚秋何没有回答,不觉嘴角微斜表示无奈,如今的剑阁确实已经没有能够相信的人,连陈青都可以为了一本从未听过名字的书对自己人出手,指不定在某个时刻自己的身后便会多出一把带血的刀。

沈南歌随着姚秋何一起坐在门前,看着飞阳殿的废墟。

“阁主似乎走了!”沈南歌说道。

姚秋何“嗯”了一声。

“也就是说剑阁而今也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沈南歌继续道。

姚秋何沉吟片刻又“嗯”了一声。

沈南歌皱起眉头:“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而今剑阁已经没有人了!”

姚秋何这才偏过头看着沈南歌,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我们二人还在!”

沈南歌说道:“若是光明天宫或者南歌圣宗进驻中原,剑阁还能抵御?”

姚秋何目光又看向飞阳殿废墟:“彦临溪妍的功力也不低,况且我们二人也能够阻拦。”

沈南歌冷笑一声,嘴角泛出的弧度让姚秋何看不懂:“可惜你欠我一个人情!”

“人情?”

“南歌圣宗!”

姚秋何瞳孔收缩,脸上尽是惊诧之色,声音也变得颤抖:“你……你究竟是谁?”

沈南歌笑了一笑,说道:“我自然是沈南歌!”

江晚嫣北上不过第七日时间,她自然不会知道林翊川在四天前已经动身前往武当,她只觉得林翊川会在剑阁中日夜操劳,整理剑阁事务以及探寻江湖情报,她也未能料到方海龙会在前日带伤逃到剑阁,更想不到乔名的信便是让林翊川再一次拒绝她的根源。

上一次拒绝她独自留在剑阁中承受指责是为了颜凌一,这一次又是为了谁?

兰蝶走到屋外看了眼时辰,进屋时又看了眼独自坐在角落的老人,微微瘪嘴落座,说道:“晚嫣姐,还有半日行程就到奇异谷了,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休息?”

颜小鱼也是不解的看着江晚嫣,她与兰蝶不同,兰蝶虽是涉世未深却也是光明天宫老教王的活宝,从下在西域长大,天生活泼,有话就说,这些年跟随江晚嫣见过不人也摸得到江晚嫣的性情。

颜小鱼则不同,她虽然能够猜到江晚嫣忽然停下休息定然是有一番缘由,却并不知江晚嫣从不会在家门口停留。虽然她跟随颜凌一闯荡江湖三年,颜凌一却对她保护的极好,丝毫不让江湖红紫渲染她分毫。

江晚嫣说道:“我只是觉得不对,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总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被我想漏了。”

兰蝶笑了笑,为江晚嫣沏上一杯茶:“晚嫣姐以前不是常说,世上没有智珠在握,百般思量也不渡生死无常。今日怎生又为了一件事发愁!”

江晚嫣想了想,笑道:“我以前是说过这番话,那也只是为了反驳林翊川的豪情壮志下所说的话,让他知道纵是南宫老阁主也做不到他所说的智珠在握。”似是怀念那份岁月的安静,她低声呢喃:“那时的他确实是豪情万丈,想要超过他师傅!”

脸上的笑逐渐黯淡,她无奈摇头:“他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等着在某一天放下执念迈进棺材埋入黄土?”

似乎是在问兰蝶,又似乎是在问她自己。

活着的人总是喜欢想那些被遗忘的难以得到的,或许也只有如此才能确定自己还活着。

江晚嫣重拾心境,见着坐在角落的老伯依旧端着手里的茶有些落魄,她不觉叹了口气,说道:“蝶儿,那位老伯的账我们买了吧,再给老伯点上些许好酒菜。”

兰蝶也不多问,心想着兴许是江晚嫣见着这老伯想到了江夏,细细看去这老伯与奇异谷中江晚嫣挂在房间中的画有几分神似。

嘟囔了句“都怨那死人”人也走到掌柜面前掏出银两说了几句话。

江晚嫣问颜小鱼,道:“小鱼,你可曾听你哥提及过江湖里最具智慧的几个人?”

颜小鱼想了想,点头说道:“哥哥说过,不过哥哥说的人我都不认识。”

江晚嫣又问道:“那你哥都说了些什么?”

颜小鱼不知道江晚嫣的意思,以为她想听听颜凌一口中的自己,便是笑笑,说道:“哥哥说,晚嫣姐当属她所知的奇女子,虽然不会一招半式但却有着覆灭半个江湖的本事儿!”

江晚嫣哑然,她也确实想不到颜小鱼会误会她的意思,不觉笑道:“我并不是要问这些。”

颜小鱼疑惑道:“那晚嫣姐想知道什么?”

江晚嫣道:“我想知道,你哥口中对那些人的评价。”

颜小鱼皱着眉头回忆颜凌一的话,清了清嗓子,想要学着颜凌一的样子,却发现怎么也学不来颜凌一当时的神情只得作罢,说道:“半年前我们在西域时哥说过几个人……”

颜凌一站在西域深处看着被大火湮没的客栈,感慨的语气似是在告诉颜小鱼,也似是在告诉他自己:“我这一生最为佩服的只有五人,南宫老阁主深不可测,一身智慧如他的武学一般,让人看到的永远只是一指之力;慕容云空深谋远虑,虽未多做接触也能感受到他一身的才学与眼光之高远;君阳是我最看不透的人,每当我认为我已经了解他时他却再一次让我迷惑,如同永远藏在迷雾中的山;江谷主是我见过最为惊艳之人,无论才学或是傲骨皆是我毕生再难所见。”

“那还有一人呢?”颜小鱼问道。

颜凌一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江晚嫣呢喃道:“这么说,颜凌一也未曾听过乔名之名,可他却能在几年时光中得到君默然赏识与慕容云空赞许,更能主导海祭趋向,他到底是谁?”

颜小鱼听得疑惑,颜凌一只说了四个人,江晚嫣却笃定颜凌一最后的笑不是在说乔名,她却不知江晚嫣早已经知道颜凌一那一笑所说之人。

休憩片刻江晚嫣看了眼帝都的方向又带着兰蝶颜小鱼向着奇异谷行进,她心中的疑惑自然比颜小鱼和兰蝶多,也比林翊川多,她始终难以明了乔名如何能够让王衣函程青灵主动上慕容家见君默然,若非这几日江湖中传言着乔名在朝堂之言,江湖中确实没有几人知道乔名之名,更别提平常布衣能够知晓。

而那日确实是布衣之言赞扬乔名,方才让得王衣函程青灵犯险。

前路遥遥,半日地行程对于林翊川等人不算多少事,对于兰蝶也不算多少事,但对于江晚嫣颜小鱼却有些煎熬。

颜小鱼尚好,毕竟追随颜凌一在江湖中飘荡三年,纵然是寒气让她感到冷厉却也已经习惯。江晚嫣则极为疲惫,她们三人已经走了七日,中途虽有休息却也抵不住颠簸,她的身子本就弱,若非因为猜到林翊川必为龙古云都之事下山心中有所担忧也不会急忙出奇异谷,以往她的出行必然是十几日时间方才行至剑阁,奈何这两个月风雨兼程,发生的事又太多让她感到身心俱惫。

深秋的北方虽然尚未落下飞雪但也异常寒冷,兰蝶为颜小鱼点上火炉子放在手中缓解寒冷,又为江晚嫣备上一壶南疆的酒驱寒。

说来这酒还是林翊川上次去奇异谷时特地带的,似乎是从南宫家酒窖里偷的烈酒,说是惦记着江晚嫣体弱经不住寒,特地去借的酒,至于归还还却是难说,兰蝶估摸着林翊川见着南宫家这一任家主便兴起与之交手,随后霸道的抢占了南宫家的酒窖,否则也不能运着一马车的酒从南方跑到北方奇异谷。

“酒中可是加了制附子之类?”

兰蝶茫然道:“这酒才起封,没往里面放任何东西!”

想了想又是说道:“会不会是林阁主放的?”

江晚嫣笑了笑:“应该是他放的。”

兰蝶掩着嘴笑道:“这林阁主倒是懂得人情呢,平常见他时而冰冷时而热情的,想不到还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马车行进,奇异谷的最后一段路上都不会再有酒家,这是江湖人的规矩,给予奇异谷应得的尊重,也是平常布衣的敬意,他们将奇异谷看成心目中的圣地自然也就不会在奇异谷方圆十里内开设酒家客栈,虽有村庄平常也不会打扰奇异谷,只有在家中有疾病之时方才会前往奇异谷寻医,自江晚嫣主掌奇异谷之后每月都会有弟子前往四周村庄,奇异谷更成了安静之地。

秋的枯黄已经被寒霜附遮寂静的痕迹显得如此无力,江晚嫣看着窗外愣神,似乎她一直就喜欢愣神,享受神游的愉悦,那种连想也不用想的自由让她难得的安宁。

忽然的一阵激烈的驻足,骏马的嘶叫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颜小鱼兰蝶在片刻的震荡中稳不住身形向前微微扑倒,江晚嫣手撑着木窗反而没有受多少影响。

“小哥,这是做什么呢?”兰蝶质问车外的年轻车夫。

然而车外一片寂静没有回声,偶尔地能够听到些微马蹄在泥尘上踢踏,微不可察却显得极为的刺耳。

自然没有回声,因为车夫已经没有坐在马车上,他带着草帽站在马车前数米,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是个老人。

兰蝶没听见回声暗道不妙,拉过马车门帘走下马车看着前方的二人。她能够在江晚嫣身边多年没有离去并非是因为老教王的嘱托,多年相伴让她将身边的女子当做自己的亲人,容不得江晚嫣受到任何伤害。

盯着眼前的老伯心头忽然的一震,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畏惧!或者是恐惧!

眼前耄耋身上深不可测的神秘与脸上淡然的笑容在她的眼中都像是自然衍生出来的鬼,她觉察不到老伯身上的气息,感觉不到属于人的温度,此刻她才知道方才坐在酒馆角落里的老伯并不是平常不起眼的布衣,在他身上有着林翊川也未曾拥有的冰冷。

兰蝶强扯出一丝笑容,问道:“老伯可是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的?”

老伯看了眼兰蝶,眼睛里虽是冰冷,却不似耄耋之年所拥有的眼神,那种活力与生机中全然没有丝毫的暮气。

兰蝶心中一惊,想着是否问错了话,又问道:“可是我们打扰了老伯?”

老伯依旧不曾言语,反倒是年轻的车夫在忽然之间折返到马车前一把拉过兰蝶,兰蝶方才所站之地莫名地多出来几道寒光。

“家门口截杀!”年轻车夫冷声道:“这可不是君子之行!”

老伯也是笑了笑,说出第一句话:“自然不是君子之行!”

说罢,人影已经消失在马车前方。

林翊川与方海龙二人骑着快马奔往武当山,乔名的信中所提及之事多于君默然失踪有关,而君默然与慕容云空恰是在武当山下遇袭。

接待他们的是老熟人枯木道人。

枯木而今也显得异常的疲倦,紫木掌门从东海回来后便是闭死关不再理会武当事务,而今武当上下所有事都是由枯木道人一人主持。

武当自然有其余高人,只不过他们皆是不理俗世一心习武之人,如紫白真人之列。

“二位贤侄来访也不提前写个书信,而今武当上下事务繁忙,掌门师兄闭关后紫白师兄等人又要镇守鸣渊刀,我这把老骨头确实是忙不过来。”枯木向着林翊川二人诉苦。

林翊川笑道:“我二人来得匆忙也没能打个招呼,是翊川疏忽了。”

枯木如今连佩剑也没有背在身上,他确实是被武当事务缠绕地动不开身,带着林翊川二人前往紫霄殿。

路途中碰见的弟子看着林翊川二人眼神有些茫然和恍惚,恍惚中又有些警惕,但一看枯木又散去了眼中警惕向着三人行礼。

枯木无奈道:“近来多事之秋,陛下在武当山下失踪,慕容先生又是在武当辖区被重创,加之前几日武当出了件大事惊动了掌门师兄,弟子们有些警惕。”

林翊川与方海龙对视一眼,说道:“我二人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枯木忽然示意林翊川噤声,指了指紫霄殿。

林翊川明白枯木的意图,大庭广众之下谈及此事也确实不妥,想来朝廷近来也对武当施以极大压力,让得枯木也有些草木皆兵。

行至紫霄殿,林翊川与方海龙心中微微震惊,并非是震惊紫霄殿的宏伟,而是殿中所坐之人让他们二人震惊。

少林苦悲苦玄两位大师,寒星楼萧月笙,东方世家新家主东方原,南宫世家家主南宫青秋,江南十三帮十一位帮主以及朝廷特使李前新。

特使李前新自然是朝廷中极具权势之人,君默然用人从来都是讲究制衡之道,朝中几位统帅都各自有着支持的皇子,唯独李前新没有支持任何一方,反而建议君默然寻回当年流落在江湖的嫡子,这让得林翊川对于李前新也颇有好感,虽见面不多且多是少年时见过也难以将李前新当做普通官宦臣子。

坐在最尾座的是乔名与乔安然,并非身份地位让他二人坐在尾座,林翊川想着应当是二人自己选择坐在尾座。

而在他们之前的便是与林翊川有过一面之缘的于老,应当也是提着慕容云空前来,毕竟他是慕容云空最信任之人,也是慕容云空管家。

众人见着林翊川与方海龙也没有惊讶,似乎早已经料到他二人会到来一般。

唯有乔安然见着林翊川如同见着亲人一般,站起身走到林翊川身旁,说道:“师哥,你来了!”

林翊川含笑点头回应,眼角瞟到乔名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对于乔安然的到来他也颇觉意外,似乎这些江湖事与承王府没有任何关系,乔安然没有必要参和这趟浑水。

枯木走上首座环视一周,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似乎是要吐出所有的疲惫:“既然诸位都来了,想必也都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便开门见山说罢!”

众人皆是四下张望,期待着有第一个人开口,奈何也没有人愿意第一个道出来意,更没有人会当庭谈论君默然失踪之事。

君默然的行程与失踪之事本就机密,他们之所以知晓都是因为在朝廷中有极高地位,如苦玄大师便是君默然治国之师,江南十三帮也都是曾经帮助过君默然,帮中或多或少有在朝为官之人。

至于萧月笙,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此事,似乎自从萧月笙从海外回来后便开始参和江湖浑水,让林翊川觉着他就是个搅浑水的。

此时出头并不是明智之举,指不定被安上个不忠之罪,纵使没有不忠之罪也会得罪旁人,毕竟知道君默然前来武当的也只有这么些人。

十一位帮主相互对视,见没人站起来也就继续坐在座上,南宫青秋鄙夷的眼神看着十一个人。

苦悲大师正要起身,他身旁的苦玄大师压住他的肩膀借势站起。

林翊川极为钦佩苦玄大师,作为少林掌门无论是在禅学上还是武学上都让人惊叹,看透世事的心境纵然南宫柏泉也钦佩过。此刻苦玄站起便是让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只消一句话为能说明都会得罪人。

苦玄带着笑,似乎他一直都带着笑容:“诸位施主,此番前来虽有不愿却也皆是为了陛下,老衲便先行迈步话出,也不怕得罪人,只要陛下安好我等”

他看向南宫青秋:“南宫家主与江南十三帮的恩怨暂时先搁置一旁。”

有看向东方原与李前新:“至于东方家主与李大人也不要相互指责。”

最后看向乔名方海龙:“我们所有人都有嫌疑,但也都未必有嫌疑。”

林翊川听得云里雾里,愣愣地看了眼方海龙。

方海龙附在林翊川耳旁说道:“陛下失踪之时正处于乔先生提议之时,触及了江湖人的利益,除了林阁主我们都知道此事。”

林翊川恍然,以朝廷之力掌管武林确实是限制了江湖人的自由,也让得江湖门派成为了朝廷的机构。

江湖门派历经王朝更换,自然不愿意让某一个王朝掌控自己,也自然不愿意君默然的政策实施。

苦玄继续道:“想必诸位施主也听过一个机构!”

林翊川心中一笑,低声道:“不会又与龙古云都有关吧!”

苦玄没有说下去,所有人都知道苦玄口中的机构自然是龙古云都,也只有这个江湖中传闻最为神秘的机构能够有这等能力,因为龙古云都曾经便做过一次劫持君王之事!

“三十年前这个机构劫持先帝藏于南疆仙门之中,若非陛下与剑阁南宫老阁主等人及时,先帝便会被龙皇折磨致死。”苦玄苦笑:“诸位施主中有几位经历过当时之事,纵然未曾经历也见过各自帮中家族中的秘史。”

东方原抢道:“方才大师说我等皆有嫌疑,此时为何又扯到三十年前龙古云都之事?据晚辈所知,龙古云都而今已经没落,靠着胡说八道维持着他们的神秘!”

苦悲说道:“老衲并非要说龙古云都,而是此次劫持陛下之人所用手法与当年的龙古云都如出一辙,在只有几人知道陛下行程情形下能够精确的劫走当朝陛下,都是在名门之前动手却不留痕迹,陛下身边高手如云,且在武当山下,想要不被武当发现唯有速战速决,试问其中高手又何其之多!”

众人一听皆是心惊胆寒,在座中除了林翊川其余人皆有嫌疑,任何一门一帮或是一家都难以拿出能够在极短时间内擒下君默然,重伤慕容云空的实力,何况武当山中尚有紫木掌门以勘破境界坐镇,只消跑漏一人上武当报信,不消半盏茶时间便会引来武当上下门人。

若真是一家一派所为,其隐藏的实力将会有多恐怖,完全能够在此刻将武当山中的他们铲除。暗中行事可比打上武当难得多,何况还是不留痕迹。

南宫青秋喝了口茶,他的心也不平静,强颜笑道:“大师这说得是否有些夸大了,龙古云都早已经不是当时的龙古云都,我可记得剑阁老阁主亲自与龙皇交手,并在之后一直打压龙古云都,这一次龙古云都传言的十二年一乱似乎也没有多少龙古云都的影子。”

枯木摇头道:“南宫家主似乎没有听过江城炼刀人与东海海祭之事!”

南宫青秋疑惑看着苦悲,他确实不知道江城与东海内幕,在场中知道其中内幕的唯有乔名枯木林翊川,方海龙苦悲也未能够完全明了。

林翊川嘲笑道:“青秋,我说你不适合这个家主之位吧,当初你还不听硬着脑袋接了这个位置,师傅还要我多帮衬着你,看你这样子再怎么帮衬也是无用!”

南宫青秋性子火爆,被林翊川一点就着,听得林翊川嘲笑就站起身准备动手,一双拳头已经我得极紧,见着林翊川不惊不动的笑容他又缓过怒劲,加之苦悲也在一瞬间拦下他好言相劝,想了想也打不过林翊川,他也就顺着下了台阶。

他与林翊川向来不和,两人年龄相仿地位相当,他自然听不得林翊川的话,从小就与林翊川交手,但每次都抵不过林翊川的奇招怪式,每当他学的新的武学或者破解林翊川的招式,下一次见着林翊川时又被林翊川用另一种方式打败。

乔安然在一旁掩着嘴偷笑,南宫青秋小时候仗着南宫家武学底蕴欺负过她,林翊川随着南宫柏泉游历修行回剑阁后便找南宫青秋打了一架。乔安然自然不知道胜负,但自此南宫青秋看林翊川的眼神就带着敌意与战意,之后再来剑阁也都是找林翊川。

她倒是知道当年林翊川抢了南宫青秋珍藏多年的美酒,差点将南宫家酒窖搬空。

这自然是南宫青秋说的,乔安然依稀记得南宫青秋提及此事脸上的愤懑,看得她心中偷乐,南宫青秋却不知那是最后一次与林翊川交手,他至今也不能理解乔安然为何会触怒林翊川,不知她为何会陷害颜凌一。

南宫青秋与林翊川一样,不知道乔安然所做的一切只是一个承若,以报养育之恩的承若。

南宫青秋发青的面色忽然的一笑,怪声怪气道:“林阁主这般说岂不是应当知道些内幕,不妨说出来让在下听听。”

林翊川打了个哈哈摸摸眉头,说道:“我可不知!”

他自然不能知,唯有枯木可知,因为是君默然请得紫木掌门前往东海,其中虽有乔名的意思但乔名也不能知。

枯木知道林翊川的,自然知道此时也唯有他自己说出其中奥妙才不显突兀,便是叹了口气说道:“这也确实唯有我与师兄知道,那江城中炼刀人是光明天宫长生殿之司马回风,东海中也有他的身影,而在慕容山庄与我师兄交手的是一位看不清面目的人,手段极高功力极深,我师兄一时大意居然被对方伤了经脉。”

武当内功心法对于经脉的养护极为精妙,能够伤到紫木掌门的经脉可见对方实力最低是极境。东方无玉本就是极境,极境与勘破是对于武学与心境上的区分,只不过现今江湖中已经模糊了这种区分,若非林翊川在剑阁书楼中翻阅南宫柏泉的手记他也是朦朦胧胧。

李前新一直在喝茶,他在斟酌紫霄殿中每一个人的语气和神态,也未曾说过一句话。此刻枯木说完似乎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才缓缓放下茶杯,说道:“苦玄大师的意思是,我们中间有人成为了龙古云都的刀?或者是与龙古云都有利益关系?”

苦玄双手合十,闭目摇头道:“老衲所言非是利益关系与刀,而是此事本就是龙古云都一手促成。”

李前新紧皱眉头,他自然知道领古云都,三十年前在江湖中忽然的出现并宣扬着江湖武林的规律,仔细想来近百年来确如龙古云都所传言那般。年轻的李前新也是个倔脾气,从来不服藏在黑暗中的人物,何况龙古云都这种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组织让他极为不屑,仗着年轻有为便是循着龙古云都而去。

龙皇,李前新这一生也难忘却这个脸上带着龙纹玉金玉面具身着玄色锦袍的男人,李前新用尽毕生所学也未曾碰到龙皇一丝衣角。

李前新冷漠道:“若真如大师所言,便是龙皇将要重出江湖霍乱武林?”

苦玄神秘一笑,也不再说话,径自回到位上坐下,让人听得听心中纷烦急躁。

程青灵早已得到江晚嫣的飞鸽传书,坐在奇异谷前的凉亭处等着江晚嫣,奈何江晚嫣始终未曾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