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内府,宁老爷子的屋子宁老爷子正在对着供桌上宁学通的排位喃喃自语。
宁长璐听到屋里宁老爷子的声音,放轻了脚步,走到门口,但没有推门。
屋里,宁老爷子坐在轮椅上,怀里抱着一件看似小孩子的甲胄,做工虽不甚精致,但面料质地坚硬,配三颗湖面琉璃镜,两尾锁环肩的配置略显孩子气。
“儿啊,这是你小时候亲手做的甲胄,说是要陪我一起去斩妖除魔,一起守护这里的安宁,让百姓得以安生。那时候我呵斥你,因为你用的这些材料的价值贵,骂你浪费,但是儿啊,你知道吗?虽然我从不夸奖你有多棒,但我的内心却早已骄傲到了内伤!我告诉你要节约,要勤俭,但这些材料都是我让你忠伯偷偷带给你的啊,”说着擦了一下眼泪,继续喃喃的说,如同父子二人在说心里话一般,“我经常责怪你做错了事,但我的内心是不忍心你被责怪,你说你喜欢一个女孩子,我厉声喝止,你说完是个老顽固,但是学通啊,我心里那时希望你未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可以撑起宁家的大梁,但你那时桀骜不驯,我不想你只是因为一时冲动,毁了自己,也耽误了人家姑娘啊。后来,你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我是多么的高兴啊,但这世上的竞争是残酷的,你作为家身上的担子自然最重,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在翠溪那一战,我甘愿为你付出所有,用一双腿换你一条命,我认为这值得啊,那一战之后,外人谁敢小觑于你,你说该被传颂的是为父,但你是我儿子,为了你,为父愿意为你挡住刀叉,为你奔波付出一切。只是你长大了,我也失去了双腿,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俯下身子让你骑大马了....”
宁长璐在门外细细的听着,泪水不断的滑落着,她不敢出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安慰这个当面失去儿子的父亲。
“学通啊,你知道吗?我现在多想像当初拉着你的小手那样,陪你到处逛着,走走停停,多少话我憋在了心里,如今却没机会当面告诉你了,你走了,你让为父怎么办呢?”未等说完,便泪如泉涌,“儿啊,也许这就是天数,为父也只有认命了,认命总比抱怨要好,事到如今,我除了认命以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儿啊.....”宁老爷子再也忍不住了,抱着那甲胄嚎啕大哭。
宁长璐强忍着内心的痛苦,泪流满面,本欲推门而入,但不知为何,她却没有勇气进去,身后有只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上,她扭头一看,是三哥宁长礼,宁长礼一只手做出嘘声状,摇了一下头,拉着宁长璐离开了。
宁家后院的长亭里,宁长璐哭的双眼通红,宁长礼宽慰了她许多,也讲了此次婚嫁之事的来龙去脉,长璐看着他,“三哥,那岂不是太委屈你了?谈婚论嫁乃人生大事,但此次这事.....”
宁长礼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宁长璐:“我没事的,只是委屈了你三嫂,你三嫂虽不是什么名门世家,但也是身出侠义之家,汜长镇袁家与文台镇孙家镇守着翠溪北麓,名满天下。此次歹人前来滋事,我们宁家已得消息,事先诉之了袁家,袁家知了此事,非但没有拒绝婚嫁一事,相反极力支持我们宁家这次计划,只是不想来人竟会是陈哲,哎......”
“那陈哲为何如此嚣张?敢明犯我们宁家。”宁长璐问道。
“传言陈哲原本只是我们人界一修行者,后出师修行与一女子交好,如若没有后来的意外,想那陈哲也无外乎生老病死,尝尽世间百味,后来听闻他与女子隐世山林,不问世事,只听闻是开罪了督帅,被城卫军凌辱虐杀,暴尸荒野,城中之人虽知其冤,但惧于督帅,无人敢为其收尸,任由野狗兀鹫肆意啃食,后来不知为何,他竟然复生了,但那时的他早已泯灭了所有的品性,一夜之间屠戮了那城中的督帅,以及所有参与虐杀他的城卫,名声大操,后传闻因他嗜杀成性,有卫将神前去诛杀他,自那时起他便失去了消息,直到二十年前,他竟以卫将神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其修为之高,你也见到了,此次他竟亲自前来,的确让人很是意外啊。”
“可我们宁家与他是秋毫无犯啊,他凭什么来我们宁家滋事?!”宁长璐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
“匹夫无罪,但怀璧其罪啊,”宁长礼叹了一口气,“他觊觎的是我们宁家的绝学神火术。”
宁长璐没有做声,只是伸出自己的一只纤手,看了又看,宁长礼看着宁长璐,轻叹一声,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说道:“小妹莫要自责,这神火术虽是本门绝学,但并非一朝一夕可以习得的,况且小妹是女儿家,自小文静,武艺技法即使不精也无妨的,凡事有我们在。”
宁长璐看着宁长礼,欲言又止,但转念一想,问道:“三哥,那大哥呢?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想必还需些时日吧,大哥那人生性争强好胜,既然有人能让他折服的五体投地,想必那人的武艺术法定是极高,不然以大哥的习性,岂会一去便是五年,虽有些音讯,但却从不提及他的武艺术法如何,换做以前,他早已传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喜讯,而此次竟毫无此讯,这让人着实意外啊。待到大哥回来,想必爷爷定会传家主之位与他,届时我与二哥好生辅佐大哥,我们宁家定会日益兴盛的,到时大仇何愁不报?”
宁长璐点了点头,这时,有家中侍卫来报,说是二少主与众英雄在前堂议事,请他俩过去。
宁长礼摆了摆手,侍卫退下,他对宁长璐说道:“想必是为了今日之事,此事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小妹你先去前堂,我且去带你三嫂,稍后便到。”宁长璐点了点头,随即前往前堂。
西厢客房内,薛云宇靠在床边,何平趴在桌子上,摆弄着手中的一个茶杯,牛犇慢慢的在屋中踱来踱去。
“二哥,你到底在想什么啊?难不成今日之事真是一个圈套?”
“不好说,只是我的一种感觉,你们想想,有哪家大喜日子,会摆下如此阵仗,在遭遇袭击时,作为主人不慌不乱,一切都好像都在计划之中一样,而我不确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们在看见陈哲之后,好像有些意外的感觉,就像在计划中应该出现你,但结果却来了我一样。”牛犇略有思索的说道。
“我说,你俩考虑那么多做什么?还有啊,牛二,哎呀,这称呼真别扭,你那道士怎么跟那个陈哲打架打的那么起劲啊,他俩以前有仇啊?”薛云宇坐在床上惊奇的问。
“你年龄看起来比我大,我叫你薛大哥,多好听,何平,你最小,就叫你平子。哪有什么别扭,我在家排二,还有个姐姐。”话锋一转,“你说释天道长啊,我也说不清,反正他脾气古怪,但修为绝对在双修之上。你若不信,大可去试探一下。”
薛云宇呵呵一笑,“我干嘛去招惹他啊,万一他喝大了,力度没把握好,你们打算给我过清明节吗?”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丰泽看了一圈他们,微微一愣,但还是进来,何平起身施礼:“大小姐,这么晚了,你这是来看薛大哥吗?”
丰泽松了一口气,顽皮的说:“嗯,是来看看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还活着没。”说完,瞅了一眼在床边满脸笑容的薛云宇,没好气的说:“还活蹦乱跳的我就安心了,情况要比江大哥好很多。”接着坐在桌旁的椅子上。。
何平看着丰泽的脸色,问道:“大小姐,你有什么心事?”
丰泽看着何平和周围人,说道:“今天这事,是一场计划。”众人面面相觑,看来真的是所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