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俞叶弘的心中之结
作者:大西洋马哈鱼      更新:2019-09-17 06:59      字数:6589

第四次来到烟袋斜街时,已经是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六月天了。拐过街角看到“三绝堂”狭窄逼厄的格局时,海无涯很有些“天道不仅无常、天道而且无奈”的感慨。

这句话是他昨晚读书的最新体会。昨天正好是端午节,各种纸质媒体和网络媒体上到处可见有关屈原的信息,他也入乡随俗,晚饭后把东汉王逸编著的《楚辞章句》找出来翻了翻。虽是读过多遍的,但此刻重读仍是如初如新,特别是《天问》开篇的几句,竟忍不住反反复复地念出声来,而且每念一遍心中顿如划过一道闪电、响起一阵惊雷。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明明闇闇,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他又翻到《渔夫》篇,仍是一字一句地念出声来。

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与?何故至于斯?”屈原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渔父曰:“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醨?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

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复与言。

这篇短文,原是在中学课本里就有的,十几年间读过n边,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增加,感触也是不同的。少年岁月是屈原的理想主义秒杀渔夫的现实主义,青年时期是渔夫的通达圆润完胜屈原的拘泥不化,近年来是觉得两者各有千秋、不好类比,但究竟怎样各有千秋、为何不好类比,却是朦朦胧胧的说不清楚。这会儿联想起第二天要去相会的俞叶弘,忽然间恍然大悟了。

屈原与渔夫时空有异、人神道殊,简直无法比、根本不可比。屈原执念“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是神与生俱来的高贵,是完成使命后的解脱。渔夫倡导“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是人生生不息的法则,是无法逃脱的宿命。两者之间不能交汇、无法融合,更没有对错之分、高下之别。

举一反三论之、触类旁通察之,物质的成功不能提升精神的境界。同样,物质的不堪也丝毫无损精神的品位。譬如被后人称之为“诗仙”的李白,一生事功不值一提,为人品性聊无可说,但他的诗歌却是飘逸如青云、神奇似流星,是整个汉语世界的徇烂瑰宝。李白的使命就是来写诗的,而不是来做事做人的,今天的我们谁也不会去苛求李白,谁也没有兴趣去津津乐道他诗意外的屌丝气息和悲催人生。

在世人眼中一事无成的俞叶弘,不也正是跌落凡尘中的神人吗?如果以“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苛求之,在“与世推移”的磨砺中他的神性还能存留几分呢?由此看来,对俞叶弘的定位应该是天师而非军师,应该是调理阴阳而非打理庶务。当然,神人不是神而是人,是神性较多的人不是了无人性的神,这一点分界必须厘清。不能以神话传说中不吃不喝的神仙来框定神人,不能因为这些神人也有七情六欲、尘世烦恼就轻看和否定他们弥足珍贵的神性。

一步步走近“三绝堂”,海无涯的思绪也一点点回归到当下。两个多月没有照面,俞叶弘真的憔悴了不少,两只眼睛套上了黑眼圈,头发也软塌塌地趴在了脑袋上。看得出来,这两个月他过得挺闹心。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海无涯,俞叶弘没有表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起身相迎,只是淡淡地说道:请坐吧。

说完他就继续摆弄起眼前的棋局来。

海无涯坐了下来,默不作声地看着俞叶弘把一个复杂的变化摆完,方才开口说道:先生一向安好?在下此次前来,又是有事要麻烦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俞叶弘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海无涯问道:朋友西行应该大有收获,正是大展拳脚的好势头,又能有什么事需要俞某这个闲散之躯、闲废之人呢?

面对俞叶弘的轻慢和冷淡,海无涯神情反而越发恭谨,轻声说道:在下费心费力找到了一件紫袈裟,非先生之神体不能披。还有一尊莲花座,非先生之神道不能御。与紫袈裟和莲花座相伴,又有一只金饭碗,恰为先生高堂所造。且这些都没有辕门听鼓之烦,更无须摧眉折腰之态。今日之果皆为昨日之因,正合着天造地设之数。

俞叶弘仰望天空,默然良久,然后低下头来紧盯着海无涯,慢慢地说道:朋友识见超群,想是早已经把俞某看到骨子里了。如果能够稍微低低头、随随俗,俞某也不至于不惑之年仍浪迹燕都街头。进藏前的几年,我也曾经是一个自负才情的浪子,靠着一手精湛的棋艺和因钻研棋理而饱读的《周易》、《孙子兵法》、《黄帝内经》等古典书籍,在黄河上下、大江南北四处闯荡,吃过不少肉体之苦,也享过一些尘世之福。有些时候是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也有几次曾寄居豪门、嗟食富家,享受着奢侈糜烂的生活。在岭西有一个身家数十亿的煤老板,围棋有业余二段的水平,重金聘俞某为企业文化顾问,让旗下上百名中层管理者都学围棋,想用围棋文化来打造企业文化。这个煤老板是个官宦子弟,自身也有一定的文化素养,以朋友礼待俞某,以国士风养俞某。俞某当时也曾信奉“士为知己者死”的古训,殚精竭虑地为老板效力,同时居之不疑地享受着老板提供的奢靡生活。

海无涯打断俞叶弘滔滔不绝的话头,说道:奢侈甚至奢靡,都是个人的生活态度,倒也无关大碍。

俞叶弘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毕竟是个年轻人,没有经过奢靡的考验,很快就被奢靡裹挟了。那一段时间里,真是吃尽天下美味,什么鱼翅鲍鱼、燕窝辽参都已经是家常便饭的水平了,都是“唬老干”的东西了。在当时的俞叶弘眼里,值得一提的是难得一见的熊掌和鹿唇、rb北海道的野生河豚、挪威深海的金枪鱼等,退而求其次至少也得是长白山的野猪肉、xj哈密放养的绵羊肉等。玩要玩的惊险刺激、独一份儿,别人没玩过也玩不起的。我曾跟着老板参加塔克拉玛干大漠汽车拉力赛,四百多万的保时捷赛车还要再花一百多万改装一下。高尔夫是非十八个球洞标准的不下场,麻将少于一万的底不玩。那一段时间,我的肉体貌似很充实,每天都忙忙碌碌的,被各种新奇古怪的活动塞得满满的。但是渐渐的我却发现找不到自己的灵魂了,原来面对黑白棋子一个人一坐就是一晚上的功夫没有了,甚至独自坐上十分钟就有些恐慌,就浑身上下不舒服。总之是不能停下来、闲下来、静下来,不能没有事情干,心海浮躁的像是一百度的开水。

顿了一顿,俞叶弘接着说道:还有,当这种寄人篱下的金丝雀角色渐渐也让我厌烦起来,最大的问题时没有自由,不过是别人的道具和玩具。当老板在工作时,我就是个道具,用知识和见识去包装和诠释老板的深刻和高明。当老板在娱乐时,我就是个玩具,用风趣和幽默去迎合和发酵老板的快乐和放浪。老板再以礼待之,我也找不到完全平等的感觉,拿不起人格独立的架子。终于有一天,我在厌倦到了顶点之时随之也觉醒了。我知道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要惩罚自己,要拯救自己,要再造自己。

海无涯点点头,说道:不经紫陌洗礼,难识红尘真味。先生有此经历,正是仙人得道应有之劫数。

俞叶弘脸色稍缓,叹道:一无用处之辈,何敢当仙人之称?

海无涯见缝插针,加重语气说道:恕在下直言,先生现在确实还称不上“仙人”二字。

俞叶弘翻了翻眼皮,不大服气地反问道:以朋友之法眼观之,仙人应该是何等状况呢?

海无涯笑了笑,缓和了一下不太和谐的气氛,然后才慢慢说道:仙人者,非远离尘世袭扰、仙居方丈蓬莱的传说之人,而是悟透天道人心、自在活在当下的现实之人。悟透天道人心,正是为了自在活在当下,自在活在当下,就不是闷闷不乐的活,更不是苦苦挣扎的活。成佛也好,得道也好,其实都是心的升华和成熟。升华难成熟也不易,既升华又成熟就是难上加难。

俞叶弘抬眼问道:何为升华?何为成熟?朋友的妙论俞某似有所悟,又似懂非懂。还请详细解释一下为盼。

海无涯谦虚地说道:先生此刻的迷惑不过是一叶障目而已。所谓升华,是心的境界,如先生前论的生与灵的关系。不让物欲无限制地膨胀,不甘肉体无底线的沉沦,有追求灵魂之美的心念,能了然快乐的终极路径是灵魂的安详。这就是心的升华过程,这一点虽多为天成,亦不乏后天砥砺心志、脱胎换骨之例。

俞叶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赞许道:朋友解得精当,俞某感同身受。

海无涯也点点头,回应了一下俞叶弘的赞许,然后接着说道:不过只有升华还不够,只能说是有不同凡响的精神追求和人生境界,还称不上是仙人。真正的仙人还得有成熟的品质,来护卫升华、支撑升华、引领升华、校正升华。

俞叶弘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海无涯察言观色,知道此刻已近九转丹成之际,一丁点儿劲也松不得,便滔滔不绝地接着说道:大俗之中自在地活着,才是真正的仙人。但往往心能脱俗,身却难以完全免俗。升华之旅如无成熟之将的护卫、支撑、引领、校正,就长不大、行不远、上不去、易偏颇。有个金庸迷评价《倚天屠龙记》中的张三丰,说他是“看破红尘爱红尘”,这里看破二字就是心的升华,而这个“爱”字就是心的成熟。试想,无论我们有怎样通灵通幽的人生境界,都是离不开红尘的。无论我们的灵占有多大的比例,都是不能没有生的。而红尘中的生,就不可避免地要经受无趣种种、繁琐种种、挂碍种种、挫折种种、磨难种种,甚至羞辱种种、痛楚种种。凡此种种,都需要有一颗成熟之心来承受。承受不了凡此种种,升华之心就如飘浮在半空挣扎的灵魂,就始终是在炼狱中苦苦煎熬,就像已望见祥云缭绕的南天门却无法找到脚下的登云之梯一般。

说到此处,海无涯戛然而止。而俞叶弘听着入了神,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一时之间什么也说不出来。沉默了十多分钟,他才不自觉地挠了挠头,有些懊恼地说道:这些道理并非深奥艰涩之论,可我从前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海无涯说道:道讲“机”,佛说“缘”。机缘不到,任由道法灌耳、佛号高宣,也难以入脑入心。

俞叶弘再次陷入沉思,不过这次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已然露出笑容,说道:多谢朋友醍醐灌顶之恩德。想朋友心中已经为俞某筹划出了解脱之路,我一切悉听尊便如何?

海无涯开心地笑了笑,说道:醍醐灌顶什么的可不敢当。我倒是为先生准备了一次别具特色的旅行,想与先生在忘情山水之际再作进一步的交流探讨。

俞叶弘有些犹豫地说道:朋友的安排一定是大有深意,只是有些添麻烦了,俞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呢。

海无涯笑着说道:相知是机、相聚是缘,先生不必客气,就听在下的安排吧。不过还要麻烦先生等上三五天,这几天我还有两件急事必须处理一下。

俞叶弘关切地问道:俞某能搭把手吗?

海无涯说道:其中一件先生已经搭上手了,今日海某登门,正要聆听教诲。

俞叶弘恍然明白了,说道:哦!是上次让我批八字的那个叫郭钰的女子。从卦象上看,此女情真意切、心强志坚,长于打理、甘于捧月,是个难得的女中豪杰。从目前的状态看,她没有心结,只有身结,朋友处理起来应该能够大刀阔斧、药到病除。

忽而他又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心地说道:不过也不可大意。她身结背后的法力似乎不小,解开她身结的过程甚至隐隐有一场牢狱之困,不能过于轻视。世事无常,大方向难违天数,不等于小细节不会分岔。有时一些小小的意外,也是会让定数发生改变的。

海无涯起身站立,打量着烟袋斜街川流不息的人群,有些感慨地说道:任何一种境遇都可能是人生的体验课堂,任何一次困顿都可以是人生的宝贵财富。关键在于,在突然转换的境遇中,在突如其来的困顿里,我们能否抗得住恐惧、担得住风险,受得住艰辛、抵得住诱惑,守得住无望、耐得住单调。

俞叶弘看着如雕像一般的海无涯,轻轻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里,俞叶弘是在冷热交织的自我审视中度过的。一开始他感受到的是一种“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得,随之而来的是轻松和踏实的状态,好像一块悬在半空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后来在回味与海无涯的几次交谈中,他才渐渐有了些异样的感触。多少年来,他总是在内心深处逃避那种面对灵魂的反省,总是用“天命难违”这四个字来为自己的疏狂和另类作辩护。为了心安理得地保持这种状态,就连当年赞珠大法师赠与的“乐也知天、累也知天,知天有道、入地无门”十六字箴言,也被他拿来当了最后的避难所。现在他突然发现,十多年里一直都误读了这十六字箴言。知天本不该背负有累,知天本应入地有门,背负有累的知天、入地无门的知天,其实都不是真正的知天,都是“半吊子”。对俗人俗物组成的俗世可以远离却不可能脱离,对于俗世的烦恼应该淡然处之而不可悻然视之。

心扉洞开的俞叶弘,对再次与海无涯的相会充满期待,对海无涯承诺的旅行充满期盼。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早上在“三绝堂”门口坐下时,他都不自觉地想象着海无涯的突然出现。三天过去了,海无涯不见踪影。五天过去了,海无涯音讯全无。第八天早上,他实在忍不住了,就以新近收购了一本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围棋杂志》为由,向徐庶发出了过来一叙的邀请,并委托徐庶联系海无涯一起来。。

下午4点50分,徐庶兴冲冲地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装满食物的大塑料袋。一照面他就嚷嚷道:老俞,今天我专门跑到燕翔大学南门的老黑鸭,买齐了全套的老四样,一会儿咱们好好喝两口啊。

说完,他稀里哗啦地把小桌上的围棋子收起来,从大塑料袋里掂出来四个扎着口的小塑料袋,一个一个解开,露出了腊鸭脖、卤鸭舌、熏鸭翅、烤鸭掌四样小菜。然后又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瓶泸州老窖,咬开瓶盖,把俞叶弘搪瓷茶缸中的残茶倒掉,“咕咚咕咚”灌进去半瓶酒。最后一个动作是从大塑料袋里摸出两双一次性筷子,一个简易的酒局就准备就绪了。

燕翔大学南门外老黑鸭卤菜店的腊鸭脖、卤鸭舌、熏鸭翅、烤鸭掌,是他们大学时代下围棋最高级别的赌注彩头,也是俞叶弘棋艺登顶之后经常享受的美味佳肴。但此刻面对着一番忙碌的老同学和香气诱人的老四样,他却是一副子若有所失的样子,两只眼睛的落点始终在徐庶身后的街口处。

已经抓起酒瓶子的徐庶看出了俞叶弘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地问道:怎么回事啊你?前段子不是还嘟囔着想吃老四样了吗?

俞叶弘自觉有些理亏,讪讪地笑了笑,端起茶缸碰了碰徐庶手中的酒瓶子,说道:念你如此殷勤,那本围棋杂志就送你好了。

徐庶不认账,连声说道:打住!打住!我可不是冲着那本破杂志来的,而是为了慰藉你那副馋涎欲滴的下水来雪中送炭的。

俞叶弘却怎么也找不到老同学之间恣意戏谑的轻松感,支吾了两声,还是忍不住问道:不是让你叫sh无涯一起来吗?你怎么忘了呢?

徐庶好似突然想起了这档子事,一拍大腿,说道:嗨!你不提我还真给忘了。这人今天不知在忙什么,从上午10点到下午4点,我给他打了七个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

俞叶弘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紧张地问道:不在服务区?他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你联系他单位了没?

徐庶“咦”了一声,放下酒瓶盯着俞叶弘看了几秒钟,问道:偶尔联系不上很正常啊,你干吗这样紧张呢?

俞叶弘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皱着眉头琢磨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前几天从他一个朋友的卦象里,间接看出他最近可能会有一场牢狱之困。

徐庶一下子把眼睛睁得溜圆,吐出嘴里的半只鸭翅,叫道:牢狱之困?他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有牢狱之困呢?

稍停了片刻,他又追着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一个意思啊?让人糊里糊涂的。这场牢狱之困到底是他朋友的还是他的?

俞叶弘有些不耐烦解释,说道:当然是他的了。你再联系一下他单位吧,问问是啥情况。

徐庶也有些着急起来,说道:这个人其实就是个自由职业者,哪有什么单位。

正在这时,徐庶放在地上的背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手忙脚乱地掏出来一看,正是海无涯打来的。按下接听键和免提键,海无涯略带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问道:徐庶大哥有什么急事吗?我看有你打来的几个电话。

徐庶先是说了句“我和老俞在一起喝酒呢”,然后问道:无涯怎么今天关机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海无涯“嗯”了一声,说道:这两天是有点儿特殊的事情发生,不过已经过去了,放心吧。

徐庶看了看俞叶弘,说道:哦!那来“三绝堂”喝酒吧,我和老俞正念叨你呢。

海无涯有些抱歉地说道:今天不行了,我刚和一个朋友约好一起吃饭,这会儿正往运河美食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