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是自己囊中之物,突然之间真正的主人出现了,其郁闷程度可想而知。陈三爷看着永宁侯府大兴土木,大有以后常住的架势,都急上了火,偏又迟迟不见关宓回来。
好的不灵坏的灵,说的就是陈三爷。他盼着关宓,关宓人影不见,等啊等的,倒等来府衙的传唤。左管事贪墨主家财物,因数额巨大,被判了杖五十,流放二千里。可这左管事不知道是破罐破摔还是哪根筋搭错线,觉得这样可以求得一线生机,居然一状告上府衙,要求陈三爷还钱,因为由陈三爷拿走的部分东西他已经赔了钱,是属于他的。
陈三爷真是快气疯了,偏梁府尹油盐不进,非要他去公堂应对。“爷是什么人,跟个下人打官司,亏他梁奕嵩想的出来。”
“可是爷不去也不行啊,左管事把您拿的东西都勾出来,如今就贴在衙门口,成天有经过的人指指点点。”来回话的下人哭丧着脸,连带他们出门也被人指指点点。
陈三爷一阵头晕眼花,他相信左管事肯定把很多东西都栽他头上。不管他应不应衙门的传唤,这贪岳家财的名头他反正都担定了。
“明主簿…”陈三爷沉吟。
“爷您快别提了。上次奴才去找,明主簿就说了,这永宁侯府行事与众不同,梁大人极为欣赏,让您别费那劲,连银票都没要。”下人回答。
“该死的,这左管事到底要干什么?”陈三爷气得把椅子都踢翻了。
“奴才去见过他了,他想爷帮忙让他免于流放。”下人说出来左管事的意见。
刚来的梁大人陈三爷搭不上话,明主簿又明显不兜揽这件事,真上公堂跟那个下人分辨哪件是自己拿的,哪件不是?这以后自己还用得着在东都混吗?陈三爷束手无策,这个时候他不觉得大哥不如自己了,飞也似的跑去找他。
“荒唐!”荧阳侯要疯了,这侯府三爷成了偷鸡摸狗之辈,以后府里的人怎么出门见人?
“侯爷,先让管家去府衙,反正什么都不能认,不管三叔拿没拿。先顶过一阵让他们把告示撤了先。至于三叔,去找永宁侯府的人吧,这事怕还着落在他们身上。”范氏也是一肚子气,可受连累的是自家,不帮忙出个主意不行。坏心眼地希望老三去找关家姐弟俩闹,最好闹到他们灰头土脸离开东都。
“可上回去我进不了门啊?”陈三爷有点病急乱投医了,他无比想念关宓。
“带着孩子们去见表哥表姐啊,总不能将孩子们拒之门外吧?”范氏想着,被拒也好,让人们看看,亲姑父带着两个孩子上门,连门都不让进,这是多么绝情的人家啊。可惜已经春末,要是下雪就好了,画面更加萧瑟令人同情。
精明通透的陈三爷真的回去收拾了一下,带着孩子出了门。在他到达永宁侯府之前,范氏的话已经一字不拉传进关雎耳里。
“这范氏虽说是侯夫人,可还是格局不大,这正是荧阳侯府的声誉危机的时候,她还想着利用自家三房,给仇人添些无关痛痒的绊子?
“我祖母不但是侯夫人,还是太夫人!”璐郡王对范家的观感,由内而外,透着浓浓的不屑。
“阿蒙打伤范唯宝,他们家没去找你?”关雎觉得不正常,按理范家人应该死抱着璐郡王的大腿不放才对。到自己府门前骂街的几个女人被打跑,没去找璐郡王哭诉?
“嘿嘿嘿,没人认识我,没人知道我在东都呀。”璐郡王觉得,来的时候隐身是对的,耳根多清静。
“不能吧?你每天大摇大摆进出永宁侯府,没人发现?”关雎不由感慨那班人的粗神经。
“姐姐,姐姐。”阿蒙跟昝栴两人冲进来,刚说陈三爷带着孩子来探望表哥表姐,他们就去看热闹了。
“客人走了?”关雎问。
“没呢,那俩瓜娃子在府门前打滚呢。”昝栴皱眉,孩子不应该是像三胞胎那么可爱的吗?
“早告诉你,不是什么孩子都有我家的那么可爱,“关刀炫耀了一下,又补了一句,“那么可恨。”
“姑姑不大会教孩子,那大的就比我小两岁吧?还在地上哭闹撒泼。小爷七岁时是什么样儿的,真是不能比啊,我怎么这么懂事呢。”关刀自我陶醉了半天,别人都觉得有点反胃。
关雎眼珠子转了半天,阿蒙这棋看来可以下,干脆让他都明白好了。“谁说他们是姑姑的孩子?”
关刀傻了,“那个陈三说的啊。”认错人?
“你知道爹爹为什么那么生气吗?那两孩子都不是姑姑生的,陈三让姑姑假装怀孕,让她把丫头生的孩子认作亲生的。那男孩子说是七星子,其实是在姑姑嫁进门之前,那丫头就已经怀孕了。”
“太狗血了。”
“太过分了。”
“我去宰了他们。”三人三个反应,关刀直接炸了。
“阿蒙,姑姑还在荧阳侯府,还是陈三夫人,你不能打个痛快就算,姑姑怎么办?”关雎喝住了他。
“你家姑姑这事,永宁侯是个什么态度?他想要什么结果?”昝栴到底大两岁,已经比较沉稳。
“我有办法,师叔祖咱们商量商量,姐姐你放心吧。”关刀拉着昝栴走了。
“你怎么说一半留一半,你怎么不告诉他,假孕的主意是你姑姑同意的?”璐郡王揪了下她俏挺的鼻子,“坏姐姐。”
“乖哈,姐姐一会儿给你买糖吃。”关雎拍了拍他的脑袋,“反正也没差,以后再告诉他。”
“你给我记着!”璐郡王咬牙切齿从脑袋上把她的手抓下来。
关刀到了大门口,也没什么大的动作,就是让护院出来扫地,把荧阳侯府的人和马车全扫到离永宁侯府的大门围墙都远远的大街上,还吩咐他们再来就比照这个处理。自己跟昝栴又骑着马跑了。
什么叫多事之秋,看看荧阳侯府现在吧。三房的人灰头土脸地被扫回去,陈二爷又被衙役叫走了,这次还不许用管家顶档,锁着去或自己主动去随便。
“砰”,荧阳侯一拳砸在桌子上,“老二又怎么回事?”
“二爷的店铺一直卖些仿制流光墟的东西给过往客商,本来一直好好的,今天便有个客商找上流光墟,说他们的分店骗人,就闹上了。现在流光墟去告二爷恶意诽谤他们的商誉。”下人消息打听得还算齐全。“流光墟的人说了,东西各家都会做,各自做生意没什么,但是绝对不许用'流光墟的名义,那是侵,侵犯他们的权益,这官司打到哪里他们都不怕。”
“老二的店真的假用流光墟的名字?”荧阳侯觉得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偏偏流光墟背后站着的是永宁侯夫人。
“二爷的店叫'琉光墟',是琉璃的'琉',但店里商品上打的是人流光墟的标志。”下人战战兢兢地说,“而且二爷的店名,人家两年前已经被府衙登记过,只是一直没用上。本来不出事也不会有人去计较,现在有人闹上流光墟,他们就不愿意善了。”
真是一团糟,谁吃撑了去官府登记不用的店名?又得上永宁侯府交涉。
“三夫人还在京城吗?快马去催!”荧阳侯大吼。
****
既然府里等得急,关宓路上也没怎么停,天刚蒙蒙亮就起程进入了官道的熊耳山段,快的话,晚上可以进城。
折柳再没敢在关宓面前胡说八道,玳瑁也自在不少。“小姐,您回去准备怎么办?”
“凉拌。”关宓苦笑,“以前怎么过日子,以后还怎么过呗。能有什么不同吗?”玳瑁不禁心酸。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夫人,前面有人打斗,我们先等等再过去。”
“是什么人?”关宓皱眉,虽说现在早了点儿,但在官道上打劫,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不知道,一方是官兵,一方是黑衣人。”车夫回答。
关宓让玳瑁留在车里,自己抓了剑钻出车外,跟车夫坐在一处。“夫人,您?”
“没事,看看。”关宓盯着前方,参与打斗的有官兵,歹徒,护卫,小姑娘,老嬷嬷,真是品种齐全。玳瑁在车里紧张的说,“小姐,您要小心。”
因为刚好在拐弯处,关宓的马车离现场很近,黑衣人很快注意到她,领头的人喊了一声,“灭口。”分出四个黑衣人朝他们攻来。
都快被目标灭了,还有力气来打旁人,真是猪啊!关宓咬牙拔剑迎战。车夫是她的陪房,镇西侯府的家生子,有两下子但也只是勉强能挡住一人。关宓一对三就很吃力了,何况她的实战经验其实不多。跟在后面的几个侍卫冲上来,没两下都见了血,荧阳侯府的惯例,都自觉地倒地保命了。关宓又回到一比三的糟糕局面,玳瑁知道自己只会添乱,掀开车帘往外看,急的要命。黑衣人对不敢上前的人并没有放在眼里,一心解决能打的再去切瓜。
车夫到底没顶住,关宓手臂已经中了一刀,玳瑁顾不得了,高声喊救命。那边气定神闲收割黑衣人的官兵头头抽空往这边看了一眼,眼睛微眯想了一下,转瞬冲了过来,堪堪在另一刀砍上关宓前隔开黑衣人的刀,挤进中间手起刀落,没几下地上滚落四颗脑袋。关宓用剑撑住站着,见状松了口气,手一软,有点儿撑不住了。
旁边及时伸来一只手勾住她,“得罪了。”勾起她的腿把她抱上车。又望了一眼主场作战战况,见黑衣人势弱,这才从怀里摸出一瓶药,“帮她敷上,不要碰水。”抬脚往前走去。
玳瑁拿着药傻愣,关宓其实伤得不重,还很清醒,“谢谢大人,不知怎么称呼?”
脚步顿住,过了一会儿那人才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叫熊罴。”
很快地黑衣人都给收拾了,他们原来的目标都好好的,路人甲关宓受伤,还死了个车夫地上装死的几个护卫和另一辆车的车夫也爬了起来。四个官兵走了过来,“夫人,熊大人说您的车夫被杀,让我等互送您,请问我们现在出发吗?”
“谢谢大人。我就去东都,劳烦各位了。”关宓手臂已经包扎好,鬓发有些凌乱。对面的车队也已收拾好出发,两队人马擦身而过,关宓向最前头的熊罴点头致谢,熊罴看着对面颜如少女却梳着妇人头的女子颔首,扬长而去。
死去车夫的尸体关宓吩咐搬上了另一辆车,几个老嬷嬷没敢出声,折柳尖叫,“让我跟一死人坐一辆车吗?”没人理她。
折柳连滚带爬到了关宓车前,“夫人,让我坐这边吧。”
“我累了,没空侍候你。”关宓看都不看,“你可以选择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