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功亏一篑。”要不怎么说文字有着迷人的魅力呢？这么一句话，穿透了迷雾，撩起了面纱。几位皇子皆有幕僚在其面前说过，“可惜了，若泰康成功，师出有名。”不过几位皇子的人脉还真不比过泰康，这句话也就说说而已。

说得出“功亏一篑”，那么就是有使过力的了。武佑帝跟豫王暗斗多年，还折了个妹夫在里面，对他知之甚深。“说豫王暗蓄私兵，搞点儿谋杀什么的我信，这么曲折阴暗的毒计，他没那个脑子。”撺掇泰康谋朝，而后作为皇叔举正义之师诛之，名正言顺。武佑帝深信，这不是豫王手笔，套路不对。想想当年用计辗转混入皇宫，要让御宸朝祸起宫墙，倒是同样的心理阴暗行径。

武佑帝，长公主和璐郡王三人对豫王的最大心结只有一个，当年的那场谋杀究竟谁是主谋。别看璐郡王见面都是豫王舅舅叫的亲热，若证实是豫王下的手，那绝对是拼命的，谁也别想拦。

“那个神秘人，不能留了。豫王傻傻为他所用，看得人闹心。”武佑帝缓缓说，“东厂派人去，别轻敌。”

这次的事情，总要有个出气口，这人就是武佑帝发泄怒气的对象了。

从昭明殿出来，璐郡王同情地对戴公公说，“老戴，你保重。”没心没肺的璐郡王眼里的同情，戴公公肝儿颤了，这块骨头很难啃？不想了，赶紧回去挑选好手，直奔湖广。

璐郡王径自往家去，若不是事关重大，他才不会特意进宫呢。走到东大街要转进闰余巷去，就看到关刀和昝栴护着娃娃车过来。

“哟，这是干嘛去呀？”璐郡王勒住马，笑看关刀的黑脸，肯定是被奴役了。

“猪猪，一起一起，刀刀请吃饭饭。”小娃娃们热情邀请，慷他人之慨很是得心应手。

“我要不牺牲小我把他们弄走，姐姐的肚子就要给他们压扁了。”关刀没好气地说，自己容易吗？

璐郡王一惊，顾不得他们，瞬间消失。

关雎正快乐地在院子里蹦跶，长公主和谢灵雨坐在一旁看着她。璐郡王松了口气，过会儿又觉得不对，这宝宝怎么还是不出生啊？说好的九月底预产期呢？这都十月初了。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一溜烟去吧华先生拖过来问，整得人仰马翻。

璐郡王这里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孩子出生，璐郡王府里的前太后，如今只能说是曾氏，却愁着要给豫王世子娶媳妇。曾蘩一死了了那场闹剧与豫王府的牵连，如今豫王世子孤家寡人。虽然明面上说曾蘩是急病死的，豫王世子应该替她守一年。可一年很快的，曾氏是亲祖母，见他院里不成样子也心疼，现在张罗起来，守完孝正好娶亲。

可是嫁给豫王世子代表什么？无子。京中人尽皆知，谁愿意许嫁女儿？门第高的真不用想，门第低的，曾氏不乐意啊。豫王世子门第多高？随便弄个阿猫阿狗哪成？曾氏毕竟当了御宸朝最尊贵的女人几十年，也是有许多老相识的，在朝局平稳之后，开始频频约见以前的老姐妹，没什么太要命的要求，帮豫王世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而已。

被叫到的老夫人们苦的脸上能滴出汁，这还不难不要命吗？豫王世子的优点确实摆那儿了，皇亲贵胄，长得好。可缺点也是摊开的，不能生育，家里有两个受宠的庶弟。王府正妃休养，侧妃当家。这哪是富贵窝，底里就一龙潭虎穴。

曾氏折腾这些，豫王还是挺满意的，一来她有事做，不会去惹其他麻烦，二来昝荣也确实需要找个靠谱点儿的老婆。有亲祖母张罗着，最好不过。

谢侧妃听着来给她咬耳朵的人绘声绘色地讲起，老夫人拜托了多少人给世子爷留意亲事，但笑不语。

豫王世子怎么可能空着个世子妃的位子在那里？只是好人家的女儿？难喽。

“走，带着枢哥儿去给老夫人请安。”如今的曾氏，谢侧妃还真没放在眼里，只是怎样对自己母子有利，她当然清楚。要说曾氏被遣出宫，唯一令她安慰的是什么，就是可以天天见到两个小孙子。尤其是老二昝枢，粉装玉琢的小玉人样儿，老太太爱到了心坎里。

豫王抱着小儿子，看着昝枢，心满意足，“到时候给泰安公主添妆，你多准备些。”

谢侧妃苦涩一笑，“何必呢？就按着旧例来吧。我们给多了人家不一定感激，说不定还有疑忌呢。”

豫王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心疼了。“要不我让人叫你弟弟过来，跟你见一面。”

“谢谢王爷，还是不要了。见了又怎样呢？还不如各自安好。”谢侧妃把头靠在豫王肩上，一起逗弄他怀里的小儿子。这里是王府大厅，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前来找豫王的世子的眼。这样的天伦之乐，自己永远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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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月初五，璐郡王基本上已经完全处于焦虑状态了，每天念叨的只有一句话，“怎么还不生怎么还不生？”连带的闰余巷两府的人都被他带得神经兮兮，个个焦躁。

“再这样我还没生你可能要先病倒了。”关雎看着双眼都是血丝的璐郡王，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那你让孩子赶紧出来，他生出来我就不着急了。”璐郡王长叹，“这孩子，生出来非先打一顿不可。”突然又觉得不对，趴在关雎肚子前面，“你们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出来爹爹好好疼你们，好吃好玩的伺候着，比在肚子里好太多了，快点快点。”

关雎抬头望天，泪流满面，这货以后会教孩子不？能有一点儿当爹的威严不？真是愁死个人了！

“你要有点当爹的样子，别以后被骑到头上了。”关雎语重心长，跟教孩子似的。

“得先把他们哄出来才行啊！”璐郡王眉头都快连一起了，他们这么当缩头乌龟，我有浑身本领无法施展啊。哎哎哎，疼…”

长公主揪着他的耳朵往边上拖，“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吗？”

“老娘，您脚还瘸着能不能安分点儿？回头又躺下还赖我。”璐郡王揉着耳朵，没见过这么残忍的娘。

就这样又磨了几天，关雎还算安心，因为华先生一天请三次脉都说孩子很健康，稳婆也是贴身跟着。只是大家的紧张情绪一直不能纾解，谢灵雨一家都搬到鹿鸣泮去住了，以便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跳墙。连三胞胎都心急的每天对着关雎的肚子说教，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诱之以食，无所不用。

这天幼稚园下了学，三胞胎又围在关雎身边，摆着满桌的点心边吃边劝着小外甥赶紧出来吃。关雎看他们吃得香，突然也馋了，她已经两三个月没敢放开吃了，都到这时候，不管了！关雎撒开了跟三胞胎抢起东西来了。

“猪猪肯定没给东西啾啾吃。”

“好可怜哦，用抢的。”

“笨笨，噎着了。”

关雎确实是呛着了，抚着胸口拼命咳，边上的人吓坏了，拍后背的，递水的，去打小报告的乱成一团，更添乱的是，关雎突然大喊，“肚子好疼，我要生了。”

这下炸了锅了。

关雎被以最快的速度抬进早布置好的产房，接生婆刚就位，还在永宁侯府的谢灵雨也已经冲进产房。三胞胎被带走了，他们扒拉着产房的门要等着看小宝宝，谁哄都没用，最后还是关刀和昝栴牺牲小我，说带他们去看被留在西明寺的阿黄，这才连拖带抱扛走三个捣蛋的。

璐郡王紧张兮兮站在产房前面，听着关雎压抑的呼声，看着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不到半个时辰就华丽丽地昏过去了，被抬回主屋。等到他幽幽转醒已经是华灯初上，屋里静悄悄的，连个守着的人都没有。

“啊，宝宝生出来没有？”璐郡王冲到东厢房，“关关呢？怎么样了？”

“她很好，睡着了。”谢灵雨对他先问大人的做法很满意，和颜悦色。

长公主抱着绿色襁褓撇嘴，“大小都很好，只有你不中用，居然昏倒了。”

璐郡王压根儿没听她说什么，转身冲进内室。

长公主乐呵呵地颠了一下襁褓，凑近谢灵雨手里的红色襁褓看了看，“十月初十，龙凤呈祥，十全十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