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句话谁都知道。关雎此时却只想说：终日打雁，差点被雁啄瞎眼。

蝙蝠回来传了话，她就开始风中凌乱了。若真让人潜伏在曲园，她非把那帮掌柜的倒吊起来打一顿不可。趁着人都不在，关雎和谢灵雨雷厉风行，进行了一次大彻查，查着查着查到了“兴宸书局”身上。

“那个三撇胡子的相公，是磐少爷的同窗，经常一起过来。听说家境贫寒，正好这边书局缺人，磐少爷便让他在这里帮忙，赚点儿生活费贴补家用。”曲园里书局的管事如是说。

“什么时候开始的？”关雎皱眉，磐表哥的警惕性有这么低么？

“上个月底开始的，还不到一个月。刚好有个伙计摔伤了不能来，正准备找人。磐少爷当时还说，世事往往就是这么巧，刚缺人就有人递补。”管事不敢有一点儿隐瞒，拼命回忆当时的状况。“磐少爷还说，那位三爷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让我照应着点。”

“回头问问磐哥儿，我怎么听着话里有话的意思。”谢灵雨蹙眉，“他要是这么猪，回头就扔营里练练，别读书读傻了。”

关雎无比同情磐表哥，不管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免不了一顿削。“等五表哥回来就知道了，你不用生气。”还是劝劝暴力老娘吧。

“我气什么呀？我就想揍他一顿，再给他找个凶婆娘当小媳妇儿。”谢灵雨哼哼，“这娃绝对是谢家最笨的，没有之一。”

自家老娘的暴力手段升级了，不仅仅会用自己拳头了，还知道利用别人的拳头了，这是准备让五表哥跟媳妇儿打一辈子啊。“还没问过他，您结论下的太早了。”

每天除了上国子监上学，大部分时间无所事事的谢毓磐当然是在迎接谢老爷子的行列，谁知道跟着敲锣打鼓的大部队刚一回到曲园，他大姑姑关夫人也不管他手上还抱着二宝三宝两个表弟，拳头就照门面招呼过来。“姑姑，小心表弟啊。”双脚一蹬往后急退，没想到那个无良姑姑穷追不舍，臂弯上两个傻宝还觉得好玩，拼命鼓掌，“姨母来追。”边上还有少不更事的小娃娃加油助威，“打他打他，我也要玩。”

谢大爷谢三爷抢上前一人一个抱走两个傻宝，扔下大的没人要。“大伯三叔，你们也救救我呀。”抱头鼠窜的谢毓磐，哀怨的语气满是怨念。

“好了灵灵，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还好他有一个无条件溺爱孩子的祖父。

“这傻小子，不打不开窍。”谢灵雨停下手，话都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显然是真生气。谢毓磐这下觉得莫名其妙来，自己什么时候干傻事了呀？

“哎，小泼妇你干嘛打我？”关刀抱着熊心站在关定前面看热闹，被关定抱着的关茅猛打他脑袋，“回头揍你，你有种别躲爹爹身后。”

“可是娘说不打不开窍，你现在开窍没有？”关茅一本正经，“为什么要揍我？”

“……一样，不打不开窍。”关刀咬牙切齿。

把小的都打发去玩，剩下几个大人谢灵雨才开始审谢毓磐，“那个什么三爷是你弄进书局的？”

谢毓磐顿时明白这顿打怎么招来的了，忒冤！“您说那个小胡子啊？他明显不怀好意，我想还不如放眼皮底下看着。”谢毓磐自己拖了张凳子坐到谢灵雨身前，虽然比别人矮一点，好歹不像犯人了，“您看，工部侍郎家的黄公子才将他介绍给我认识，才华横溢家境贫寒，曲园书局里就有伙计摔伤不能上工，哪有那么多巧合啊？我就顺水推舟让他进书局里，还交代管事要注意他啊。”

谢灵雨望天，这娃跟那管事各行其是了。关雎插嘴，“五表哥，你跟管事说的是关照关照他。”

“这不就是要盯紧的意思吗？”谢毓磐诧异了，难道不是这么说？

谢三少气得直接削了一下他的脑袋，“说直白点会死啊？”

“工部侍郎家的黄公子？是想跟玥表妹提亲的那个吧？”关雎望向谢灵雨，“娘您还记得吗？”

“哦，他呀！”谢灵雨恍然，跟着又晕了，“这家怎么也窜进来了，到底有他们什么事？”

“咱们也不知道那神秘老头留有多少爪牙在外头，什么事都有可能。说不得这工部侍郎是个解开谜底的缺口。”关雎沉吟，总觉得这突然冒出来的工部侍郎家有点儿意思。

“我问过皇帝舅舅的，如果户部尚书不是尹大人，这工部侍郎也是候补之一。不过他的候补有太多个，我也就没再去理他。”璐郡王补充，“当时我们就觉得，他们不计一切代价要除掉尹大人，肯定有一个想捧起来的人，现在看来，或许就是这黄逸飞了。”

重重叠叠的阴影，只能是慢慢抽丝剥茧了。

谢毓磐看大家神色慎重，小心翼翼地问，“我应该没坏事吧？做的对吧？”

“你应该跟大家通通气，差点儿就出事！”谢三少又想打他，谢毓磐抱着脑袋蹿到卫国公身旁，“我明明就很警惕，那个黄世朗当我是傻子，老来套我话问玥表妹的事，我玩的正开心呢。”

“他还没死心？”谢灵雨以为自己拒绝得很彻底了。

“嗯，他的样子是志在必得啊。”谢毓磐说的再认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