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听一半,看戏看一半,都是让人抓心挠肺的事。
菊花石出现了,可后面的故事要等下一个休沐日才演。“那死说书的如果不来一句且听下回分解,还能当它是大结局,可他说了,一等要等十天后,要命。”这话不只一个人说,想撕了说书先生的嘴的,大有人在。
璐郡王应付完他家大伯父,屁颠屁颠回到王府,还没见到老婆孩子,就先听到了关刀大舅子忧心忡忡在教育他的儿子女儿。“精精怪怪,以后要听大舅舅的知不知道,每天要多花时间习文练武知不知道,你爹爹可能是个半傻子,你们不努力不行,勤能补拙知不知道?”刚看完戏回来,关刀对两个小外甥的担忧溢于言表。
璐郡王鼻子都气歪了,怎么自己就成半傻子了!尤其是进门看到笑翻在榻上的亲娘和老婆,还有在地上挣扎的表弟,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这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由着关刀在宝宝贝贝面前诽谤自己,太可恶了。自己英明睿智的慈父形象啊,可还有一丝存留?“阿蒙!”
“嗬嗬,姐夫您回来了呀?不是跟亲家伯父去聊天了吗?”关刀摸摸脑袋,傻笑。
璐郡王手指点点点,准备狠狠戳一下他的脑袋,手才伸过去,旁边一只小胖手精准地将他的手指抓住,张口就咬。已经长了好几颗小利牙的宝宝杀伤力是很可观的,曾经在关刀的纵容下,啃破关雎半柜子衣服。可怜璐郡王疼死都不敢大叫,怕吓到猪蹄啃得欢的宝贝儿子。意外的是关刀这次没有落井下石,迅速掰开宝宝的嘴抢救他的手指。可是璐郡王还来不及感激,令他哭笑不得的训斥声响起,“怪怪你个傻宝,手多脏你知道吗?啃多了要生病,要变傻子你知道吗?”
好想哭,为什么什么事都要跟“傻”联系起来呢?璐郡王伤心了,好在他还有个贴心小棉袄,贝贝蹭过来,拉起他另一只手呼呼,好感动。
昝栴揉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表哥你不用感动,贝贝是想咬你又怕被骂。”什么叫补刀手?看这位吧。
璐郡王这下子彻底抓狂了,问出了濮阳侯的疑问,“谁?到底是谁把那个傻妞写成傻子的?”想来想去,能出气的只有一个了,“我一会儿就去打杨十三一顿,老婆都管不好。”
迎面是关刀和昝栴质疑的眼神,难道你就管得了老婆?跟气人的是,关雎幽幽地提醒他,“是你自己说那样既写实,又可以显示祖父高大光辉的形象,你自己出的主意。”
昝栴,关刀和长公主的笑声中,丝毫不掩饰幸灾乐祸之意。
璐郡王为这半傻子的称号忧郁了好久,但几年后却发现,他完全没有督促教导孩子的压力,关刀大舅舅只要在京,自家几个孩子就没啥玩乐的时间,不是读书就是练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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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贝贝的周岁,豫王爷这个二舅公是有参加的,乐呵呵地看了半天笑话,在家家都有不靠谱亲戚中寻找平衡感。可在酒席上,无意中听到濮阳侯的哀叹他就整个人都不好了,疑窦丛生。濮阳侯跟魏武侯都是璐郡王府的亲戚,又是郎舅,两人坐一起,濮阳侯难免跟他吐吐苦水,说说自己的傻兄弟。
“你说他怎么就不长脑子,赌钱把祖产都给输光也就算了,横竖我不至于看着他全家饿死。可他怎么会在外头认识个鲁元郡王的下属,两杯黄汤灌下肚就相信鲁地的百年望族要跟他结亲,庥哥儿又不是块金疙瘩。”濮阳侯是真的想不明白,怎么一个娘胎出来的兄弟,会差这么多。
“真是鲁元郡王的下属?不会是骗子吧?”曹斌给他斟了杯酒。
“这个倒是真的。我让人查过了,”濮阳侯并不是道听途说之人,哪会不查一下。“来人叫蒙来,是鲁元郡王府的文书,很得鲁元郡王的信任。”
“说是鲁地的望族,到底是哪家?”曹斌问出了边上侧耳的大部分人的心声。
“鲁地孔氏,自称是衍圣公一系的旁枝,他家的女儿是鲁元郡王世子妃,说给庥哥儿的,是世子妃的嫡亲妹子。”濮阳侯说得很仔细,豫王爷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蒙来就是来给他送信的人,鲁元郡王这是要做什么?无事献殷勤,准备用孔家一个嫡女,钓什么?
范氏的闹剧,豫王爷看了全场,稍一思索,根据他对各种老太太的研究,这种大动作不能忽视他们背后娘家的作用,想通之后,他立刻派人去了东都,“必要时让荧阳侯帮忙,看看这范老太太捂着什么秘密。”
“如此说来,东都现在很热闹了?”关雎一脸向往,可惜自己不能去。
“没错,豫王舅舅果然疑心,派人去了东都,还把荧阳侯给扯了进去。”璐郡王比关雎还要懊恼,眼前有热闹,自己却不适合去掺和,只能远远看着手下传来的信干瞪眼,还有比这更惨绝人寰的事吗?
“你到底想要把他们怎么样?都一团浆糊了。”关雎觉得现在菊花石也碎了,大家都不用惦记了,恶心恶心范氏也就是了,反正那几人心术不正,但计谋全无,就是可劲儿作死而已,何必去费心思。
“不是我想怎样,是大伯父想要烧了他家的书。”璐郡王一副无奈的样子,“你说这么多年,大伯父从来没提过任何要求,难得他有心愿待酬,我这做侄子不孝敬等谁去孝敬呢?”
很好,这理由很强大。“大伯父知道你这么无耻吗?”
“咱家无齿的是宝宝贝贝,可现在他们也有齿了,还很回咬人。”无限哀怨中。
“大无耻生小无齿。”关雎捶了他两下,“豫王爷这次很靠谱嘛,荧阳侯的夫人是范家女,找他没错的。”
“人为财死,不知道荧阳侯对豫王舅舅是不是真正的忠心。”璐郡王弹了弹信纸,“我得让江路留意一下,豫王舅舅不会只派一拨人过去的。”
“因为东阳郡主,他立刻就怀疑鲁元郡王,不放心荧阳侯也属正常。”东阳郡主还没有回去鲁地,到底是心疼了十几年的女儿,豫王还是跟鲁元郡王派来的人说了,几年未见,让女儿外孙在京城小住,过年后会让世子亲自送妹妹外甥回鲁地,或者让女婿自己来接老婆孩子,顺便在京城过年,也很欢迎。至于鲁元郡王府的回应,暂时未知。
此时的东都,没有明面上的刀光剑影,却是暗流涌动。
因为关宓的事而备受豫王冷落的荧阳侯见到京城来人确实很激动,王爷没有抛弃他啊。看完豫王的亲笔书信,他立刻喊来夫人范氏,询问她可曾听说过濮阳侯府菊花石的事情。
濮阳侯府有很多菊花石,谁都知道,可背后有什么故事,陈范氏也不得而知。素来对她颇为倚重的父亲范老太爷在这件事上居然三缄其口,荧阳侯夫妇由此确定,其中有猫腻了。跟京城只有三两天路程的东都,很快就有说书人开始说《问菊》,神仙给的大石头,说没有秘密信的人不多,荧阳侯夫妇兴奋了。“我也是范家的女儿,怎么姑妈能知道的事,偏要瞒着我?”
俗话说小鬼难缠,这陈范氏又有范家姑奶奶的便利,东都范氏大宅瞬间就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