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璐郡王从宫里回来的时候,浑浑噩噩跟关雎说,“我不知道小毛儿能不能为万世开太平,但是她已经跟为往圣继绝学挂上钩了。”
关雎当然听不明白,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璐郡王忿忿不平,“皇帝舅舅在岳父面前把小毛儿夸成一朵花,岳父很开心,说他早知道小毛儿虽然调皮一些,底子里还是跟你一样的,识大体,全大局。”能一样么?他才不信关关宝贝小时候是那种德行。
关雎知道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可像她老爹这样夸自己女儿到了厚颜无耻的程度,也太少见了,“我爹真说我跟小毛儿一样?明天找他算账去!”关雎磨牙,“栴儿到底教那死丫头什么了?”想也知道关茅不可能自己想出来这么多的招数。
关茅去了宫里完全就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什么从边关回来几个月,想到边关将士们忍风捱雪,缺医少药的惨状她就吃不好睡不好。总觉得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想来想去,她也没有很多钱,上次被关雎罚月例到现在还没有罚完,每个月还都在吃过年压岁钱的老本。既然出不了钱那她就出力吧,想办法培养一批医术高明的大夫,送到边关去救死扶伤。
还有就是,她现在只有一个先生,请皇帝帮她多找几个,像太医院的太医就不错。理由很充分,“我有好几个先生,什么都学就什么都会,算数都会,出门吃饭买东西都不用担心被骗。小小只会做让人睡觉的水水,光学这个肯定是不够的。”
璐郡王无奈的说,“看来栴儿确实是想了很久,说不定华爷爷早就答应他,把华家的医术外传,否则小毛儿不会突然就要开书院,缠上华小小,打华家一个措手不及。有华家的支持,就算没有其他先生,也不至于开不下去。”
“这么大的事让小毛儿去胡闹,让人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关雎还是担心,人家不信任,还有谁会让孩子去学,何况学了要去边疆呢,跟从军有什么区别?
“就是让小毛儿提出来才好,万一不成功,影响不会太大,顶多也就是说岳父太惯女儿。而且现在皇上皇后都被小毛儿拉进坑,华家愿意支持,太医院那班人再纠结也不敢拒绝,等看到了这件事的好处,自然就会上心了。”璐郡王倒是很明白昝栴的意思,他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是,肯定不能去出这个头。如果璐郡王府正正经经来办这件事,京城这些个老狐狸个个都会想多,还不如先当成一个孩子的游戏来开始呢。
“这个有对边军确实有好处,可是除此之外,谁还能获利?”关雎疑惑,这抓学生估计比征兵还难,而且学医不是谁都有那个天分能学的。
“怎么没有,人家关二姑娘在皇帝舅舅面前给军中的大夫们抱不平了。人家华老先生那么大年纪在边关救死扶伤十几年,一点儿好处没捞着,他儿子华院首在京里帮后宫的娘娘们请请平安脉就是功成名就,这样太伤老人家的心了。在边关吃苦的大夫们应该跟在京城吃香喝辣的太医们有相同的升官机会才对。”璐郡王听了都觉得有点儿晕,昝栴这是要逼他爹大刀阔斧帮他把路铲平啊。
“这死丫头怎么什么都敢说,”关雎扶额,“幸好被她拿来对比的都是华家的人。也没人跟她说,华爷爷去北疆之前,已经是太医院的院首?”
“谁没事去跟她说这个。栴儿肯定是故意不告诉她的,那小子,自己出门还不忘留个小杀手把京城的水搞浑。”璐郡王咬牙,这事要做起来,会有多少麻烦,自己肯定逃不开被奴役的命运了,出钱出力一样都少不了。
“这算下来得有多少事,我看她怎么收场。”关雎恨恨地说,也不说大家商量一个可行的计划出来,这就么砸得大家头晕。
璐郡王一脸便秘样,“小毛儿现在的任务就是督促人把书院的牌匾打出来,然后她就坐等当院长就好。”
“噶?”关雎傻了,开个书院这么容易吗?“那剩下的事谁去弄?这明显是还没开就已经倒闭了。或者把那个大房子租出去,给她当零用钱?”
“你就想,后面的事让我带着阿蒙去办妥,岳父都开口了。”璐郡王又开始忧郁了,如果是皇帝交给他,虽然最后还是会做,但好歹能耍两句贫嘴过过瘾。岳父大人开口,他只能比猫咪还老实,反正只有两个选项,答应或者很高兴地答应。“小毛儿哪还需要靠租房子换零用钱,她跟皇帝舅舅哭诉月例被你扣光了,手头很紧,然后就得了双份的月例了,她现在比小橘子小毽子他们都有钱。”
哭的真惨!关雎拍拍靠在她怀里超大娃娃的背,“自求多福了,你忙吧,我去让厨房买个猪脑给你补补。”
“为什么要吃猪…脑…”璐郡王回过味来,关雎已经抛弃他跑远了,“关关你个小坏蛋,给我回来。”
关雎和璐郡王从此便投入到了办学兴国的大业中去,因为还没到三月,关刀也撂挑子了,“我答应了宥哥儿要去弄个养牛场让他当牛魔王的,必须去宣同一趟,剩下的都是小事,你们看着办就好。”
璐郡王很想骂街,什么叫看着办就好?现在他们手中的资源,就是一个巨大的空房子,一个抱着块御赐匾额的院长,一个会背一本医书的副院长,和一个会做让人睡觉的水水的先生,哦,这个先生还有一个自带绝技,就是治不孕不育。边关将士需要这种服务吗?除了军户,其他的大头兵跟谁生去?
书院里需要配备多少人员,这些人还有学生的吃喝拉撒睡,只要一开张,钱必然是要跟流水一样撒出去的。户部肯定不会有余粮给的,而且以关二姑娘的名头开的书院,让户部给钱,关定肯定会被大臣的口水淹死。
“没办法的话,就用那笔钱吧,回头我跟大伯父和老爹商量一下。”璐郡王抓抓脑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是物尽其用吧。
“你是说云中歌前头那一笔?”关雎经璐郡王一提,才想起来这笔账。
当时訾娵三老爷脑子发热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跟人谈妥,花了三十万买下云中歌的所有包括房子和里面的人事物,当然是被狠狠地宰了的。云中歌确实很大,燕雀巷因为生意好,那边的铺子比京城其他地方都要贵,但也没有贵到那么离谱。里面有近百个姑娘,龟奴老妈子丫鬟什么的也有一百多,加起来顶天也就五万两。可问题就在于,里面的普通摆件,都是按珍奇古董估价,还有那些姑娘们,怜香惜玉的訾娵三老爷觉得她们都是无价的,贵一点儿也是应该的。结果就眉都不皱一下给了人三十万两,还是对方很大方给抹掉零头了呢。
这买卖傻子都知道有问题,璐郡王不是傻子,当时一听说就派人出京去追,把訾娵三老爷被坑走的那部分银子要回来,但是也只有二十万两,有五万两已经给了中间拉线的魏国公世子莫奎。璐郡王听说后气个半死,訾娵三老爷对这个妹夫可算是掏心掏肺有福同享,结果呢,为了几万两帮别人坑了舅兄几十万两!
璐郡王没去要回这五万两银子,但是使了计让莫奎在跟訾娵三老爷一起喝花酒的时候,被陪酒的花娘灌醉套出话,当着訾娵三老爷的面自曝。
訾娵三老爷不知道侄子璐郡王追回了二十万两,派人跟无头苍蝇一样在京城撞了一阵子无果,也就自认晦气了,不过再也不跟妹夫莫奎玩了。当然,他也不是个老实的,在两个哥哥面前把莫奎这些年来的老底给扒了个精光,老郡王和濮阳侯都知道他是在使坏要报私仇,但是对莫奎那也是恨得牙痒痒的,自己的妹子再不靠谱,也不该遇人不淑到如斯程度做惩罚。老哥倆趁机把莫奎狠狠收拾了一顿,魏国公夫人第一百零一次后悔,当年结错了亲。
莫奎自己倒是没有太大感觉,老郡王让人挨家挨户通知燕雀巷的各家青楼不许让莫奎进去,否则就要关门放璐郡王,莫奎不以为意,不让我出去,我就在家里玩,家里的小妾丫鬟难道就少了吗?他比较痛苦的是,他花剩下的几万银子,不知怎么就让老婆訾娵丹珠给翻到了,还直接没收了,一个铜板都没给他留下。
璐郡王追回来的二十万两银子,老郡王和濮阳侯都不敢给訾娵老三,银子到他手上真的就只是经过一下而已。再说这笔钱应该算是不义之财,自家无论是谁,花了它都会良心不安的。所以让璐郡王先收着,看以后哪里需要,修桥铺路算是帮訾娵老三积积德。就连訾娵三老爷还没来得及祸害出去的那笔钱,濮阳侯和老郡王也在一点点逼他拿出来,已经捐出去的就有给汴州本家那边修宗祠,修学堂,买祭田供养族学。范三夫人心疼的天天喝苦茶,本来过年的时候,因为老婆怀孕,訾娵正庥就没有回京过年,范三夫人是准备去看看儿子的,现在是打死都不想去了,她要留下来守着他们三房的万贯家财。可惜能不能守住,并不是她说了算。
所以一想到这个空壳子的“茅豆学院”,璐郡王就想起来手头上还有不属于他的一大笔银子了,不过他还是很怀疑,“你说栴儿是不是早就盯上我三叔这笔横财了?”
“说不定,你说他都能把小毛儿塑造成古今第一见识卓绝的才女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关雎现在是看谁都不像谁,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