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修补的,是人心。
关茅费了半天口舌喝了两大杯茶,才跟关雎讲完前奏。至于后面的,其实不难想象。留侯夫人牛氏并没有像她母亲期待的那样,跟嫂子亲如姐妹,对侄子侄女疼爱有加。而是客客气气,客气得傻子都能感受到疏离来。牛大嫂心里不是没气,自己是大嫂,俗话说,长嫂如母,这小姑子一当上侯夫人就连母亲都敢不敬了?可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好在牛大嫂的神经线粗大皮质厚韧,坚持隔一两天到访一次。或是问起当年牛家兄妹年纪还小的往事,或是感叹牛家父母不辞劳苦千里寻女的艰辛,或是渲染自己几个孩子对慈爱姑母的孺慕之情……言而总之,牛氏是牛家的女儿,剪不开拧不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牛氏应付的身心俱疲,跟留侯吐槽,“听起来好像我娘还有一个女儿。原本他们管我叫耻辱,而家里还有一个他们的荣光。”想想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兄嫂在哪里?现在自己好了,就要无怨无悔给她们当牛做马?谁给他们这么想当然的权利?
留侯目下无尘,留侯府从不需要跟人虚与委蛇,“不喜欢就不用理他们,来了就说忙着安排过年的事,打发了就是,何必让自己这么累。”
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牛氏长叹,她前一天才以年前没有人家开宴会为由,拒绝她嫂子跟着去凑热闹见识见识的要求,第二天她母亲就带着大侄女来了,“我听说二十五永宁侯府请年酒,你带着你大侄女去吧。永宁侯世子咱们家是攀不上,但是男女的事情也说不准,你看你大侄女跟他年岁相当,说不定有大造化呢?永宁侯世子,我是打心眼里喜欢。”
牛氏如鲠在喉,关刀当然好,我也很喜欢,喜欢到不愿意给他介绍亲事,懂?“娘,刀儿在西北呢,带着侄女去也没用啊。再说了,永宁侯府的年酒并不请女眷,我是不去的。”
“啊?哪有宴会不请女眷的?”牛老夫人深表怀疑。
“永宁侯夫人不喜交际,所以永宁侯只在年前请同袍和舅兄妹夫等人喝酒而已,宴会也都是他们家孩子在张罗的,永宁侯夫人根本就不管的。”牛氏强调了一下,“满京城都知道的事,除了她的嫂子姐妹,你去问问看,京城有哪家夫人曾有幸踏入永宁侯府?”
大侄女牛金玲拉着牛氏的手,“别人不敢说,姑母肯定是去过的,对不对。”
牛氏头疼,“我是她表嫂。”
“都说永宁侯府是京城一景,下次姑母不拘什么时候去,带玲儿去开开眼界行么?”说完吐吐舌头,“当然是姑母觉得方便的话。”
牛老夫人被提醒了,“对,永宁侯世子不在京城没关系,什么时候让永宁侯夫人见一见,能留个好印象就好。不过过了年应该还有很多的宴会,到时候你都把玲儿带上,这过了年就十五了,咱们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永宁侯府。”
能不能留好印象牛氏不敢说,但是如果她们准备用纠缠自己的手段去惹谢灵雨,难保不会被一脚踢飞。而且她知道,牛大嫂才刚回京城没几天,人生地不熟的,不可能这么精准把眼光锁定关刀,肯定是老太太自己相中的。老太太离京多年,回来后见过的小辈不多,因为牛氏被关刀雇佣的关系,她倒是见过了好几次关刀,印象不要太好!好东西当然要划拉到自己家了,见到大孙女,儿媳妇一说起她的亲事,牛老太太就着魔般的想到关刀,认定了关刀。好不容易把被大侄女迷得五迷三道的老娘送走,牛氏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偏偏小土豆和关茅晃悠到了留侯府,抓住牛氏的大丫头纸鸢一顿审问,小土豆就狂性大发,跑回永宁侯府,准备找出关刀那些居家旅行,过年过节,杀人灭口的佳品去克敌了。
最后,关茅总结了一下,恨恨地说,“早知道昨天就应该让表舅母带着她那什么侄儿侄女过来,让精精怪怪把她们埋粪堆里,一了百了。”
关雎幻想了一下该场景,忍不住抖了几下,昨天永宁侯府请年酒,宝宝贝贝逼着大家玩最新游戏,滚粪球。用牛粪团一个大球,从地上滚到威虎山顶上,谁滚的又快球有不散掉,就算完成了,可以获得永宁侯府珍藏的“茅豆酒”一瓶。比赛采用自愿原则,但是不参加的人在此次宴会就不许喝酒,只能喝甜甜的果汁。
幼稚园和春耕书院的学生全部都弃权,剩下想喝酒的都去滚粪球。谢老爷子带头,拿起粪球一甩就扔上了威虎山顶上,大家有样学样……璐郡王府后院也中了招,天将不少牛粪蛋。
这牛大嫂对于牛氏来说,跟天将牛粪蛋差不多,躲不开,膈应死人。关雎叹了口气,“我去看看小土豆,可别真的把人给弄死。”关刀的药,谁也搞不清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