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惯案子的人,嘴上说着希望天下太平,但是遇到大案子,还是会感到兴致勃勃的。这不是心理阴暗,而是职业习惯。
楚王一系虽然不是真正的皇室成员,但有王爵在身,所以案子归了大理寺审理,刑部协理。一群人磨拳擦掌就等着楚王的大架。
而焦急等待着的,不仅仅是准备办案的人员。临近璐郡王回京的日子,城门附近的人明显增多,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楚王最近名噪京城,却几乎没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以前他当然来过京城,只是那会子他没这么出名,就算是见到,人家也懒得去记住他。现在不一样了,说不定这辈子能见识楚王风采,也就这么一回了,谁知道他最后是不是要给他枉死的大哥偿命,刀落头断。
京城最爱凑热闹的永宁侯府八卦小分队这次反而乖乖的没有去凑热闹,主要是楚王跟他们实在没有关系。今天换成有人说楚先晗在外面摔个跟头,宝宝都可能立刻带上一队人马去鼓掌,因为楚先晗是他认定的仇人,永久牌。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楚王府这么一件答案。贝贝喜欢去看审案,但看的都是已经在过堂的案子,像这样只有一撇的案子,他们是不知道也不感兴趣的。
不过有时候,该你碰上的,肯定就能碰上。
璐郡王把人送回来,看这个说押解不像押解,说邀请不像邀请的目标人物的身份,先祖是开国异姓王,母亲是安乐公主,从母系说来是皇帝的表亲,既显赫又尊贵,这入城的路线自然就是朱雀大街转西大街回到位于西城的安乐公主府。
只是这位贵人移动的方式有些儿特别,很招眼球。首先没有仪仗,璐郡王出京办事从来不摆仪仗,嫌累赘,整个队伍他最大,他说了算,自己不摆仪仗,楚王的仪仗也不让出。这个决定没人能反对,唯一争得了的楚王已经“病入膏肓”,被判定无决策能力。
“他都病成那样了,说的都是胡话,你们就当没听到吧。”璐郡王如是说。
至于病成哪样,楚王府的人最清楚,严重性都是他们描述出来的。
仪仗确实是一种累赘,因为轻车简从,所以回京速度尽管比不上璐郡王去潭州快,但是也不拖拉。“早晚都是死,在路上拖延时间有什么用?如果病死在路上,让安乐公主白发人送黑发人,不但白死还要担个不孝的恶名。”璐郡王好言劝解无行为能力的楚王。
唯一拖后腿的,就是被京城围观白百姓称为“前无古人,后很难有来者”的楚王入城座驾了。可怜的四匹老马,拉着一张巨大的紫檀架子床,做工繁复,雕刻精美,风儿吹动挂在床上的帐幔,躺在床上的楚王时隐时现。也幸亏楚王的爵位够高,可以用四匹马拉车,否则不知道要累死多少马。
如果问楚王这世上他最讨厌什么,无意就是架子床,一路北上,风吹日晒,偶尔还要淋下雨,也不算淋雨,下雨了璐郡王总是快手快脚亲自给他撑上一把伞,就放在帐幔里遮住他的脑袋。所以这一路上,因为淋浴感冒发烧三次,这种症状被太医和江湖游医合体的华小小解释为“病情反复即痊愈的征兆”。
更逞论一路上被人当西洋景围观,指指点点。楚王已经被气的有点儿混乱,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听了谁的馊主意装病。若想得起,若人就在面前,他非把那个臭皮匠咬死不可。
京城的土包子们都要笑岔气了,这精美的架子床可比马车贵重多了,果然是藩王豪富,生活奢靡,奇思妙想,与众不同。
队伍经过了西大街,不可避免的就会经过宝老板的“珍珠”。孩子这种生物,就像是韭菜,一茬接一茬。如今大的都忙着练文习武,接任胡闹小队长的就是宝宝,今天他正好百无聊赖趴在“珍珠”二楼的窗口看世界,身后是几个被他称为“只会吃的小屁孩”在大快朵颐。
前方出现不明纱堆,潇洒飘扬。华大大刻意忽略带队的两个熟人,给宝宝献计,“怪怪哥哥,里面肯定是藏了怪物。为了百姓安全,我们要为民除害。”
“对,至少也要看看怪物长什么样。”吃饱喝足找乐子,华大大的话得到全票支持。
宝宝看着队伍慢慢移动过来,跑到墙角翻出来几根钓鱼竿,“原来这就叫做愿者上钩呢,不用求就有人送上门。”这是他的地盘,因为发生过两次打斗,所以稍微有点儿杀伤力的东西多少都存了一些。不过鱼竿这东西为什么会被列为武器,宝宝自己也说不清楚,今天过后,他倒是很为自己的英明喝彩。
今天在场的,甩得动鱼竿的,除了宝宝贝贝,还有华大大,勐姐儿的弟弟杨劲,谢六和泰安公主的儿子谢秀宇,谢三家的容姐儿。六根钓竿从天而降,架子床没事,勾走个帐幔毫不费力。
楚王避无可避,躺在围观百姓的眼皮底下,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