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太子傅林一清交给他那件东西就悄悄走了,太子在读好书后,才随意把他们打开。
这一夜太子房间里的灯笼整夜都亮着,太子在房间里踱步到天亮。
那三件东西,他首先打开的是那封信,此前他也收到过很多官员暗中写给他的信,这封信和以往那些不一样,它没有关键的署名。
但其内容却更不寻常,写信人以一个老官员的身份告诉他一个惊天**:当今皇上并不是他父亲朱允炆,而是另外一个和朱允炆长得很像的王子,这王子是**皇帝流落民间的龙种,后来朱允炆在火灾中遇难,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就把他找出来顶包。
太子震惊之余,还不甚相信,于是打开了锦衣卫那件档案,档案是关于一个叫“朱明复”的人的资料,里面详细记录了“建文四年五月,锦衣卫捕得一人……此人相貌酷似圣上,心机狡诈,口若悬河,建文四年六月被派往朱棣军中代替圣上和谈……“
太子看完,又打开最后一样东西,这是朱明复当年写给朱允炆的上书,这上书署名正是朱明复,这证明了朱明复的真实存在,绝非虚构。
太子看完之后,心底防线就彻底崩溃了,他看清了,这锦衣卫的档案是真的,这封上书用的是宫中的纸张,显然绝非常人可伪造。
更重要的事,他结合这十几年中,“父皇”对自己和母后的作为,越来越相信这信中所写是事实了。
自从建文四年那场皇宫的火灾后,皇上就把自己和母后留在了武昌,偶尔才把自己接到南京见一面,即使见面也不过是勉励自己好好读书之类的话,并没有父子间的温情。
以往,他安慰自己这是属于帝王家特有的冰冷。
更奇怪的是母后去世的时候,皇帝也没有来看望,也没让她葬在南京,只是就地于武昌起陵,皇帝后来一次没来看过,那几次次数不多的见面也从未说起过母后。
其他可疑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以往他都默默放在心里,不去多想,如今经这神秘的信一提醒,他发现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原来当今做龙庭的这位皇帝竟然是假冒的,而自己的父皇消失这么多年了,显然已经在火灾中丧生了。
那封信中还告诉他:上次试图攻击太子的人就是皇帝指派的,因为皇帝现在已经迁都,朝中掌权的也已经换上了沈孝成等新贵,他的权力基础已经巩固,马上就要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而他这位“假太子”已经性命攸关了,最后那位忠心耿耿的老臣请他赶紧出逃保命。
…………
在酒精中浑浑噩噩渡过三天后,太子终于熬不下去了,他躲在花园的深处痛哭了一场,然后差小太监去把太子傅让人林一清叫来。
书房中,太子耷拉着一双国宝动物的眼睛,沙哑得说道“师傅,既然那位忠臣是你的朋友……那么他的忠告我一定相信,现在我决定了出走……请你帮我安排下。”
“太子爷,那我这就去安排。”林一清躬身而退,走出门外,他叹了口气,“哎,这下两个儿子的赌债总算解决了。”
第二天,林一清告诉太子,他已经安排人在孝陵卫那边了,只要太子明天装作去祭陵,他们就会在那边会接应,然后带太子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一切都是陈至德布局的,他的目的就是要造成太子的失踪,然后让自己的外甥朱泰即位,但这一切都被王真看在了眼里。
王真注意到了南京的异动,近段时间有一批军调局和近卫军的人潜入了南京,王真就派人盯上他们了。
何况他在太子身边也有人,毕竟天下太监是一家嘛,在太子醉酒的那几天里,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已经把那三件物证的抄件送了出去。
和陈至德不同,王真对太子之位的归属丝毫不感兴趣,他这几年一直在思索自己的退路。
名利场中,上位容易,找好退路可不容易,这个圈子里没几个人能够从容而退的,不是搞的灰头土脸黯然下台,就是死在了自己眷恋的权势上,基本上退相都很没品,和他们上位时那意气奋发、道德崇高、身心纯洁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他王真决心要超越他们,做一个下场优良的特务头子,能够优雅得退出这个血淋淋、红春春的舞台。
陈至德的发现给了王真灵感,
陈至德给太子设的这个圈套给了王真更大的灵感,
本来这个太子既然不是皇帝儿子,不,应该说是皇上既然不是朱允炆,那么这太子也就成了一个废人,至少在陈至德这个圈套后,太子已经毫无价值。
但对王真的一个构想中的退路来说,这位太子爷可是无价之宝,就像一条龙画好了,就缺一个点睛之笔,这位即将进入陈至德圈套中的太子,就是那等待已久的点睛之人。
“赶紧通知南京的仇士良把太子给我抢过来!”王真下了命令,他随后又补充到,“告诉他,完不成任务的话,全部给我自裁!”
南京郊外一废寺。
一片断墙残垣中,荒草没到了腰际,一行脚步踏入其中,各种虫儿随着脚步的来临不断被惊出。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林师傅呢?”太子怯生生望着从孝陵卫带他到这里来的四个黑衣人。
“太子爷再往里面走,你师傅就在大殿里。”前面那个领头的低沉说道。
“你们说他在大殿里,可这里荒草浓密,根本没有人走过的痕迹!”太子红着脸说道。
“大哥,既然他不肯过去,那我们就在这里结果他,就地埋了,反而省力!”身后一蒙面人不耐烦得说道。
领头的略微一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后面两人顿时拔出短剑,对着太子就要刺过去。
太子听到那人讲话时,就已转过身来,这时看到这一幕,竟然呆住了,他久居深宫,哪里见过这些凶恶的场面,加上这几天酗酒失眠,身体本来就虚,他先是呆住,继而身子一歪,吓晕了过去。
那两个杀人犯有点意外,握着短剑看着那领头,是不是省了那两刀,直接埋了算了?
“真是一个软蛋。”领头的嘀咕了一声,同时他眼神扫了一下拿刀的那两位,示意他们继续刚才的动作。
他们俯下身子,对着躺在荒地上的太子胸前刺了下去。
“砰砰砰”一阵整齐的枪响惊起了草地里所有能飞的虫儿,形成了一阵壮阔的“虫雨”。
虫雨中,那刺杀的两人倒了下去,直扑到太子的身上,就像给太子盖上了一条肉毛毯,这条毛毯还是带血红牡丹花花纹的,看起来很喜庆。
领头的听到枪响,赶紧和另一人向大殿的方向跑去,毕竟那里还有断壁可以躲子弹,这里是草地,继续呆在这里简直就成了对方的活靶子。
但他们没跑几步,就被紧接着的“砰砰”两枪击中了,枪是从他们前方传过来的,两人捂着胸口无言倒下了,至死都不知对方藏身何处,因为这里是他们精心选择的杀人场所,荒僻、无人、隐蔽,除了那处残破的大殿,根本没法藏人。
刚才进来的五个人,一晕四死,血染草地,只是可怜那一方虫儿,被无故惊扰了它们的生产生活。
短暂的一阵安静后,刚才这五人所站位子的四周,有四块茶几大小的草地在松动,然后四个人破土而出。
“哈哈哈,你们近卫军怎么算得过王总管,真是关公面前甩大刀。”仇士良狂笑着,一边拍着头上的尘土,一边晃着王真新给他们配置的短火枪。
当初那些近卫军军人选择好这个杀人场地后,暗中派人看守,不让闲人靠近,不然要是一个游方和尚或者乞丐住进去了,办事的时候被它们瞧见了,那就不妥帖了。
于是东厂就挖了地道进去,并在这条通往大殿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草地本就起伏不平,他们在伏起的地方放上火枪口,就像一个小碉堡一样,在浓密荒草的掩护下,这些枪口很难被发现,所以刚才一下子就把这几个人解决了。
…………
太子醒过来时,已经在舟山的一个海岛上了。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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