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江佩娆瞥过男子的那一眼,便带了几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可惜。
濯濯青莲的男人,容姿秀丽,眉目温软,浑身上下半点军人凌厉的气势都无,反而给人安静沉稳的内敛之感。
他双眉修长,嘴角微微上弯,带着一抹笑,笑容却有点不真实。
这是一个给人第一感觉,便叫人觉得心疼的男子。
他眉间愁绪很深很深,似乎一点都不开心,偏偏他还要微微笑着,用那完美无懈可击的笑容面对众人。
长久的沉默中。
江佩娆打量顾知。
顾知亦是在举目望去的第一刻,眸光顿在了江佩娆身上,只是,那一眼太轻,转瞬即逝,他微微笑冲帝延卿开口:“你来了啊。”
平缓的语气,仿佛二人早已是相熟很久的老朋友。
“嗯,来了。”帝延卿点点头,看着男人坐在轮椅上,他声音有点干巴巴:“腿还没好吗?”
顾知笑着摇了摇头:“好不了了,没有康复的可能。”
帝延卿飞扬着眉,眼眸中闪过几丝鄙夷,“所以,你打算放弃自己了?”
顾知挑了下眉:“帝少,这话从何说起?”
“吃**,把自己关在这破竹园,谁都不见!整日自怨自艾,没有抱负,没有理想,只剩一具驱壳,行尸走肉的活着!”帝延卿冷冷道:“这不是我认识的顾知!”
帝延卿也上过战场。
在那硝烟中,扛起枪械的男人,是张扬而自信的,就像那天上熠熠的太阳,发着光。
顾知沉默了,唇角却噙了一抹温柔的笑,好半晌,他开口道:“以前的顾知已经死了。”
“你还活着!”听到男人自暴自弃的话,帝延卿似乎很是不快,难得看到他也会有在意的人,甚至为了对方大动肝火,他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顾知:“活着!就给我活出个人样!”
“唉……”顾知闻言,轻轻叹气,“没用了,没力气再去争那些虚无的东西,我累了。”
帝延卿冷笑:“是吗?”
顾知轻轻点了两下头。
帝延卿又道:“那好啊,那你现在就去死吧!要不要我帮你一把?”说罢,掏出手枪。
钟叔神色一紧,帝延卿胆子太大了,敢在国带枪,生怕擦枪走火伤到了顾知,钟叔疾步上前,忙挡在顾知跟前,道:“帝少,帝少,我们少爷已经成这样了!您不要为难他了!不要为难他了啊!少爷……唉唉,不容易的!”
帝延卿哪会管别人的死活,他望着顾知一副要死要活的嘴脸就来气,他一字一顿、无比清晰的开口道:“他想死,我做个好人,帮他一把!”
“帝少!”钟叔干嚎。
帝延卿一动不动,举着枪:“让开!”
“帝少!”钟叔亦不动。
两人僵持不下。
江佩娆默然观望。
倒是身后的顾知呵笑了一声:“钟叔,你让开罢,帝延卿不敢和我动手的,他还有事求我。”
钟叔:“……”
帝延卿:“……”
这叫什么?
皇帝不急太监急。
顾知拿捏了帝延卿的把柄,所以态度怡然自得,看得帝延卿又恨不得拔枪,好半天过去,帝延卿道:“那东西什么时候给我!”
他命黑泽在国打听的东西,兜兜转转了一个大圈,没想到居然在顾知手上。
也对,顾知和那个人交好,定是那个人知晓自己要死了,死之前还要摆宫允浩一道,便把那个东西交给了顾知。
顾知轻轻笑开,“什么东西?”
“少装糊涂!”帝延卿脸色已经是骤然变了,冷冷的哼了一声,慢慢开口道:“你以为我来之前没有打听清楚吗?那个东西究竟在谁手上,趁着现在是我找上门,还愿意跟你谈谈合作,换作别人,就直接杀人越货了!顾知,你心里有数,那个东西的重要性!它是用多少人的命换来的!”
“……”
顾知笑容不变,“正因为它是很多人用命换来的!所以,想要,你们就自相残杀啊!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得到!”
“顾知。”帝延卿眼神冷了:“你越发不可理喻了!”
顾知一声不吭,只是笑,笑容诡异,“我疯了。”
帝延卿彻底无语。
气氛,陷入僵持。
谁也不敢贸然讲话。
江佩娆听着两个男人的对话,脑袋有点云里雾里,摸不着头……可她又从逐字逐句中,好像触摸到了一点不同,也许,他们谈论的事情,她知晓,前提是她必须知道,帝延卿找顾知要的是什么东西。
“她是谁?”这时,就在僵持的气氛下,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见顾知抬起头,笑意悠然的指着江佩娆问道。
“江佩娆。”钟叔躬身在顾知耳侧,说道:“跟帝少一同来的,江姐。”
“没听过。”顾知很不给面子的冷嗤:“哪冒出来的?”
钟叔怎晓得江佩娆是哪冒出来的,临川姓江的大户人家,只有江炎武一家,可是江炎武的两个女儿叫江韵寒和江婧琪,在大家的印象里,江佩娆属于查无此人。
钟叔不知道,便摇头,然后,他看了一眼帝延卿,又附耳在顾知身边,道:“估摸着是……帝少的女朋友?”嗯,说完这话,他自己都不信,帝延卿这种蛇精病也会有女朋友?还是这么年轻可爱的姑娘,老牛吃嫩草啊?
“女朋友吗?”顾知笑了,那一刻,他葛然望向江佩娆,两人相距得有点远,江佩娆低眉顺眼的站在帝延卿身后,顾知眯着眸瞧不真切,只觉得女孩的容颜像雾里看花似的,他招了招手,随意的声线,带着不容违抗的命令:“你走近点,我想瞧瞧你。”
这话好生有趣。
江佩娆有些呆愣,不过几秒钟却又是倏然想通,她倒不扭捏,上前了几步,她也想看看顾知,前世没见过他,算个的遗憾,星河那么要好的朋友,她却不知晓。
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江佩娆对望上顾知的眸,顾知却板正严肃一张脸,深深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