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床的时候。每个人，都意识到风暴开始了。
窗户在震动。风声越来越响。宛如兽的咆哮，回荡在无人的空谷。
天空早就被墨色吞噬地一干二净。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雨。
总能勾起一些回忆。
有些人在雨中相识。有些人被雨点淋湿。有些人伴着雨点翩翩起舞。
有些人被雨夺走……
生命。
“停课了呢……以前从没有过哦。”宏哲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虽说是一日休息，可是铺天盖地的作业早就如雨一般降临。
“……居然断网了……”隼良自顾自地碎碎念。他们两个坐在餐桌上。宏哲很老实地做着语文的摘抄作业。隼良则好像在玩一款galgame。
要吐槽吗？……还是算了。
房间的门敞开着。赞文靠坐在窗台上，头撑在右手上，右肘又撑在右膝上。忧郁的目光怕不是中二吧。陈赞文不说话。不愿意也不打算说话。只是望着窗外。
但是，目力却穿不透那层乌云。
“隔壁老王又来催了。今天得播种了。”
“赞文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啊啊啊，他在想什么啊！
凌川没有山。……不对！小土坡还是有的……很远，离这里很远。城北的排水……
一楼，会不会已经被污水淹没了呢？
“哎？”宏哲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起立。然后，用有些担忧的语气说：“隼良的父母……今天还在工作么？”
今天。在今天这样一个风暴肆虐的日子……
“现在就去。”赞文从窗台上跳下来，匆匆穿上拖鞋。
时节是初冬。
“发什么神经？”隼良面无表情地质问。
“现在就去你爸的公司！我们立刻就出发！”赞文走出房间，重心落在脚步前面。
“哦。”隼良收起手机。
窗户在震动。狂风在肆虐。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凌川人，躲在各自的屋檐下。
“我们走。”“用什么交通工具？”“巴士都停运了！”“只能用自行车了吗……”“不要带围巾。湿了很麻烦的。”“三人份的雨披找到了！”
“那么，现在开始行动。作战名为……巴巴托斯！”赞文接过粗糙的塑料雨披。同时高举起手臂。五指撑开。
“真无聊。”
隼良戴上雨披的帽子。
出发吧。
三人走出温暖的家。宏哲走之前打开了热水器。这样回来的时候就有热水洗澡了。
而在这样的天气出门，势必要湿透吧。
赞文裹紧不透气的塑料雨披。走出楼道。
大雨扑在脸上，打在身上。像西西弗斯的石块。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隼良说。
“巴巴托斯已经开始。我从不食言。”
赞文推了推眼镜。自己愿意愿意做什么呢？
这是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吗？
必须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这是必须做的事情吗？
陈赞文取出自行车。
然后开始后悔为什么没装挡泥板。
“走啦。”隼良推推他。最先进入车库的人就不要挡住通路了。
雨不停地下着。只是，奇迹般地没有打雷。
三人跨上自行车。眼镜上沾满了水汽。前路迷蒙，看不清景物，但至少不失了道路。赞文骑在最前面。雨披压抑着他，他不能回头。
但他明白。他们一定跟在后头。
这就是朋友吧……
奇怪？怎么突然伤感了起来……
///
四十分钟后。归途。
现在，隼良骑在最前面。衣服已经湿透了。倒下的树，有时横亘在道路中央。连车子都不曾出现的路上，三人依旧行驶在狭窄的仅有一条白线区别的自行车道里。
或许是早已习惯了。行驶在白线划出的区域里。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还要工作。”
办公室里灯火辉煌。到处干净整洁。
湿漉漉地走进去本来就带着一种负罪感。就这样和隼良的父亲搭话也对不起他桌子上放的招财进宝。
所以快速离开也不失为正确选择吧……
对吧。隼良也马上就说“我们走”。
“撤走了……”
“什么？”赞文加大脚力追上去，“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没有。领骑吧。我累了。”隼良拉紧手刹。可怕的摩擦声。车轮打滑，但最后好歹是没出事。
这样危险。这种话，有什么说的意义呢？
赞文控制车速。在最前面破风。凌川的街头。雨中的城北。远处、高处，鲜烈的灯光，来自新凌川塔。来自永不熄灭的cbd。
只有那些遥远的灯光指引着方向。身上已经完全湿透，再也不用理会地上的水塘了。
赞文骑在最前面。
锁链。
千万根锁链从苍空中降临，黑色的长剑破开大地冒出。
冬装的少女站在他面前。
刘海完全被雨水浸湿。
“wtf”
赞文猛按下刹车。骨架悲鸣。没有隼良那时的好运气。他摔倒在地。很快，又有两声“wtf”宏哲和隼良也被他绊倒在地。三辆自行车碰撞在一起。少年们从两轮的车上摔下。掉在泥水里。
浸湿了一遍又一遍。
“我去……”宏哲打了个寒颤，“嘛情况啊？”
“你个胖子热量这么足你慌什么。”隼良毫不客气地说。同时爬了起来。
“我看见了……”赞文捂着额头。我又看见她了。不在什么宫殿里。就在面前的雨中。棋子从口袋里掉出来。赞文匆匆捡起棋子。他明明把knight放在口袋深处……
确认。我必须确认她……
赞文挣扎着站起来。模糊一片的视野。赞文拂去镜片上的水。
wtf。
雨中。路的中央。
是一只猎犬。来自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四足着地的漆黑棋子！
鲜红的眼镜……直视着他们。
那是猎手看着猎物的神情。
“切……”
赞文握紧棋子。
雨还在下。
风暴正酣。
“iamtheboneofmysword！”
今日的缠斗于此开始。
“赞文！”宏哲喊道。隼良立刻抓起他窜到一边。
黑气显现。另一个恶魔屹立于此。从看见这只猎犬的第一眼开始，赞文就知道一定“谈不拢”。对方一定是想置他于死地。
可是。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肥肉啊！
唐刀出鞘。
这一刻，不再管什么“想法”、“理念”、“思考”……
只有握剑的这只手。以及决定不想输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