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怪谈篇始
墨色的锁链。浮华的地毯。
以房间中央为中心向外辐射。
而在层层铁索的禁锢中央。
是身着冬装的少女。
无神但清澈的眼瞳,明镜般反照着面前的黑色长剑,以及赞文惶惑的脸。
在皇宫的一处不知名的房间,陈赞文邂逅了一名身披厚重冬装的少女。
她仿佛正是“虚无”这个词本身。
在皇宫的一处不知名的房间,陈赞文邂逅了一柄通体纯黑的长剑。
方尖碑一般矗立在少女面前。
在皇宫的一处不知名的房间,陈赞文邂逅了这两样东西。
他们都被冰冷的铁索束缚。
陈赞文突然感觉口干舌燥。他张开嘴,好像要说些什么。但这都是徒劳。
反而是她先开口。
“你来了。”
声音廖远而清澈。不带任何的情感。除了一种熟悉。
心儿开始下坠。莫名的空洞感涌上陈赞文的心头。为什么在宫殿的深处,会有这样奇特的景色?这个女人是谁?这柄剑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心中存有疑问。”
她又说。一针见血。然而这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这种套话谁都可以说!哪个人不心存疑问?赞文后退了一步。他突然想起来这里是皇宫。不是他的家。也许,这根本只是那个皇帝的陷阱?
“你不知道自己为何存活。”她说。
场景好像在倏然间跳闪,夕阳如剑般刺进眼眸。长风席卷在二月的草场,而草场的中央,矗立着凌乱的墓碑。
革命才刚刚完成。没有时间整理这里。但他记得。他记得这里躺着的每个人的名字。沉重地像石块一样的名字。
陈赞文开始出汗。几乎站立不住。墓碑上的名字。没有任何错误。一个个的音容笑貌,揉成团,砸到他的脸上。砸在身上。砸在心上。他几乎支撑不住。
“是你自己把自己困在这里。”冬装少女如是说。她好像在走近。可是,在千重铁链的禁锢下,她是不可能移动分毫的……
“狼。”她说,“却害怕一人称王的孤独。因而不愿捕食。任羊群践踏。这是属于他的优越。”
“你说我是狼吗?!”
赞文抬起头。身体似有千吨重量。仅仅是抬头就耗尽了他全部的精神力。然后,他看到她跪在面前,表情那样哀怨那样悲伤,又好像易碎的玻璃制品
“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在你身边。”她说。她说:“因为我知道你会作何选择……”
额头相抵。
冰凉。
陈赞文深吸一口气。定睛细看。仍然是在皇宫中。他挺直腰板,摆出骑士应有的身姿。
是错觉吗?还是幻术呢?
总之,面前只有锁链、剑和少女。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处受此刑法?”
“赞文?”
陈赞文猛地转身。国王殿下正在此时走进房间。“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迷路了。”
“这样啊。”国王浅浅一笑。乍看之下光明磊落的笑容。
“可惜,这位公主殿下是个哑巴呢。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说过一句话。”像是宣誓主权一样。国王走上前去,抓住她的头发。没有任何反应。“你看,就算这样……”
没有任何反应。
赞文震动了一下。是哑巴吗?看来,刚刚确实是看见了幻觉。陈赞文转身,离开房间。这样的画面,一秒都不想看下去了。
“赞文。至于这柄剑,我把它赐给你吧?”国王说。
“……万万不敢……”
陈赞文走出皇宫的房间。外面,是皇宫的走廊。
然后,走廊折叠起来。压扁。
“框——”
“wtf?!”赞文从床上滚下来。从温暖到冰凉。刺骨的感觉。汗毛竖起。
“什么情况?!”赞文摸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入眼的东西,是放在床头的复古闹钟。是每天晚上都要手动上发条的那一种。此刻,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励志的哈佛图书馆时间。
“哇,这么早!搞的什么事啊!”赞文有些愠怒地站起来。
隼良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起床,锻炼。”
“什么鬼……”赞文不甘示弱。但也只能乖乖地打着起立。宏哲也起来了,因为他已经闻到早餐的味道了。
“我们走吧。”
好像突然变成了体育番。连日常的bgm都掐掉了。太息一声,赞文披上外套。
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然后赞文看向窗外。依然是昏黑一片。霓虹灯的微光,花花绿绿地像是糖果。
哦,对了。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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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吗?体育馆里有变形金刚经过的痕迹咧!”“真的假的?”“我听说的是浩克哦。”“怎么可能呢。”“我亲眼见过地上的痕迹的!”“你瞎说的吧?”“会不会是克苏鲁?原作的短篇小说里有一篇就是这样的”
周围不断传来议论的声音。看来是做得有些过火啊……三人尴尬地走着。校园里有好几棵树都被刮倒了,保安拉起了临时警戒线。车棚更是完毁状态,不少学生正在向门卫抱怨。
幸好今天是跑了学校的……而且是跑了五圈。
隼良的这什么训练清单、闭着眼睛写的吧!?
“喝,水吗,赞,文?”宏哲说。他喘得比较厉害。为了避免尴尬,三个人贴着墙走,以免同大部队接触。
“你们体质也太差了。”隼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终于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了。要是严格按照校规执行,是禁止带手机的呢。不过谁也不管这条校规就是了。凌川高中还是很自由的。说得大一点,也许是重点高中的自信吧。
不过,新教师就不太“自由”了。经常发生联名的请愿活动,家长们联起手来凑签名,向学校施压、要求换掉新老师。也确实有不少刚刚毕业的年轻老师,顶不住压力主动辞职。
“你,说得,轻巧。”赞文扶着心脏。汗水几乎要把内衣打湿。
“呐,外套。”隼良把拿了许久的外套丢给他们,居高临下地仍在头上。“这样会感冒的……大冬天吔哥们!”赞文抱怨道。“我准备了替换的内衣。就放在书包里。”宏哲说。果然,还是他想得到。
“围巾该摘了吧。也不怕热。”隼良说。
“哦。一直戴着,忘记了。”宏哲接下围巾。
“走吧。早自习快要开始了。”赞文打了个呵欠。今天……哇,不好,有很多节数学课……看来是没有机会补觉了啊……恩?
“隼良。”赞文一边走一边问。看着前方。“嘛事?gay?”隼良双手插兜,快步行走。宏哲恨不得要小跑才追的上他的长腿。
“你……有做过连续的梦吗?”赞文犹豫了一下才说。“哦,那是英剧还是美剧吗?又或者国产抗日?”隼良奚落到。明显是不相信咯。
这样啊。确实。只是梦而已……
“陈赞文。”从旁边传来女声。是李璇渊啊。最近,看到她的场次变多了呢。对了,那天发烧,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语文课代表大人啊。”赞文回头。借着肩膀的力,单手拎着背包。隼良拍了拍宏哲。两个人继续向前走。
“什么事?”璇渊移开视线。双手拎着拎包,放在大腿前。“就是……冬老师让我统计一下,风暴对每家造成的损失。”“冬哥这么坑?这种任务不应该交给班委或者数学课代表吗?”冬哥可是数学老师啊。
“恩……总之就是这样……你们怎么样?”璇渊问。是错觉,还是她略微有点脸红?
“那要问哲哥了。哲哥!”赞文回头才发现那两个家伙已经走远了。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赞文无奈转身面向璇渊。这时,她说:“那你大雨那天……在做什么?”好像图穷匕见,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可我,不能实话实说。
“没干什么。”赞文摸了摸汗涔涔的脖颈,“就写写作业玩玩游戏。”
“哦。我知道了。”好像有些失望李璇渊甩开赞文,小步快跑。
赞文有些无辜地看着她的背影。
雨停了。露水,从叶子上落下。水滴,碎在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