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哲和隼良对视了一眼。“也许只是昨天气不过吧。她需要时间适应。”“也许吧。”“明天再是这样的话，我们再去看看咯。”“行吧。”

短暂的讨论结束了。他们又转向前面。班长抬头盯着隼良。

宏哲叹息了一气，然后挤出一个微笑：“行吧，让我准备一下。今天就由我来代课吧。”

“纪老师真大佬，纪老师真牛逼。”隼良有气无力地用右手拍了拍左手根。“呵呵。”宏哲有点尴尬地笑笑。“能给我一本书吗？”

班长同学无声地跑回教室里。足以说是面黄肌瘦的脸庞。眼睛小小的，但还是能看见眼珠，不像那家花店的眯眯眼老板……花布缝制的衣服。哦，是窗帘。是别墅某一间单间的窗帘。

若是此刻，指着这件衣服说，“这是我们的东西，你这是偷窃！”

是正义的吗？是正确的吗？

最后的最后，也不过只能说一句，“这是送给你们的。”作为收尾的语句。

宏哲也不能肯定，他们的行为会否能带来改变。但是，无论如何，有行动都比没有行动要好，文兄有一次这样说道。

不用他说，每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有几个人能够耐得住，所作所为毫无意义的寂寞呢？

班长小跑着出来，递给他一本零几年的教科书。除了注了几个音外，基本上是新书。

“我拿了最干净的。纪老师。”他说。

“谢谢你。”宏哲伸出手——然后缩回去。他再也不敢摸孩子们的头了。尤其是见识了昨天大妈们的攻势以后。

“老师，有人高兴识字，有人不高兴识字。”方言。浓浓的吴语腔调，毕竟凌川也算是在吴国境内。那些城墙，没准就是吴越之间的障壁？还行，能听得懂。凌川的方言，硬着来的话，他也能说上两句。“你讲给我们高兴听的就行了。不高兴的听的那些，你不要管他们。”

“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时候是要说‘没关系’吗，纪老师？”

“嗯。”纪宏哲点点头。

也不是没带过课。不过之前都是穆兴海或者尤静在的情况。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学院派的，是真正的师范生。而自己说到底，只是一介高中生……怎么隐约还有点紧张了呢……

哦，他还记得凌川高中刚刚开学时，军训的时候，校方请来的一位华师大的学长。他们是不一样的人，他一眼就看得出来：那位学长的自信，多得快要溢出来。他站在讲台上，西装笔挺，气宇轩昂，先排出八个大字：

“学高为师，身正为范。”

讲究。

那真的是……很深的震撼。原来人也有那样的。只要尽力去学就能考上。只要尽力去追就有女友。只要尽力喝牛奶就能长高。只要尽力去做就能成功。

也许是那时开始吧，开始对这个职业，有了些许的向往。

要教的课文不长，挺简单。

宏哲很快看了个遍。仔细注意了每个生僻字。还有经常容易读错的字。中心思想什么的……先想一波然后再百度一下。毕竟是低年级的课文，还是挺简单的。

好，那就上场吧。

纪宏哲合上课本，书脊顶在胸口。深吸一口气。雪刚刚下完，听说又要来一波了。气温，零下。

脸颊稍微有点发烫。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冷了。一直想要跺脚、或者四处走动。不知道为什么。

毕姥爷就要上舞台。

宏哲拿着有些旧，但是挺干净的书，转身走进教室。孩子们抬起头来看他。每一张脸都是不一样的。他隐约还认出来那么几个，上次暑假和寒假见过面的。但是有几个还记得的，不在了。

这就是老师吧，就算记住了，也很快就要分别了。但是就像是赞文会说的，对于学生来说，这是他们人生中的唯一。重要也好，不重要也罢。主课也好，副课也罢。

慎言慎行。

“学高为师，身正为范。”

宏哲走进教室。一米六就一米六，至少不是一米五九。

哎，等等，好像就是一米五九……

走到一半，宏哲愣住了。学生们都看着他，他感觉得到。然后他才跑上讲台。就两步，却开始喘。

并不是你说一句“我不紧张”就能不紧张的。

“今天我们要上的是……”

说完标题。宏哲顿了顿。最不好把握的就是“停顿”的节目效果，因为你在上面根本就判断不了时间。

一瞬就好像是一个世纪。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等着下一句话。座位的划分也很灵性，热爱学习的和不高兴上学的敬畏分明。那么那些不爱上学的，是因为同龄人都在这里，还是因为……父母的强逼？

如果是就好了。

“那个……接下来……”

硬着头皮上吧。宏哲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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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又搞砸了。”宏哲又用力地拍了拍额头，“江南说得不错，就算机会到手也会被弱子失手打碎。”

“我很确信他说的是‘爱’和‘懦夫’。你的表现真是差劲极了。说句套话能断四次，问个问题最后只能自己回答。还还咬了舌头。你当这是《国王的演讲》开篇第一场吗？”

“呵呵。”

宏哲有点凄凉地笑笑。

是啊。太差劲了。

“我倒是获得了新的情报。”隼良低下头，随意地走两步，就超车到宏哲前面。手机滑进口袋里，最后一闪而过的标题是：“为什么说业余选手转职业选手的出道战惨败反而对他今后发展有利？”

“村子里果然有新人。”隼良压了压嗓音，严肃了点。

“是上次在城墙那里发现的那个人？”

“极有可能。我打听到的可是猛料……不得不说小孩子真好糊弄啊……”隼良摆出阴险的表情，“这位异乡人，绿了一位村子里的人哦。”

“这么凶残的吗？这等龌龊你都能打听到？”

“呵呵。”

他越走越快，宏哲差点跟不上了。

隼良很会解谜、探究之类的事。就像个侦探一样……但是考古学家什么的，以前还真是没有听过……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陌生号码。没有标记为垃圾电话或者推销广告。

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