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面包车里装着他自己设计的外骨骼。”
目送着他的面包车缓缓离开的时候,男人说,“核心还蛮有创意的,我第一遍看的时候愣是没意识到。可惜,是个技术人员而不是科研人员。估计还不知道自己的设计图已经失窃了,他的作品正在凌川量产吧。”
“但那孩子不是坏人。”
老板娘说。
“也许吧。我们需要你。”话锋一转,男人切回正题。他的语气一直是一种基调,就是“我在和你说正事。”
“特地来找我确实让我很感动……可是我说过我不会回去的。”老板娘走到陈翱刚才坐的地方,开始收杯子。
“……行吧。那我走了。”
“嗯?”
老板娘抬起头。她以为他还要喋喋不休很长时间。而他居然这就走了,这通常意味着他有一件不知道该不该说的事。但是各位刚才也看见了,对他而言不该说的事情可谓是少得可怜。
男人迅速地离开了,他言出必行。很快就消失在风雪里。
“你不和她说那件事吗?”
后辈跟上来。
“就算是我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随便提的。”
消失在风雪里。
小咖啡厅或许可以说是小小地热闹了一阵,然后又归于无声。偶尔路过的人走了,特地找来的人也走了。
因为这两天一直在下雪啊。下着好像永远都不会停的雪。
老板娘回到她一直以来的座位。
这是一间小小的咖啡厅,书架,咖啡豆和装饰用的模型。
那个会不断地增加书架上书的数目的男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
“啊。”
陈赞文举目四望。在下雨。很明显。雨丝沾在他的外套上,雨点渗进布料里,雨的味道绵延在鼻尖。
在下雨。
周围的人们都打着雨伞。花花绿绿的,或透明或花纹。
也有穿着深黑色的雨衣的。雨衣下面是稍稍沾水的制服,有些耸拉的警帽。
他们押着一个人,到警车上。
这里是一座公寓的大门前。撑着伞的无关群众,把事件现场围了一重又一重。
像是月亮围绕着地球。
陈赞文迷茫地举目四望,周围好像有什么东西,也好像没有。他看着警员们把犯人押上车,然后警车缓缓开走。人群的视线追逐着警车的尾灯,但是因为这附近是居民区,所以并没有警笛声。
人群一个接着一个走掉了,走回他们的日常中。人们一个接着一个走掉了。但是雨还在下着。陈赞文站在原地,淋着雨。
他看见一个男孩子,也像他一样站在雨里,盯着警车消失的方向。
断裂的时针落在水塘里。
两个男孩站在雨中。
末了,男孩抬起头,看向少年。然后走回公寓楼里去。
人都走了,警车也走了。
陈赞文依旧站在雨里。
他睁开眼睛。和昨天一样,王警官依旧醒了:“多谢你,不然我就死了。”
陈赞文还有点没有睡醒。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刚才那样的梦境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是这次却很短。好像一呼一吸之间就过去了。
他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脑袋,把刘海捋向一边,然后说:“没事的,应该的。”
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啊、”陈赞文意识过来,猛地敲了几下额头,“什么,我做什么了?”
“你看到树上着火了就过来帮我了。谢谢。要是能出去,请你喝酒啊。”
“我还未成年呢。”
陈赞文尴尬地笑笑,“应该的。我相信王警官……大力哥也会这么做……”
“我不敢保证。”
“啊、啊……”更加尴尬了。
他们两个并排,靠在墙面上。周围昏暗一片,除了稍远处的天花板上那个洞,没有别的光源。他们都是用那个洞进出的。周围好像……好像是个房间,但是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手边好像有个像桌子一样的什么东西,之前和拐他们大打出手的时候王大力有用它当过掩体来着。
……有点站不起来了。陈赞文从口袋里摸出他临时带上的水和饼干:“只有这些了。”
“够了。”
王爵鸣随手拿起一包压缩饼干。啊,又甜又咸,糖和盐和蛋白质。每一个细胞都变成了唱诗班的侍童,开始讴歌起食物的美好。
“水!”
“请。”
他继续狼吞虎咽。
压缩饼干还有差不多三条。陈赞文还是站不起来。昨天打得有点激烈,时间上也稍微有点夸张了。虽然遍体鳞伤除了让他累以外就没什么了,但是还是……会让人疲惫啊。
这仅仅是第二天吧。从那个设施里逃出来的第二天。
“啊,你还好吧。”王大力一边吃一边问。
“嗯,还好。”陈赞文想起他的棋子还在自己手上呢,“给。”“多谢。”
他没有撬开自己的手拿回去。明明这样更安全,毕竟要是他们现在被袭击,只能仰仗前辈了。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拿到了棋子然后……”
“然后你就像是变身了一样。”一边吃一边说话讲道理有点无礼,但是谁都不在乎这种事了,“对面怕了就跑了。”
“这样啊。但是我的记忆就到了那里为止……”陈赞文转头,盯着王爵鸣看。
前辈有点像是……梦里的那个男孩。
“怎么了?沾到脸上了?”王大力摸摸自己的脸。
“不,没事。”陈赞文一幅深思熟虑的表情。移开目光。以前好像有过这种情况,他之前好像也做过类似的梦……梦中,隼良变成了人血馒头的主角……
“嘛,之前也没和你说过,可以用其他人的棋子来强化自己。只要你知道了这一点然后把棋子握在手心里就行了……”
“是吗。”王大力匆匆喝了口水,“越听越像游戏了。”
“是啊。”陈赞文拿起自己的棋子。
“那等会给我试一下吧,如果我能用你的强化自己,那岂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战斗了吗?”
“啊、”陈赞文这才意识到,“哦,对哦。”他有的时候就是死脑筋了,没有想到。
“哦,对了,你看到过幻觉吗?”“幻觉?如果你指的是时间快到了还有被打的时候产生的幻觉,那我是经常看到的。”“这样吗。哦,明白了。”
饼干吃完了。
“啊。”
王大力站起来,“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呢。啊啊啊,亏我们直接开始吃早饭了。”
“呵呵。”
陈赞文也站起来。
虽然还很累,但是远没到应该休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