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没有马上打他。
即便李司南故意这么说了。
他筹划了一段时间的说辞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黑走了。那四个可以利用的家伙也没了,连带四台试做装甲。核心倒是还有,但是资金和资源,全都白费了。着装者、士兵也得重新找。棋子也失去了一枚。
全部积累。一切心血。
第一次上阵就几乎毁于一旦。
……绿城也变成了这幅样子。
李司南可能确实希望某人打他一拳吧。
他现在脑子也很乱。
但是他不能摆出这幅样子。蜷缩在角落,眼眶深凹,双目无神。像是一台做工并不好的巨型座钟。
其他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越描越黑,还是不要说话了。
李司南只是站着。
然后周绿城把头埋下去。
成年人坐着,少年站着。
空待时间流逝。
///
“啪!”
声音超响的。也超痛的。从脸颊到脖子,铁索连环一样传导。痛觉就如同电流一样。
怪不得常常说“不要打脸”,是因为打脸很痛啊。
这是他两天以来受到的最大的物理伤害。
但是褚吕洪还是保持着面瘫脸。
“我们踏进了陷阱。”“我已经尽力去做了。”“杨工知道此行的风险的。”这种话怎样都说不出。他又不是厚颜无耻之徒,也不是有话直说之辈。
只能任由米良秋拿他出气。
他还能怎么样呢。她有此时任性的理由。她有痛揍他一顿的借口。她就算现在把他口袋里的m1911拔出来、顶着他的额头,褚吕洪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我的棋子还能用。现在时间还不到24小时吧!我们杀回去!”
她抓住他的肩膀。
“那个老头……那个老不死的!我们去宰了他!现在是他们兵力最薄弱的时候!就现在!”
褚吕洪不说话。她拼命摇。
“告诉我!他们的老巢在哪里!你不去我自己去!”
“……我不知道。”
褚吕洪没能咆哮着说“你冷静点。”
然后她又扇了一巴掌。还是打的同一边。
“你为什么不知道?!你不是很聪明的吗?!你不是运筹帷幄吗?”
“……那是另一个我。”
“那叫他出来啊!换人格啊!变身啊!”
“我做不到。”
褚吕洪实话实说。脸颊肿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有点怪。
虽然不是时常,但是一直是他任性地要求什么吧。向父母索要,向杨工索要,向garnet索要。但今天终于风水轮流转了,轮到他面对这一切了。
抱歉,我无能为力。请随意吧。
好像是这样的感觉。
杨工失去联系了。garnet现在躺在床上。
情况已经失控。不是他以一当十打很多混混就能解决的事情了。满地的牺牲者和他没有关系——但是这次他的人受到了伤害。
杨工大概率被抓住了。小概率……已经……garnet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还不知道……
褚吕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迷宫的十字路口,每个方向都连着另一个十字路口。太多抉择了。一旦做错、可能会比起点还要不如。
“garnet……garnet!”
米良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她知道!你说他突然变成了对方的人!”
“她肯定知道!”
米良秋推了他一把。褚吕洪勉强站住了。
她扑到床上、把仍在昏迷中的garnet拽起来、抓住她的双肩。
“住手!现在不是窝里横的时候!”
这种话他说不出。褚吕洪只能后退几步,然后坐到椅子上。
他为什么这么软弱啊。
然后褚吕洪站起来、小步走上去。擒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在墙上。这很容易,他可是咏春拳师。
“够了。”他只是声音低沉地说了这两个字。
“放开我!你这懦夫!”
米良秋持续地叫骂着。但是她真的过分了。褚吕洪顶住了,就这样保持了数分钟。
直到她真的稍微冷静了下来。
只要做出行为就会得到结果。
是吧,父亲。
他已经厌倦了什么都不做了。
“……放开我。”
褚吕洪起身。
她沉默着打了今天第三下,还是老位置。
两边脸已经肿得不对称了。是因为已经肿了,感受不到了,还是她力道小了不少?
“接下来怎么做。”
“嗯?”
“我问你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怎么去救杨学长!怎么处理garnet这个情况!”她别开脸,没好气地说。但至少不歇斯底里了。
“……我不知道。”
褚吕洪坐到床的另一边。声音因为疲惫、显得诚恳?
“我真的不知道。”
即使一个晚上过去他也不知道。
“那快去想啊!”
“……我不确定我能不能……”
米良秋踹了他一脚。褚吕洪从床上摔下来。
“你就不能拿点骨气出来?!”
幸好他早就不在乎面子什么的了。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呢。有些所谓的尊严是可以舍弃的,他从来都这样相信着。
但有些东西是不能染指的。
褚吕洪站起来。
从口袋里掏出棋子。
“时间到了。”
queen底下的那一行字出现了。听说其他人的底座上刻的字都长篇累牍。但他只有五个字。
世界的本源。
什么是世界的本源呢。
“要出击吗?”
“不。必须得……更加谨慎。”
纪准太强大了。虽然他这次被那个黑色骑士逼退了,但是下次呢?只凭他们两个呢?
没办法。
castle……太强大了。
他需要足以和他抗衡的力量。他需要更长的时停时间,更加熟练的实战技巧,知道如何在褚吕洪的状态下进行破坏活动,还得知道什么时候、如何使用他的手枪
必要的时候,他得使用他的手枪。以褚吕洪的身份。
他已经知道该找谁来学了。
他已经知道了。
“准备工作是做不完的。但我们必须得继续准备。”
褚吕洪抬起头。突然犀利起来的眼神,又肉眼可见地萎了下去。
杨工。
果然,他还是太过软弱了。
“爸爸?”
他听到了什么声音。
然后他们两个看向garnet。
她慢悠悠地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懒洋洋的伸展了四肢。
“爸爸?今天轮到你来叫我起床吗?”
她终于足够清醒,足够看清坐在床头的姐姐和站在床边的男人。
露出疑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