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石坚分开,我的脑子依然钝着不能思想,之前的一幕幕被突如其来巨大的幸福感充斥着,让我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犹自在梦中无法醒来,也不愿醒来,我总怕一醒来一切都不是真的了,一切都抓不到手上,一切都只是我臆想出来的,所以刚刚石坚就已批评我老是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角,说走了走了就是停住步子在他的身边,直至把他那件名贵的衣服抓出一道道褶皱。
回到小屋,坐在床上我依旧有点犯迷糊,海伦走近我,问:“怎么了?米露,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海伦,”我欲言又止,“我想搬出去。”
海伦看了我很久,缓缓地在我床边坐下,拉起我的手,她的手有一些冰凉却让人握着很踏实,“不是说好了,除非各自婚嫁,否则永远都在一起的吗?”
“可是,海伦......我......我要嫁人了!”
“嫁人?”海伦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嫁谁?”
“当然是石坚,你怎么会想到有别人?”我幽怨地瞥了她一眼。
“石坚?石坚回来了吗?”海伦急切地问。
“嗯。”我使劲地点着头,轻声地回应。
“可是,难道你就这么急不可待,明天就嫁了吗?这么着急地搬出去?”海伦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似乎跟我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而是把重点放在了我料想不到的角度。
“哪有?”我跳了起来,“我只不过怕吓着你提前和你说,哪有明天就嫁了?你这么想我嫁出去啊?”
“这就好!”海伦拍拍自己的心口,“我还以为你明天就结婚了,急着搬家呢!不过,你真的不急吗?那就再晚几年吧!等子承给你做小伴郎啊......”
“要死了......”我与海伦围着圆桌追打起来,房门边探身而出的小子承,一边欢快地嚷着什么一边也加入了我们追逐的队伍。
和石坚领结婚证那天,我早早地就起来了,简单梳洗了一下就下楼和石坚汇合赶往火车站,我们的目的地是——南京,我们的原籍。坐在高铁上,我靠在石坚的肩头,想起上一次和他一同回南京的情形,似乎还发生在眼前,想和石坚提起,扭头却发现他拿着一撂资料正认真地研究,这个时候还在用功,真不知这快两年时间里他都过着怎样的日子,不忍打扰她,渐渐在他的肩头沉沉地睡去。
直到匆匆领完证之后,石坚也匆匆离去,说是去忙工作了,这结婚的大事原来是因着工作顺便来的,我怏怏而返,身后石坚却又回身认真的嘱咐道:“晚上双方父母吃饭,别忘了。”
让我别忘了,我看他这迫不及待离开的样子到是会忘了,应该我嘱咐他才对!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我轻叹一声。
在曾经我参加过表姐的表姐结婚的宴会厅,我来不及回顾曾经去过的餐厅,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双方父母的互动上,这是双方父母第一次见面,石坚的父亲是位很书生气的文人,席间他一直很客气地招呼着,温文而雅,周到全面,让我一度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了下来,紧紧握起的手慢慢地张开,当然还有我的的父母,和我父母提起石坚也就在最近,当听说我马上要结婚了,老妈的反应很激烈,是的,还没听说过女儿有男朋友,印象中这两年女儿一直是形单影只的,忽然回来说马上就领证了,绕是没有心脏病的人也得吓一大跳,可是......可是作为一直被天意戏耍着的我怎么提前向父母提?我甚至还庆幸过石坚离开前没和他们说起,那些挨饿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让我怎么说?那四处遭人白眼四处碰壁毫无希望的职业选择让我怎么提?石坚母亲反对的那些伤人的话贬低的意思让我怎么启口?还有我无从知晓只感觉四面楚歌,被如在大海中溺水的窒息感包围的两年时间又怎么能让父母为我担心?
好在老爸一直在为我说话:“女儿要是一直没男朋友,你不是更着急?到时求爷爷告奶奶四处求人给你女儿张罗对象,恨不得亲自上阵上街去抓人也要给她介绍到男朋友,”老爸话没说完,老妈就啐了他一口,可沉下的脸色却缓和了不少,老爸接着说:“还到处跟着她一起去相亲,看这男的不好,那男的蹩脚,谁谁都配不上你女儿,等时间一长,你急出高血压,女儿蹉跎成‘齐天大剩’你就高兴了?”老妈的白果一个接一个地招呼我爸去了,于是我就相对安全了,我向老爸施以感激的目光,他这招祸水东引真是很有成效,老爸回我一个“看我为了你置此地而后生了”的悲哀眼神。
家,终究是温暖的,家里的人其实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彼此而己。
石坚的母亲一直都没怎么开口,也许这种场合,她不说话就是最好的配合,席间气氛还算融洽,只是石坚晚到,当他到场后,晚宴正式开始,石坚很热情,石父很周到,我老爸老妈很礼貌,石母很配合,在这样的友好气氛中谈定了婚宴的细节和婚后的方向。然后就是我和石坚晚上的安置问题,恭送完双方的父母,我不想随石坚去他家,虽然今天我们已是名义上的夫妻,同住在他家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有心理阴影,那幢我曾在门外驻足流连过的房子真让我呆一夜似乎会很不安,很惶恐,于是我们又赶夜车回到了上海。
在小区门外下了出租车,走在江边的林荫道上,虽然夜晚的风很烈,直灌衣领,可是对于晚宴喝了酒又在空调列车上闷了几小时的我们却无疑是一种凉爽,石坚揽着我向我们的小窝走去,那是我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奋战了小半年才装修完工的家,此时踏入也算是给今天领证的一个完美的归属了,我在石坚的怀里,没出声,心里已很期待走进那扇门,打开那扇窗,那里呈现出的一切无时不在提醒我们,这是我们新生活的开始,也是我和他一生相依的归宿,甚至我打开门之前有种想遮住他双眼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