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是不会醉人的，顶多是胀得慌，那么低的度数怎么会醉人呢？可是当赵永顺听到韩良嘴里冒出一句“我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等我高中毕业组织上有重要任务交给我”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喝大了。这话肯定不是这个年代就有的，估计是醉了之后满嘴跑火车，被韩良听了进去。

不理会下午3点依旧在吃午饭的这群人，赵永顺摇摇摆摆地出门，打算放放水。

北方农村的厕所，多半是旱坑，挖个池子，搭上几块木板就是所谓的厕所。对于男生而言，这样的厕所是有一些好处的——放水的时候不必仔细瞄准，尤其是喝多了的时候，摇摇摆摆的根本不需要聚焦。当然，缺点更甚，冬天一阵风吹过来，某些部位立马就不是自己的了。

冷风一吹，酒劲儿散了不少。正好碰到打着摆子进来的张凯，厕所里见面只能没话找话：“别没精打采的，多大点儿事儿啊！”

张凯被这没头没脑的话整的很懵：“什么？”

“韩文静。”

“奥，没啥，刚才她跟我道歉了，说不知道情书是我写的。”

“嗯？你写情书下面没落款？”

“没有啊，干嘛要落款？”

赵永顺接着问道：“也不是当面给她的？”

“我趁她课间出去，塞她语文课本里的。”

“你......”赵永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真服了气了，搞了半天人家都不知道情书是谁写的。要是我的话我也选择交给老师。不写上你名字，谁知道是谁送的？”

“看字迹不就好了？我的字那么好认。”张凯叹了口气，“我算是明白了，在初中搞这个，就是闲的蛋疼。刚开始还觉得挺有趣，总是习惯性的往她坐着的方向瞅，可是后来有了误会之后，我好像就没这习惯了。”

“早就跟你说了，只是好奇而已。”

“嗯。”张凯点了点头，“我觉得赵大亮和我便宜表姐也不会走多远，一个嘴上没有把门儿的，一个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俩人能走到一起就怪了。”

“哪里学的这种话，不学点儿好。”赵永顺整理了整理衣服，“我先回去了，雪倒是不下了，可天越来越冷了，在外边是在受不了。”

......

过年照例是要迎亲戚、走亲戚的，但今年的主角是赵莹莹。初二到初五，赵莹莹已经熟识了赵运国、苏兰两方的亲戚，还和几个表姐表妹玩的不错。

要说没有隔阂，是不可能的，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偏远的齐东镇，这种事情很平常，都会把赵莹莹当赵运国的亲闺女看。

大表姐苏薇更是跟赵莹莹处的好。苏薇已经22岁了，隐隐约约知道了她自己的身世，毕竟长得跟苏家人一点儿都不像。所以对于有着同样遭遇的赵莹莹，她喜欢的紧，仗着已经工作的由头，还给赵莹莹塞了红包。

......

初七一大早，赵莹莹就让哥哥带着一起去了黄家村，在家憋了这么久，她也想通了，以另一个身份去见见以前的朋友，相当于向之前告别。

赵永顺并不知道李丹家的大门朝哪儿开，所以前边有个骑电动车的在领路。

张凯不断地想扭头，奈何围巾太厚，转不动，只能目视前方，小声嘀咕着：“就不能走着去啊，总共也才七八里地，骚包啥呀，冻死你！”

这种过年时节的聚会，一般都是看主人的交际朋友圈的。像赵亮，大部分朋友都是初中认识的，因为他觉得在新人面前吹牛更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而李丹这次组织的聚会，是小学女同学为主。至于受邀的两个男生，只是为了把赵莹莹喊过来的工具而已。

“晓......莹莹，你来了啊！好长时间没见了。”作为主人，李丹打着招呼，一边接过赵永顺手里的礼盒，一边埋怨道，“人来就行了，带什么东西啊！快进屋里，外边冷，她们几个都等着呢。”

“哎哎哎，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呢，都不打招呼的吗？”张凯吹了一路的风，这会儿正发脾气，“怎么这棵槐树还在你家院子里啊，我不是说过么，槐树是带鬼的，种家里不好。”

“别听他瞎说。门前有槐，荣贵丰财。我这大外甥还小，童言无忌，别往心里去哈！”

一个小时以后，赵永顺和张凯两个人对坐着，大眼瞪小眼，面前是两杯已经凉透了的茶。而女生则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聊什么。两人不想往跟前凑，又聊得没话题了，只能干坐着。

好在安怡意思到了不对，主动凑过来道：“隐藏的够可以的啊！这都不告诉我，我还是前两天才知道的。”

赵永顺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道：“我谁都没说啊。对你们一视同仁！”

“这样啊，那我原谅你了。”安怡拿了个小马扎，背着门坐下，“明天就开学了，你还打算住在你的小屋里吗？”

“不然我住哪儿。”

这会儿的阳光很好，透过玻璃洒在安怡的发梢上，从赵永顺的角度看过去，安怡像极了披着圣光的神女。

“看什么呢？”赵永顺的眼神让安怡很不舒服，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奥，没什么，通过这个角度看院子里的树，感觉很有意境，嗯，开学之后的作文内容我已经想好了。”

安怡回头看了看，道：“什么啊。光秃秃的树枝有什么好看的。”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意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赵永顺连忙转移话题，“我想起来了，你还欠我一个月的打工时间呢！”

“哪有一个月，上次给你......”安怡看了看旁边愣神的张凯，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你们聊你们的，我什么都听不见，我在观察地上的蚂蚁，这是我们班生物老师留的变态作业。”

“是这样，莹莹今年要考双语。这个寒假我辅导了下，可是感觉总是效果不好。所以，就得麻烦你了！”

安怡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本来就是同学，帮一下是应该的。可是，开学之后时间就不多了，能辅导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