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见柳素娥只是抽泣，连申辩都不曾有，转而对刘瑾道：“圣旨。”

坐在地上的柳素娥闻言身子不禁一颤，神情木讷，眼神涣散。

刘瑾不急不慢，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妃柳氏胆大妄为，恃宠而骄，对朕下药。幸得上天庇佑，未酿得大祸。酌柳氏年幼无知，免其死罪，废其贤妃称号，贬为庶民，逐出皇宫。钦此。”

收好圣旨，刘瑾俯瞰着柳素娥，道：“柳氏，快不快接旨谢恩？以你的罪，是要灭就九族的。陛下仁慈才大事化小。回去以后，好好做人。”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列队站好，齐齐等待着陛下的到来。就连好长时间没有消息的广陵王，都被召见，一同列位在殿下。

大家正交头接耳，互相猜测急召的原因时，萧策迈着四方步，稳健而来，正襟危坐，巡视着殿下的官员。目光落在户部尚书柳大人身上，勾唇一笑之后，又将目光落至别处。

“今日召见各位大臣，是有件重要的事说。刘瑾，宣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尚书之女柳素娥，因胆大妄为，触怒天颜，其罪当诛，然念其父母年事已高。未免白发人送黑发人，故而将柳氏贬为庶民。尚书柳庭赋犯管教无方之罪，罚俸禄三年，以儆效尤。钦此。”

登时，殿下哗然一片。前几日还盛传贤妃娘娘深得盛宠，这才不过两日，便被贬为庶民。而且还是因为犯了死罪。要不是陛下宽厚仁德，怕是脑袋早已落地。只是，这个贤妃到底所犯何罪，为何会一夕之间反差如此之大？

众大臣都在下面议论着，猜测着。

见众人有疑惑，萧策起身望着柳庭赋，道：“至于你的女儿所犯何罪，你自己回去问她便是。看看朕是否有冤枉她。此外，这个罪名确实不便向外透露，故而，圣旨已经传给柳素娥了，就不在此地重复了。好了，退朝。”

从宣读圣旨到萧策解释，整个过程柳庭赋未说一句话，未敢有一句辩驳，因为圣旨中写着“其罪当诛”。这样四个字，已然使柳庭赋感到心惊肉跳。如今能够保住性命，已是莫大恩惠，他还求什么呢？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回去问清楚，那个死丫头到底做了什么。

萧衍在朝堂上一直也未有一句话。本来还想着安插一个人到萧策身边，这才几日便出了这等大事。好在还未与柳素娥联系，否则，这次怕是要牵连到他了。果然不能依靠后宫成事，能够不坏事已是万幸。

柳庭赋极速往家中赶去，刚在门前下马，恰逢柳素娥的马车离开。

气急败坏地跨入府内，正看见柳素娥伏在母亲肩头哭泣，心中怒火更是犹如被添了一把柴火似的烧的更旺了。

疾步向前，一把拉开伏在母亲肩头的女儿，喝道：“畜生，跪下！”

柳素娥见爹爹如此凶神恶煞，一时心虚害怕，噗通跪倒在地，满眼泪水道：“爹爹，我错了，女儿知道错了。”

什么也都还没说，就见女儿主动认了错，看来陛下果真没有冤枉她。心下一阵悲凉，紧闭着双眼，努力地顺了顺了气，怒斥道：“畜生，看来陛下没有冤枉你。说，到底犯了什么罪，至于陛下差点杀了你？”

柳素娥吸着鼻子，抹着眼泪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一旁的柳夫人心痛不已，赶紧劝阻柳庭赋让他不要再追问。

柳庭赋当场发难，道：“真是慈母败儿！今天陛下说了，她犯的本是死罪，要不是t恤你我二人年事已高，你怕是看不到这个畜生了。你还在这里维护她？”

说着，愤怒地指着地上的女儿，高声道：“说！到底所谓何事？”

柳素娥被吓地连连颤抖，这才哭泣道：“女儿，女儿不过是……不过是在酒里……在酒里下了催情散……并不是什么毒药……”

柳庭赋闻言，大惊失色。催情散？堂堂尚书的女儿为了得到男人的宠幸，不惜使用如此下流的手段，真是教女无方啊！难怪陛下今日在朝堂之上不便明说，原来是顾着自家女儿的颜面和清誉。

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庭赋恼羞成怒，提脚便是给了柳素娥一记狠踹，狠狠道：“你这个孽畜！想我堂堂尚书，怎会有你这样一个女儿？真是丢人！催情散，你竟然赶在陛下的酒里下药？你有几颗脑袋？还是说你要配上一家子的性命才肯罢休！这是死罪啊！”

一面说着，柳庭赋直觉一阵眩晕，甚至都有些站不稳，踉跄了几步，摆了摆手道：“也罢！人没事就好！从今往后，你就跟着爹娘。等过两年风声过了，爹再为你寻一户寻常人家嫁了。虽然被陛下宠幸过，但，招个赘还是可以的。”

一说到宠幸，柳素娥又是一阵心惊，面色霎时显得慌乱。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父亲，自己任是处子。说了，自然能觅一户好点的人家嫁了，倘若不说，自己怕是要吃那哑巴亏。可是陛下之前交代，谁也不可以说。如今已不在深宫，柳素娥还是拿捏不住分寸。心里矛盾至极。

见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柳庭赋不禁老泪纵横，弯腰拉起地上的女儿，心疼道：“孩子，苦命的孩子。”

一旁的柳夫人早已泣不成声。以为女儿进宫从此泽被后世，不想，却是这样一个下场。

待三人情绪稍稍稳定，柳素娥小声对父亲道：“爹，女儿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是关于……”说着，眼神四下里看了看。柳夫人瞬间明白过来，遂遣散了下人，只留他们三人。

见无旁人，柳庭赋开口问道：“何事如此神秘？”

柳素娥咕噜噜地转动眼珠，小声道：“陛下，不举。”

此话一出，一旁的柳夫人的脸瞬间就红了，表情极为尴尬。柳庭赋见自家女儿竟如此不知廉耻地说道这事，刚消下去的气，登时又窜了上来，举手便打算又是一巴掌，却被柳素娥挡住，道：“爹爹，女儿说的句句属实。因为，因为女儿还是处子。陛下根本不曾宠幸过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