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瑟听到自己的心撕裂的感觉,她心痛的低下头,紧紧的攥着小小的粉拳,任由指甲嵌入手心,疼痛顺着神经一直传达到内心,她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的,有一种变态的舒适感,“魏浩然……别这样,你真的别这样。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你根本就不知道过去曾经发生了什么……你帮不了我,也不要来帮我!我早就无药可救了,今天,我不过是来赎罪的。这也许就是我的命,老天爷已经给了我十五年的时间来逍遥,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秦瑟瑟任由泪水在脸颊上肆意流淌,说出来的话都是一个罪犯才会有的忏悔……
魏浩然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越来越感觉到廖局长的分析是对的,秦瑟瑟无疑就是在告诉自己,十五年前真的是她杀了人……
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魏浩然的语气依旧坚定,“世上所有的事都是有转机的,只要不放弃。秦瑟瑟,我再跟你说一遍,只要你不放弃,我就有办法,相信我!”
秦瑟瑟痛哭流涕的摇头,“不……不用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去改变什么了,就这样吧……浩然,就这样吧……只是……委屈了我们的孩子,委屈了小人人,让他还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有了一个是罪犯的妈妈……我对不起他……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是随他回了国,让他见到你,让他生活在魏家大宅,我相信,你们一定会照顾好他的!拜托你们了。”说完,秦瑟瑟就狠狠的摔下了手中的话筒,在玻璃那端哭的歇斯底里……
魏浩然木呆呆的看着秦瑟瑟痛哭的模样,心中一股怒气升起,也啪的摔下了话筒,再不看秦瑟瑟一眼就大步迈出了警局。
秦瑟瑟没敢抬头看魏浩然离去的背影,她真的没有那个勇气。哪怕是在话筒里,她能说的,也不过是嘱咐魏浩然照顾好秦育人。她没有提及魏浩然对她的情感,她甚至连说让魏浩然再找个更好的女人的勇气都没有。她怕只要自己一开口,就会彻底破宫!她怕一说出口,自己整个人就会彻底崩溃……目前为止,这一切都已经令她难以承受了……
时间回到秦瑟瑟刚被带到警局的时候。
她一直是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好像是在消化十五年前这个字,直到到了警局之后,秦瑟瑟才抬头问旁边的警察道,“你好,我想问下,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有些奇怪的看了秦瑟瑟一眼,旁边的警察道,“别着急,马上就给你安排审问了。”说完,就跟另外的几个警察嘀咕了半天。没有多久的时间,秦瑟瑟就被带到了审问室。
看着漆黑的房间,只有那一盏台灯迸射出令人不可忽视的光芒,秦瑟瑟微微抬了抬手来遮挡强光射入自己的眼睛,也遮挡明亮探入自己的内心窥视……她开始紧张……
可是她或许能遮挡住那耀眼的光,却遮挡不住对面警察眼中的凌厉。
他的对面坐着一男一女,女的负责坐笔录,男的负责审问。在秦瑟瑟坐下的下一秒,男的就已然开口,“姓名……年龄……”
看着警察的双唇不停的一开一合,秦瑟瑟知道,漫长的折磨开始了……
内容一定是她十五年来都不想面对的,可是到了此时此刻,秦瑟瑟知道,她不得不面对了。
“你还记得宋晓明这个名字么?”当警察冰冷的问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秦瑟瑟的身体彻底的僵住。
她的双眸中露出不可言喻的惊恐,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的警察,好像他是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一样……
看到秦瑟瑟这个眼神,男警察不禁跟旁边的女警察对视了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题。他轻咳一声,继续追问道,“秦瑟瑟,你还记得宋晓明这个名字吗?回答我的问题。”
秦瑟瑟条件反射的想要回答问题,可是声音到了喉咙,她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好像十五年前的事情一下子倒转,飞速的一直赶来现在,赶进她此刻的脑海,秦瑟瑟突然觉得,最狠的折磨莫过于此,最痛的难过莫过于良心的谴责。
无奈,她只能尽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记得。
警察这才放弃了这个问题,好像放过了秦瑟瑟一马,可是接下来的问题却越发犀利。
“我们接到的举报说十五年前的一个夜晚,案发现场是一条死胡同对么?”
没有办法否认,秦瑟瑟再次点点头,她觉得自己的脖子也开始僵硬了,有些颤抖,秦瑟瑟不禁咬住牙,希望能借此安抚自己的情绪。
“那么当时是只有你跟宋晓明两个人么?还有没有其他人?”
秦瑟瑟用力的咬住下唇,直到闻到了血腥味。
警察轻叹一声,继续用机械的声音道,“秦瑟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回答我的问题,当时在场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秦瑟瑟松开咬住的贝齿,快速的回答着,她讨厌这种脑袋缺氧、手脚麻木的感觉,她突然特别想离开这里,逃离这里,也逃离十五年前的那段过去。
警察的眉头轻挑,“没有其他人在场吗?或者说后来没有其他人出现吗?”
秦瑟瑟想做一个深呼吸,因为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快难以呼吸了,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好像就是没办法提起力气。她有些懊恼,重重的低下头,她只能拼尽全力道,“还有,还有一个人是后来出现的……”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唐中磊……”秦瑟瑟想用左手抓住右手,或者是想用右手抓住左手,可是这个动作在此刻对她来说,也似乎太过艰难,她做不到……
“很好。”警察满意的点头,他初步判断秦瑟瑟是没有撒谎的,将旁边的一个档案袋打开,窸窣的塑料声音便刺耳的传来,在这狭小静谧的空间格外明显。
秦瑟瑟条件反射的抬起头,看向警察的手。
警察从档案袋里拿出了两包方便面,准确的说,是沾满了血的方便面,虽然那血迹已经显得有些模糊,没有了最初的清晰,“你对这个还有印象吗?”他公式化的问道。
秦瑟瑟的眼球已经凸起。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充满了惊恐的望着那两包方便面,好像看到了无比可怕的东西,还难以自持的后退了两步。她微微的张开了口,好半响都没办法合上。她的脑袋就像是过电影一般,有无数个画面飞速闪过,闪的她一阵眩晕。
后面的两名警察眼明手快的将快要昏厥的秦瑟瑟接住,冷漠的将她重新扶到刚才的座位上。
其实对于警察来说,秦瑟瑟的行为举动已经说明了问题,但是依旧公事公办的用公式化的口吻道,“秦瑟瑟小姐,请问这两包方便面您是记得的吗?”
直到此时此刻,秦瑟瑟才真正懂得了折磨这两个字的含义,也许它真的太过难以承受了。
秦瑟瑟觉得自己的胃里都有什么再翻滚,翻滚的她难受,就好像十五年前那样,开不了口,然后就跟个神经病一样躺了整整一年多!
可秦瑟瑟终究是已经成年了,终究是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没有像小时候那般脆弱了。
她渐渐的冷静下来之后深深的明白,这一次,自己必须要给过去一个交代,也给唐中磊一个交代。
她终于明白了牙虎山上那个莫名其妙的背影。她不知道在牙虎山上魏浩然到底跟唐中磊说过什么,但是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唐中磊决定了这一切,决定了亲手将自己送进这里。
是的,是唐中磊决定的,秦瑟瑟其实比谁都清楚,这一切一定是唐中磊决定的,虽然她也没有那么清楚地想明白,为什么唐中磊会在十五年后做这样一个选择,但是如果说将自己送进警局还不能说明问题的话,那这两包方便面,便说明了所有所有的问题。当年,这两包方便面是她和唐中磊亲手埋下去的,只有唐中磊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如今它们再现,除了唐中磊,不可能有别人可以做到……
秦瑟瑟是想不明白的,她不知道唐中磊的真实想法,可是既然唐中磊想让她今天来承担这个罪行,那么无可厚非,她秦瑟瑟就必须来承担这一切的罪!因为十五年前……
秦瑟瑟还清晰的记得当时宋晓明那凶猛的样子,他因为喜欢唐中磊而将自己堵在了死胡同里威胁自己,又因为自己知道了他是同性恋的事情而变得歇斯底里,情绪激动的拿着匕首一定要穿进自己的胸膛……
秦瑟瑟小小的个头,小小的身体,看起来就是那么弱不禁风,可是人在夺命的时候永远都是有自己都无法想象的能量的。宋晓明的怒气在当时远远比不上秦瑟瑟自救的本能反应。
当匕首转换到秦瑟瑟手里的时候,或许就已经注定了最终的结果。
在秦瑟瑟自己都没有防备,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宋晓明一个用力,她一个巧劲,便看到那把匕首深深的插进了宋晓明的胸膛里。
秦瑟瑟发誓她真的没有去判断什么,她只是最本能的反应,可就是这个本能反应……让她将匕首插进了宋晓明的心脏。
宋晓明几乎是当场毙命,根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他连最后一个字都没能留下。
看着瞬间双目圆睁的宋晓明,秦瑟瑟彻底的傻掉了,她惊恐的瞪大双眼,颤抖着双手想要将匕首从宋晓明的身体里拔出来,可是无论如何,她身上都没有一丝丝力气了……随着宋晓明的倒下,秦瑟瑟也渐渐的靠着墙壁瘫痪了下来。
“我……宋……宋……宋晓明……”她尝试着去叫宋晓明的名字,可是当宋晓明一动不动的时候,秦瑟瑟觉得整个世界都像是炼狱,恐怖的无以复加,她几乎是全线崩溃!
而与此同时,跟她同样惊恐不已的,还有胡同另一端站着的唐中磊。
其实那时候所有人都把唐中磊当成白马王子,所有人都觉得他高高在上不可触及,只能是个暗恋的对象,就算是表白,都让人自惭形秽、没有勇气的那种。
可没有人知道,其实唐中磊……每个星期也总有那么一两天晚上,会想秦瑟瑟想的偷偷来到她家门口,坐在她家的门前,静默的望着她房间里未灭的灯光,让那抹柔和来净化自己的心灵。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会渐渐平静下来,心里满满的都是秦瑟瑟,满满的都是最纯洁的喜欢。
所以事发的当天晚上,唐中磊就那么巧合的来找秦瑟瑟,可是还没走到秦瑟瑟的家门口,他就听到了窸窣的声音,本着好奇的态度,他过来查看,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看到的……竟然会是这样一幕……
他愣愣的站在那里,比起秦瑟瑟的瘫痪,他更像一尊雕塑。
他的腿渐渐发软,软的他几乎快要站不住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些什么。在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唐中磊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秦瑟瑟面前,“他死了吗?他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