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时间里我穿梭在各个一级,二级市场和众多设计工作室以及客户中间,逐渐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原料、加工切割、设计成型、二次镶嵌、最后到客户手里,几乎就是一条完整的私人订制模式。我的勤奋让这条线省去了许多环节和不必要的利润分成,江雪在每一次进货和出货前都会给我出谋划策,分析市场,找来大批的市场数据供我参考。让我学会对各个年龄层的用户群针对性的选择货源、设计、定价。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好,我也开始逐渐摆脱了从老方这样的门面商家拿货的掣肘,有了固定的多条进货渠道,加工厂,我设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开始用自己的眼光直接面对大众。工作室开业时只有朋友送的花篮,没有搞什么仪式,我觉得不需要,我向来是不信神佛之人,带着江雪吃了顿好的就算庆祝了。她很高兴,她是一个崇尚简约的人,而我现在离她心里的简约越来越近。没有浮夸的作风,昂贵的衣着。除了出差,我坚持每天陪她吃晚饭。那是我唯一能和她相处的时光,我不想因为金钱和应酬占用这么宝贵的时间。如果因为时间原因比如对方第二天早上就走了,今晚必须见我一面同我详谈,那也可以带着她一同赴宴。她也在每一次的赴宴后都会告诉我对方的细节与真实目的,提醒我的不周全,规范我的举止,我越来越离不开她。
没有我的周末里她也会找一些自己的事做,和朋友聚餐逛街,打网球,周边的江浙沪游玩。如果我有时间我自然会陪她做这些事,但我们最喜欢的还是宅在家里自己做饭吃。平时我们下班都已经六七点了,城市的交通又是最拥堵的时候,所以只有都闲下来时才能难得的享受二人世界。通常是我做饭刷碗,她洗菜收拾屋子,分工明确。那一年应该是我最快乐的一年,简单,充实,幸福。我们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吃喝不愁,我觉得大多数对物质最舒服的状态应该是不用担心自己能不能买得起,只用考虑需不需要。每两个月她会请几天假配合周末我们一起去旅行,厦门、西安、香港、青岛、内蒙、桂林、那一年我们去了六个较远的地方,她夸我人像拍的越来越好,我夸她越来越年轻了。那段日子就是这样,我很满足。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没了热恋时的那种激情,虽然我们还在尽可能的保持着那种新鲜感和童真,可也避免不了彼此的透明化。她在从cd回来后就把所有经济大权交到了我手上开始不再过问太多,包括她的工资卡,奖金卡。她说她对钱财上向来没什么打理的欲望,平时有点零用现金,其他的刷刷信用卡就行了,反正都是我来还卡。这样自己就是花多了也不心疼,还可以激发我赚钱的动力。我觉得那其实是出于对我的信任。随着生意量的增加,我开始慢慢出现资金短缺的情况,因为从原料的进来,到加工交到客户手上收到现金是需要一个大概两个月甚至更长的周期过程。这期间就需要我的垫资。开始时我还可以应付,后来就渐渐出现拆借的情况。
“给。”一天接她下班后我们在江边散步时她交给我一张银行卡,我从来没见过那张卡。
“这什么啊?”
“我的最后家底,”她撇了撇嘴,
“什么意思?”我疑惑。
“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留着将来有一天以备不时时只需的,一直没告诉你。”
“你还有这一手呢啊?那你干嘛不留着了,还是留着吧,我应付的过来。”她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想再欠她什么。
“你以为我是真想给你啊?别做梦了,我是看你每个月给人利息钱心疼好不好?”
“哎哟,拿着得了。费什么话啊”说着就塞到我手里,我拿着卡不知该怎么办好。
“我这么些年也就攒下这点家当,其实从你一开始说想自己做的时候我就想给你拿出来进货了,可看你好像也搞的定就没给你。后来我看你也没个储备金,真怕你哪天崩盘了。更不敢给你了。”
“那你现在怎么敢给我了,你就不怕我把生意做砸了么。”
她叹了口气,“哎,人啊,就是命,你命太好了太顺了。现在看着你什么都稳定了,我也就不怕了,这钱与其留着还不如省点利息钱。”
她说的很轻松,可我却不那样想,还是把卡交回给她。“这钱还是应该留着,我们还是要留一手。何况这样拆东墙补西墙总不是办法,我应该重新核算下今后的一应开销,做个规划。贷一笔充足的资金细水长流,到期收网。省时省力省钱。”
“哎呀,小伙子,真是聪明,一点就透嘛,嗯?”她又把手搭在了我肩膀上调侃我,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我确实就是这样想的,但你这人吧,我要是直接说你未必就当回事了,得敲打敲打才行。”
我笑了,:“鬼心眼儿,真多。”心想。
“但是呢,我还是要把这钱放你这,怎么用你决定,我不想管了。从此以后我所有的收入就彻底全交给你了,我只管花钱了。”她仰起头看着对面美丽的江畔,好像后面还有话却欲言又止。
“我们结婚吧,”她很是轻松随意地说。
我不感到惊讶,也许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那种激情已经转化成了一种亲情,自然、和谐、不急不躁,有什么都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说。连结婚这样看似应该弄个什么浪漫的求婚仪式都省略了。
“好。”我不加思索的回答她,在那之前我只有两段爱情,一段是李思欣给我的,那是年少时刹那间的心动,被激发的荷尔蒙里写满了激荡的青春,我们夸张的为彼此做着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浓浓的爱意、痛彻心扉的悲伤都会在一瞬间迸发出来,又会在一瞬间消失殆尽。我们的确付出过最真挚的爱,也换回了无法忘怀的回忆,那很痛。可我们谁都没有对错,只是错过。
江雪给我的,是一种亲人的陪伴,我不否认我们开始于或许只是一场发生在一个普通的都市夜晚邂逅,但不影响她教会了如何肩负责任,如何权衡利弊,如何同不同的人谈判,从一个穷小子完成了逆袭式的蜕变。这一切她功不可没,用她身上成熟女性独有的智慧与温柔替我砍掉了那些枝枝叶叶,挡住了创业初期收获成功时的那份膨胀自大。更重要的是她的信任让我感到一种安心,更懂得了如何去履行我的责任,把诺言变成现实。
她依靠在我身上,看着黄浦江畔,对面璀璨夺目,微风徐过江面上一艘艘花枝招展的游船。我将脑袋放空,用我最喜欢的方式搂着她看着眼前的美景。
“高晋,你知道么,其实我有点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爱你,也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爱我。也许我只是母性泛滥,让我想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你也只是为了报答我才和我结婚。”
“傻不傻,这个时候还说这些话,”我搂紧了她。
“如果以后,我是说以后,如果你要有外遇了,也别让我知道行不行?”她轻轻地说着,平淡的语气却让我有些心疼。
“我只会对你一个人好,别人我看不上。”
“我是说真的,谁都不知道将来会怎样,我就一个准则,别破坏我们这个家,你在外面的小三小四你自己处理好。也别让我知道,如果让我知道那就只有离婚。别指望我原谅你。”
听了她的话,我不语。我见过许多这样的家庭,老公在外面挣钱,老婆在家里做着头埋在地下的鸵鸟。我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那样,但那绝对不是我期望的家庭。
“要不咱重来一次吧?我也准备个什么仪式,弄个几万朵玫瑰包个场单膝下跪什么的。”
她噗嗤笑了拍打着我胸前,“神经啊,哪那么多虚的。有那钱还不如给你儿子买尿布,请我吃顿好吃的也行啊。”
“买尿布和吃饭,这俩冲突吗?”
“走,我们今天吃顿大餐,庆祝下。”
“好!庆祝下,老娘今天我也奢一把!”她高兴的拉着我手摇来摇去,刚才的担忧已经烟消云散。
“说的好像平时我多抠门一样,切。”我鄙视了她,养不起一个吃货老婆是对我最大侮辱。
“滚啊!!!你就是抠了,都不带我吃大餐!!”她在后面拉着我手还用脚踹着我。
取了车我让她开车,我来打电话让人准备,打了六七家经常去的会所都说客满了,最后一家又说客满时我有些烦躁。
“我不管,你给我倒地方,我等下和我老婆过去。”我不太客气地和那面经理说。
“哎哟,高哥啊,真没房间了啊,你也知道我们这种晚市就接待个几桌都是提前订的。没法儿往外推啊。要不这样,你今晚在哪吃饭,你告诉我一声,我买单,亲自过去给你赔不是。但真是没法儿推啊。”
“我不管,那你的事儿,你想办法。”
那时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为人老实,石头方面的理论功底扎实,眼光独到,常常被宴请的人奉为座上宾。但我是不会那样喧宾夺主的,这些人也都是看在眼里,对于我难得的这种不客气他们也感到有些难办。
江雪一旁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先挂断电话,把车停到了一边。
“这都八点了,你也别为难他们了,本来那种地方就得提前订的。要不然怎么准备食材啊。别着急了啊。听话。”她的话总能让我平息下来,可她越这样我越是觉着愧疚。
“哎,本来挺高兴个日子,吃个饭这么费劲。中国人怎么都那么有钱啊?”我牢骚着。。
“不是中国人有钱,是你现在不一样了,满大街不都是饭馆儿么。”
“这么个好日子,总不能瞎对付吧?还不找个像样点的地方。”
“那人家一个月挣个几千块的呢?两个人两三百不也吃的很开心么,是吧?”
“那不一样,两码事。。我还不信了,这么大个地方,还找不出个吃饭的地儿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了。我这暴脾气的。”我拿出电话准备继续找地方。
她忙伸手过来按我电话,“等会儿,你听我说完。”
“你看啊,今天是个好日子是吧?”她耐心地说着,我点头想看她还能说什么。
“那咱是不是应该高高兴兴的呢?”我点头斜眼眯着望她。
“那你说咱日子又不是不过了,现在对我们来说吃顿大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说去就去了,何况咱平时又没少去那种地方。什么没见过啊,是吧?”她夸张地挥着手比划着。这可有点儿不太像她。
我笑眯眯地看她,“可您老人家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还说我抠儿呢喂?”
一巴掌就拍我胸口了,:“小王八蛋,别打岔儿。”打完又笑眯眯一脸宠溺的摸着我的脸。“所以说呢,吃什么不重要,和谁一起吃才重要!是不是!!”
我有些发懵,犹豫了下。可她的手已经从摸着我的脸变成了掐了,
“是不是!!咿呀!!是不是!!!说!!是不是!!”
“好好好,是是是,听你的。。大王。”我忙答应。
“哎,对嘛,这才对了嘛。瞧你刚才那劲儿,活脱儿一不讲理的暴发户。”她搓拍了两下手,发动车子。
“那咱去哪儿呢?”我问她,她嗯唧了两下想了想,
“火锅吧?怎么样?”
“火锅啊?”我脑海里开始搜索火锅店,她以为我不想吃,
“要不川菜?”她眨着眼。
“都行。”我回答她。
“我是最烦你这个都行的,你这天秤的臭毛病是真烦,让你选一个跟杀了你似的。”
“那你还让我选?”
“呀喝,你作死是不是,高晋。”她提高嗓门,
“不敢不敢,您说去哪就去哪。”我忙躲一边。
“不行,今天非得让你选。。”她立马作威作福起来。这下我纠结了,想了半天,哎呀,川菜吧,估计这点儿得不少人排队。火锅吧,她这两天胃有点不舒服,我怕太油。可川菜吧,也油。
“要不咱换个吧?”我问她,她一听跟霜打茄子一般,“哎,我就知道,让你选得纠结死。”
“你这两天不是胃不舒服么,咱还是gd菜或者杭帮菜吧?”
“不行,就这俩,我要吃辣的。”她立马驳斥我。
“诶对对对,,来来,石头剪刀布,你赢了,川菜,我赢了,火锅。对,这个办法好,来来来。”她拽了拽我说着就伸出了手。
我。。。。。。。。。。。。。。。。。?
就是这样,我们的订婚大餐去吃了火锅。没有烛光晚餐,没有环境别致的餐厅,没有玫瑰花,没有求婚戒指。我们用重辣牛油锅底、鸭肠、午餐肉、雪花肥牛、牛腱肉、虾滑、牛舌、毛肚、酥肉、墨鱼丸、豆苗、铁棍山药、地瓜片、庆祝了我们的订婚。我怕她委屈,她说不会,这些都是她爱吃的。饭桌上我们商议去见各自父母的日期,我们父母都在外地,因她要先处理掉一些公事,决定在下个月我们用七天时间共同见家长然后两家共同决定后面的事。她认为这是我们俩的事,不想办繁琐的酒席,就在sh办一场就行了。我没意见,当时在我们看来我俩已经不需要那些过时的仪式了,我们有自己的主见。用她的话说,如果有天想张罗了,再补一个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见家长也只不过是例行通知,难道他们还能跳出来反对不成?
从火锅店出来时已经十点多了,我突然想起一个地方。故作神秘地带她开车驶去。走到一半时她已经猜到了,那是我们俩那天晚上走过的那条路。——qh路。。她脱掉了脚上的jimmychoo,
“背我!”挑着眉朝我撅着小嘴,这个时候她可不是外企里的女金领更像个孩子。
“得嘞,趴稳了您内,”
“起驾。”我吆喝着背起她走在那条路上,那条路没变,还是那样宁静。右侧有几栋居民楼,大概是某个小区吧。我想着。
我背着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身上的香水、衣衫、鞋子、越来越贵意味着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我们在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时也在改变着我们的生活。如果真的结了婚,我们就彻底成为这城市的长期居住者了。我们都是幸运的,多少人梦寐以求想在这座城市安稳脚跟可最后却铩羽而归。昂贵的房价,快节奏的生活,紧张的工作环境,我已经在慢慢适应了。不是吗?改变总是在悄无声息中发生,时而庆幸,时而感伤。
“大哥,你说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是你带还是我带?”她在背上问我。
“谁有时间谁带呗,”
“那要是都没时间呢?”
“雇人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啊,你紧张什么?”
“嘻嘻,我就喜欢你身上这种什么都不怕的劲儿。”她搂着我。
“我觉着我们根本不用买新房子,把现在那房子重新装修下就行。反正也够住了,等有小孩儿了再说。现在先把钱拿去稳固事业!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机智!”
“听你的,媳妇大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呀,小嘴儿,今天很甜嘛,说,抹了蜜还是擦了油!”
“媳妇大人您先告诉我您爱听么?”
“嗯,,这倒是爱听的。。”我们俩都笑了
“将来咱把房子装修成什么样啊?”我问她。
“哎呀,那个你决定了,我懒得管那些。反正我要好看的,漂亮的!”
“得,得嘞您内,趴好了您内。”
“咱以后要有儿子叫什么呢?”她问我。
“男的叫高江,女的叫高雪。酷毙了。”
“高晋!!!!!!!!!!!你大爷的!!!!!!!你能不能走点心!!!!那是你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走的很慢,可那条路太短,很快就完两旁有树荫的路段。
“回家吧。媳妇儿”我放下了她。她穿上高跟鞋,兴高采烈的跟着我走了,取车的路上我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条路,我想,那也许就是天意吧。
我们各自处理着手里的事,准备不久后我们开始一同返程见家长,由于她职位越做越高,手里要交代的事情特别的多。所以那些天里除了晚上半夜去接她时能说上几句话我们俩几乎没什么交流。
出发前那叫一忐忑呀,好像自己多见不得人似的。毕竟我们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平日里见多识广雷厉风行的那股子人尖儿劲一进门光剩下面红耳赤了。好在爸妈对我们都满意,除了夸赞只剩下多吃点这样的话了。就跟我们平时在城市里多吃不饱一样。她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有个弟弟,不过那次我没见着,据说是跟着领导下乡检查了。我很奇怪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过,可也没空多想。她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倒是见全了,县城里的风俗是新姑爷上门一定要把所有亲戚家吃全了的,而且一定要喝好。好在我酒量好,来者不拒把他们都喝美了。夸我是个实在人。江雪悄悄跟我说“没看出来呀,大哥,还有这两把刷子呢?”
我挤了挤眼;“形势所迫,形势所迫,回去不会这样。”
“哼哼,算你识相。”她笑眯眯轻蔑的眼神说着。
我对在她家那几天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喝酒and喝酒上,一天三顿,早上起来美其名曰来碗酒透透。我这一斤半的酒量那几天几乎就没怎么醒着过,我未来的媳妇儿那几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醒了,她去会同学了,我飘了,她把我放床上睡觉。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好像结婚这事儿就跟她没多大关系。就我一人事儿。好在时间有限三天后我们就返程去我家了,再多一天估计我就回不来了。
在我家时就用不着这些了,算是让我喘口气。倒是她这吃让我开了眼了,她可能是新鲜,可能是为了讨我妈欢心,吃的那叫一生猛啊,看她吃的香我妈做的更来劲了。什么酱牛肉,扒肘子,京酱肉丝,压锅鱼,锅包肉,炸丸子,焖饼,大肉包子的,天天换着样的来吧。这也难怪,谁让我碰上这么个爱吃的媳妇儿呢。她哄老人这手段真是一等一的高明,把我妈哄的哟,简直就快哄到天上去了。她羡殷勤的那劲儿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那叫一会来事。我妈甚至将当年我爸送她的一枚翡翠戒指送给了她,那戒指在我看来就像出土文物一样,我劝江雪小心,别回头再给当贼赃给逮进去。那是我爸送给我妈唯一一件拿得出手的礼物,居然还被老太太当成传家宝,想来不当也不行,也没什么别的可当的,也不知当年我爸是怎么忽悠我妈的。江雪感激涕零,恨不得当场改口。老人看着她的眼神尽是期许,我从小缺少家庭的关爱,他们应该是希望我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那画面是一副看起来很是感人的画面,老太太拿出个包着红布的小西方盒子战战兢兢的从里面拿出那枚戒指,亲手交到江雪手上“高晋以后就归你了。”可我却不知为什么想到了皇帝传位噗嗤的笑了,几个人也被我逗笑了。瞬间就让这画面丧失了温馨变得异常活泼。江雪像拿到圣旨一般得意地拿着那枚戒指朝我比划着像是在说:“小崽子这回我可是有法宝了。”她在那几天里天天也不化妆随便套间衣服穿的跟个家庭妇女似的就陪我妈买菜去了,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哄的我妈,我有种她才是我妈的闺女的感觉。看样子一般家庭的婆媳矛盾是不会在我们家发生了。据隔壁古阿姨说说那几天我妈带着江雪碰着熟人就打招呼,我儿媳妇,我儿媳妇。跟捡了宝似的。
这种亲近自然让老太太闲暇时把我过往这些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算是全抖落出来了,羞的我好一阵脸红脖子粗。关键你知道也就知道了,她还气人,当我妈面夸我现在怎么怎么着,让他们放心。背地里挤兑我,连我小时候尿床这事儿都翻出来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她说我小时候真可爱,我骂她小时候没童年。正常人都我这么过来的,她那属于不正常。什么调皮捣蛋的事儿都没有。后来我发现一辙,趁她吃饭的时候抢她碗里肉,这可把她急坏了,用恼羞成怒都不算过分。我觉着当时要不是我妈在旁边,她肯定把盘子挪她自己边上了。这时候我妈都是向着她的,“没事儿,锅里还有。”我真是佩服她这种干吃不长肉的体质,这都消化到哪去了呢我就奇了怪了。
老头对我还是爱理不理,上午出去遛弯儿下棋,天天掐着饭点儿回来,我妈说这是平常看不到的,每次都要出去找一圈才能找回来吃饭。那几天不用找,老头儿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扔掉一半的棋盘,“走了,回家吃饭去。”街坊们拿他打岔,“老高回家等着抱孙子去了啊。”
他跟江雪说话确实比跟我话多,一会儿问问你家几口人啊,父母身体怎么样啊,你和高晋都干些什么啊,工作顺不顺利啊之类的话,翻来覆去的江雪也不嫌烦,翻来覆去的说还边插着点小故事。听的老头儿连连点头。江雪不会做饭,假模假式的进厨房说要帮忙,每次都被老太太满是宠溺的赶出来,“去外面玩儿,去歇会儿,平时那么累,等着就行,等着就行。”我小声骂她真虚伪。
我觉得一个家庭的女主人如果高兴的话,那这个家的整个基调都是向上的。很显然我妈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家里每天欢天喜地其乐融融的,这是我很喜欢的一种氛围,过年一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吃完了沙发上看着老掉牙的电视节目也能乐的跟王八蛋似的。我自小缺少这种感觉,异常珍惜。天天看着她跟俩老人聊天,买菜,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终于吃到了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大白兔,吃完一块还伸出舌头舔舔嘴角边,回味无穷。可临走了也没想起来这趟回来到底干嘛来了,她们家没提,我们家事彻底把这茬儿忘了,光顾着高兴了。送我们走时她哭着抱着我妈说以后会多回来的,我妈也眼泪汪汪抱着她说如果我欺负她了,就给我妈打电话她打个飞的就过去修理我。我总觉着这戏是不是有点过了,可又有点真实,江雪不是那种爱撒谎的人,我妈也不是那眼睛里容得下沙子的人。那依依不舍的表情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我心说:“你在你们家走时也没这样啊?”
最牛的是我们俩走的匆忙,她下了班我直接接她赶飞机的,连登门礼这种事都给忘脑后了,她没想起来我也没想起来。两家老人迎我们俩进门时看见俩空手的孩子光顾高兴也给忘了结婚这茬儿了。现在想想也真够逗的。等回sh飞机上她说馋我妈做的酱牛肉了,我说反正以后又不是不见了,下会吃呗。她才一拍脑门儿的。
“高晋,咱俩是不是连东西都没买就回去了啊?”我俩大眼瞪小眼的互视了一分钟。
“好像。。。是的。。。”
“咱俩就这么空手儿回去了????”她问我。。
“然后走时候俩老头儿老太太还给咱俩带了一堆东西。。。。”我有点忍不住的乐了。
“哎呀,丢死人了,,真是的。。”她摇着我的胳膊我笑个没完。。。
“哈哈哈哈,咱俩这么这么有才啊。。。乐死我了。。”
“你还笑,你还笑。。我还在想怎么我走时候我妈给我塞那么多东西啊。。”
“哎呀没事儿啊,两家又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你看你妈挑理了么,我妈挑理了么?”我安慰她。
“哎,算了,忘都忘了,以后补吧,我妈是没事,可你妈这得怎么看我儿媳妇啊?”她还是有点忐忑。。
“哪那么多说道啊,都什么年代了啊,谁家又不缺东西。行了,睡会儿吧。这些天走亲访友的都累死了,回去还一屁股事儿呢啊。”我闭上了眼睛,觉着这种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让它发生好了。压根儿没放心上。
中途我睁开了一次眼看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我想大概还是想着这登门礼的事,她是个不允许自己犯什么大错的人,这事儿在她看来就是个大事了。可一想到她那几天的吃相忍不住的乐。她掐我,我更乐个没完。不过话说回来她这种不扭捏不做作的性情倒是很招老人喜欢,我们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把原本回去商议婚事的行程给过完了。
自从我们俩老家回来后,她接了一新投标的活儿,不是出差就是开会的,忙的是昏天黑地的。我倒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大变化,每天店里晃晃,看看送来的石头,检查下设计图纸和加工出来的成品,晚上跟人吃吃饭就没什么操心的了。就是她每天晚上这个烟抽的是越来越凶,还总咳嗽让我有点担心。说了她好几次悠着点也不管用。两边老人估计也是想起来结婚这档子事儿了,都来电话询问我们意见,我们以最近工作太忙了过了这个案子再议,并简单的阐述了下不想大办特办的观点,两边也都没什么意见表示一切由我们自己做主,高度自由。唯独她妈提出要五十万彩礼钱被她当场驳回了,打电话时我不在场也没听见到底说了什么。她只告诉了我个结果,我说这个要求未必不是不能答应,没什么的。我们现在赚的也不少,就当是孝敬二老了。她立刻不悦,你少管这事,挣俩钱儿还不够你败坏的。把我给骂回去了。我不解,人家姑娘这时候都死命往家里搂钱,她刚好反过来。但我也没法问,我知道她不想说问了也白问还讨顿骂,由她去吧,我倒图个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