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像半成熟的红苹果，看起来十分诱人，吴悔不得不转移视线，以驱散某些奇怪的想法。

好险好险，差点就被掰弯了。

“请问，可不可以…先把手拿开？”

吴悔连忙收回自己的双手，平静心神，心想这家伙看起来很好忽悠的样子。

“刚才有两只蚊子，我想帮你拍死它们的。”

“嗯…那谢谢了。”

“不客气。”

许清感觉自己下面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身上穿的是裙子。面对许清不解的目光，吴悔倍感压力。

“我说是你在昏迷的时候梦游，自己穿上去的，你信吗？”

一时间，羞涩、尴尬、苦恼还有委屈，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个……请你不要告诉别人。”他凑到吴悔耳朵旁，小声地说道，“其实…这个，嗯…其实我有女装癖。”

“哦。”吴悔的内心毫无波澜，开启胡言乱语模式。

“没事的，人生而自由，每个人都有穿女装的权力。”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穿女装的勇气与底气，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许清看到房间里堆积的女式校服，其中一些不知道被谁拆开了，或许是梦游时的自己吧，自己本来的衣服还有小裤裤被扔在房间角落里。

话说自己不是应该在车上吗？

吴悔就站在他的身旁，这个小孩似乎带着一种特殊的气息，不对，倒不如说是没有任何气息才是。和他说话就像是对着空气说话，对着树洞说话，不需要任何防备。

“我一直想做一个女生，如果是空间系的女性魔法师就更好了。”

“……与其一直站在街上羡慕别人，不如从现在开始，穿上女装，成为你真正想做的人，而不是别人想让你做的那种人。”

这个人和他很像，吴悔也有向往的人。当然不是女人，但也不是男人，而是死人。

所以，不是车把他撞了，而是，吴悔撞向了车子。和那只浅黄色的小猫一起，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的，无忧无虑；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的，无悲无喜；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的，无拘无束。

却不知为何，活到了现在。

“我可以吗？”许清看着地板喃喃道，像是在询问吴悔，又像是在问自己。

“当然可以，你穿女装很有魅力的，须眉不让巾帼，谁说男子不如女？”

吴悔这次没有撒谎，他的皮肤本就细腻白皙，五官柔和小巧，的确不比大部分女生差。

许清犹豫地看着身上的裙子，又看看角落里的男装，举棋不定。吴悔暗自摇了摇头，看来自己果然没有嘴炮天赋，这下得下猛药了。

于是悄悄念起了咒语，凭借着（莉莉丝的）超过90的亲和力，他对光系法术可谓是得心应手。一道光矢射中了角落里的男装…旁边的墙壁。

“你在干什么？”许清惊恐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打偏了，这个魔法还是有点不熟练。”

这次换成了他熟悉的木刺，五指化成的尖锐木刺准确地刺穿了许清最后的阻碍。

“……你，你怎么这样？”

吴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是为你好，这就叫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至少、至少把内裤留给我啊！”

“没事的，穿男式内裤有什么意思，以后各种款式的女式内裤任你选，不过我觉得蓝白条纹的比较适合你，当然纯白和纯黑的也不错。”

吴悔在内心发四：真的不是自己喜欢这种。

“说这些还太早了吧。”

许清只好无奈地接受了现实，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而且一定绝对必须百分之百要留长发，最好是及腰的那种。”

“为什么？”

“因为长发很适合你啊，你的脸型很适合长发，相信我。”

他可以发四：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是长发控，不是长发控，不是长发控。绝对不是想要看另一个银色长发的许清。

“那好吧。”这家伙虽然是个比他还小的小孩，却意外地让他无法反驳。

“你们两个好了吗？”门被打开一条缝隙，沐夕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好了——不对，我们一直都很好，又没做什么。”

门打开了。

许清下意识地躲到吴悔后面，但吴悔的身体完全遮不住他，看起来有些滑稽，让沐夕觉得好笑。

“很适合你哦。”沐夕微笑着说道。

“真的吗？”虽然是细若蚊呐的声音，但对听觉远胜常人的魔法师来说不成问题。吴悔果断地移开身体，将许清暴露出来。

“真的很不错，小清果然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吧？”

“啊？！”许清有些蒙逼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开心。

“没错。”吴悔赞成道，“人的性别可不是由一两个人体器官、一点点身体激素决定的，也不是由区区一个y染色体决定的，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个合格的马猴烧酒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签个契约，充个qb？”许清成功get到槽点。

“你知道什么是马猴烧酒？”吴悔以为语言梗是玩不通的。

“那有什么，不就是日语发音吗？我也是看过不少动漫的。”

沐夕总感觉自己插不进他们的二人世界。

“对了，小清已经没事了吧？”

那种状态不像是失忆，也不是精神错乱，到底是什么？本来因为撞死了个人，心情变得极其糟糕，但各种谜团就像毒品一样让她暂时忘却了烦恼。

“已经没事了。”

“可我听说校长先生出事了，听约翰先生说的。”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像是变成了果冻一样，令人呼吸困难。

“那就没办法了。”沐夕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杨天朗吧，以他的实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没问题的。”

意外总是无处不在。

雨过天晴的路上，横躺着三具身体，其中一个早就没了气息。另外两个可以说是同归于尽了，虽然还没死，但这纯粹是因为交通事故引起的无谓的战斗。

“并不是单纯的事故。”沐夕挖着土，同时对站在一旁的两人说着。

她在图书馆前的银杏树林选了一块合适的地，这里是整个学校最安静的地方，作为安息之地是再好不过了。虽然根本责任不在她身上，但作为肇事司机，她还是要求承担了埋葬义务。

“意思是说，你的飙车技术其实没有这么差吧？”

“阿悔，总感觉你似乎变皮了，是因为男朋友在身边吗？”

一旁许清白皙的脸上染上薄薄的红霞，吴悔心想你脸红个屁。

“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别害羞啊，我知道，读书人的事，应该叫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吧。”

吴悔是懒得解释了，或许她只是故意打趣自己的。于是没好气地说道：“快继续说。”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被人动了手脚。”

“所以你才刹住了车吗？”

沐夕手中的铲子停了下来，摇了摇头。

“没法刹车的，所有的操作系统，不管是方向盘、刹车还是油门，都在车子启动后10秒后失控了。”

她自己也完全想不通，加持了七层魔法结界的车子，即使在国际上也是顶尖的，按理说几乎没有什么魔法能动手脚。

“恐怕是某人的天赐魔法，而且还是规则魔法。”

“规则？”许清一脸惊讶，“天朗哥的天赐魔法就是规则……”

她说到一半，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随便暴露一个魔法师的天赐魔法可不好，轻则关系疏远，重则反目成仇。

“没关系，你说吧。”昏迷多时的杨天朗从图书馆内走了出来，“一不小心就栽在她手里了，幸好有你……”

“你是谁啊！？”

本来听到那熟悉的柔和的偏中性嗓音，以为是自己的表弟，结果是个穿着校服的短发女孩子。

“表哥，以后我就不是你表弟了。”她认真地说道，“请把我当做你的表妹吧。”

杨天朗：“……”

一觉醒来，表弟就变成表妹了，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帮我治疗。”

他只知道许清的水系比较适合用于治疗，却见她摇了摇头。

“是阿…吴悔帮你治疗的，他是光系和木系，比我要强多了。”

本来她是跟着沐夕一起叫阿悔的，奈何遭到了吴悔的强烈抵抗。

“谢谢你了。”他朝吴悔道。

“你继续说吧。”他对自己的“表妹”说道，但是眼睛却是不敢直视她，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天朗哥的天赐魔法，是名为『麻烦判定』的规则魔法，只要被判定为麻烦的小事情，都可以用魔法来代替甚至省略。”

她又补充了一句：“随便说一下，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自己亲自说话吃饭还有走路了。”

“后面的补充完全是多余的。”

“这个魔法，感觉好爽的样子。”吴悔有些羡慕了。

不过，即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虚无』，其实不仅是他，每个人的天赐魔法都是为了满足他们内心最根本的愿望，没有人会愿意和别人交换。

四人来到图书馆，苏晴依然昏迷不醒，被他们绑在一旁。

“那么，你到底是怎么刹住车子的？”吴悔好奇地问。

“我根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车子没油了。”

被切断了能源，失去了动力。

“那个幕后黑手一定没有料到吧？本来可以说是是万无一失，不费吹灰之力将我们全灭的方法。”

许清心有余悸地感叹道，对方的一时疏忽给他们留下了一线生机。然而，沐夕却否定了她的。

“那个人并没有疏忽大意，不是我自夸”

“那么，我们就交换一下自己知道的情报吧，尤其是天赐魔法，就小清先说吧。”

“首先是于欣、于欢两姐弟，于欣姐是第六届的第一名，其实已经毕业了。是个人偶师，而且被称为最强人偶师。”

“既然是人偶师，那么在突发状况被人秒掉，也不是不可能的。”杨天朗躺在自带的沙发上，能躺着的时候，他就绝不会坐着。

“据说，她操纵人偶时，比操纵自己的身体还灵活，最可怕的是，根本看不到用来操纵的丝线，就连魔力凝成的丝线也没有。”

“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天赐魔法了。”沐夕不停地翻着书，她是不会放过一丝看书的机会。

许清喝了一口水，又道：“但是她的弟弟更出名，从他觉醒了天赐魔法的那一天就人尽皆知了。”

“话说天赐魔法不是应该隐藏起来吗？”吴悔疑惑道。

“那是在通常情况下，为了隐藏自己的实力才做的，但他的父母还有姐姐选择公开，从而换取更大的利益。”

“只是公开就能换取利益的天赐魔法，想来一定很厉害吧？”

吴悔隐隐地猜到了一点，大概也就是什么绝世天赋吧。

“当然了，即使是在整个魔法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天赐魔法，拥有无限的潜力……”

“说到底也只是理论上可以无限强化的吧？”杨天朗打断了她的话。

如此一来，就连沐夕也能轻易推断出那个天赐魔法的来历了，只有吴悔一头雾水。

“难不成是『无尽强化』？那个能够无限强化身体的魔法。”

“无限？不是夸张手法吗？”吴悔问道。

“没有夸张，想怎么强化就怎么强化，没有终点，永无止境。”

“那为什么要说是‘理论上’？”

“因为在强化身体的同时，也会强化他们的痛觉，强化到常人的两倍，疼痛也会是常人的两倍。强化到十倍，疼痛也是十倍。所以强化到最后，即使是一根针扎在身上，也会疼得受不了。”

这算是成长的代价吗？理论上只要忍受得了疼痛，就能无限强化下去。

“无限强化。不仅是身体，也会强化弱点吗？说起来疼痛应该不算是弱点，而是人体的一种保护机制吧。”

“人对疼痛是有一定的忍耐限度的，只要超过这个限度，就会引发神经性休克。虽然在强化身体的同时，或多或少也会强化忍受能力，但相对于疼痛的放大倍数，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最后，沐夕做出总结：“本来就不存在什么完美无缺的魔法，任何天赐魔法都会有弱点或是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