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要过中秋了,秋回国工作也有两个月了。仅仅两个月工作室的业绩已经翻了好几番,巴黎总部也给了秋这个总顾问奖金和表彰。不过工作室除了来买衣服的,就是来追求这位新晋的总顾问的富二代官二代。然而小秋都只当顾客,工作以外的事只字不谈,再三骚扰的她就直接讲明丝毫不留情面。
这天,爸爸打电话过来:“小秋,明天中秋节回家吃饭吧。”
秋有些犹豫,刚想婉拒借口工作正忙,那头就急忙补充:“不然我们去你那也行,奶奶说正好想去你那坐一坐。”
“还是去你那吧。”说完再多的话也没有了,她最担心的场合又来了,怕她的冷漠格格不入,更怕过多的热络攻破她最后的壁垒。
刚挂了电话,一个陌生的号码又打了进来。秋习惯性地挂掉了,不一会儿又打了进来,秋想了想除了熟人没有别人知道她的私人号码,以为是谁谁换了号码通知一声,便接通了电话。
秋声音清冷:“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江崇原。”他的声音很低沉,却不冰冷,温暖且字字有力,很是好听。
“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秋疑虑中夹杂些许愤怒。
“我找你的好朋友要的,就是那个花店老板。你不要生气,我是真的有事。而且我……”
电话那头话还没说完,秋急忙打断道:“有事找负责人,我没有义务。”
江崇原不紧不慢地解释着,像是笃定了她对他有特别的耐心:“上次你帮我爸设计的长袍他很满意,如果有机会,请问你可以帮我的妈妈设计一个情侣款吗?虽然这么说很唐突,但是只有你才能做出最满意的配套。”
秋无言以对,淡淡地回复着:“谢谢您父母的赏识,工作的事可以打工作室号码,我会尽快换号码的。”
没等电话那头答复,秋匆忙挂了电话。今天真是糟心的事一桩接一桩,直到下班之前,她才打开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离晚饭还有一两个小时,家里电话打了四五通,她有些烦躁不安,开着车绕着苏通大桥开了好几圈。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她看着每户人家门口都亮着红灯笼,灯火通明的样子,她的内心却空落落的,说不清楚,她放不下。
进了家门,全家都在忙着,爸爸忙着把每个小月饼装进礼盒里准备晚上分发给邻居,阿姨在厨房忙碌着,冬冬忙着摆放碗筷,奶奶忙着盛饭,她有些不知所措,呆滞地端着阿姨手中递来的饭菜,烟火气息弥漫了整个屋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她只淡淡地笑着,说不上僵硬,却很勉强。
一顿忙碌过后,终于一家人安心坐下吃团圆饭了。每个人都在相互加菜,小秋不知道该夹给谁,只能低着头自顾自吃着。奶奶问的时候附和一两句,阿姨替秋照顾冬冬的事道谢,爸爸赶忙说着一家人不需要说谢谢,秋依旧浅浅地笑着。
饭桌上始终围绕着她多面夹击,终于问到了那个最俗套却无法逃避的问题:“小秋啊,什么时候找个男朋友带回家给爸爸阿姨,还有奶奶看看呀?奶奶怕是等不到冬冬了,就指望你能赶得上给我看一眼重孙子。”
这样的话题让小秋特别为难,以她的性子肯定又是一顿沉默,但又是长辈不能默不作声,她霎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突然一通电话进来,如及时雨般,秋飞快地接起了手机,眼神中带着些惊讶。
电话那头轻快地喊道:“ann,你还好吗?我在你家楼下。”
小秋将信将疑可是听着声音却又很真切,她朝大家示意了一番,起身走到窗户边,看到江崇原站在楼下这才信了。
于是秋捂着手机话筒,顺势对着大家解释道:“额……有人找我有急事,可能得先走了。”
阿姨看到窗外的江崇原,朝爸爸使了个眼色,爸爸也好像心领神会般放走了小秋。到了楼下,秋总算松了一口气,尴尬压抑瞬间都消失了。抬头看见了江崇原,问道:“有事吗?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偶遇,没事就好。”江崇原声音比起刚刚似乎安心了不少,看着秋没什么事,作势要走。
“你不会要学暖男那一套吧,那个对我不管用。还有号码我会尽快换掉的。”秋一口气说完,十月的夜晚有些凉了,不过那只是皮肉,而她的话总是凉透人心。
话音刚落,江崇原缓缓走近,十指紧紧地扣住了小秋的右手,声音低沉而有力:“那这样呢?”说完便牢牢地拉着,不管秋如何挣脱,他都小心翼翼地握着,不敢弄疼也不舍得放开。
将秋送到了车上,刚打算道别,小秋一个油门踩死往前飞速离去。江崇原还是担心她,坐上驾驶位便赶紧跟了上去。大约跟了半小时,秋终于在江边停下。大概在车里待了十几分钟,忽然秋走到了江边大喊,极力试图着宣泄掉心里的痛苦与自责,愧疚与难堪。
江崇原就安静地坐在江边的石墩上,看着前面的秋嘶喊着,那样无助。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哭的也很伤心。”江崇原不疾不徐地说着,“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像现在这样就挺好的,适当地宣泄出来。”
“都说了不吃那一套,不用你管。”秋的声音冷冽,像利箭刺穿人心。
江崇原仍然是平静温和的模样,低低的喉音发出了简短的几个字:“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见秋没有任何反应,江崇原无奈地靠在了车边,安静地陪在一旁。他的电话响起了好几次,只听见零零散散不清晰的几句话:“没事,姐。就在路上救了个人,生死未卜,我再看看,顺便死了打个120收尸。跟爸妈道个歉,今年不能一起过中秋了。”
江崇原还在说着电话,秋转身打算回家,他便急忙挂了电话,问道:“不打算让我收尸了?”
秋冷冷地应着:“不能便宜你了。”
秋回到了家才想起来换号码的事,考虑到有些疲惫明天还有一堆工作,就想着明天再换好了。起身去洗了个澡,昏昏沉沉地倒头睡去。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没有过去,只有一个高大的模糊的身影,远远地看不清楚。只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隐隐回荡着,似乎是在叫唤着小秋,她没有答应,站在远处想拨开这一层层厚重的雾,但是没有力气,很累很累。那个声音很温暖,在心里徜徉跌宕,未掀起波澜却如千风呼啸而过。
第二天,秋的精神比昨晚好了很多,热了杯牛奶,随意吃了点作早餐。秋最忍受不了自己乱糟糟的样子,仔细挑了件碎花连衣裙然后外加了件米白色风衣,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简单的铂金项链,一双红色高跟鞋点缀,长发微卷轻轻垂下,配上精致的妆容,模样甚是好看。打量了下镜子里的自己,挎上包就出门了。
工作室是难得的一早上就人潮攒动,秋刚进门就看见江崇原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与往常没什么区别,依旧是简单素雅的衬衫加西裤,干练成熟。周围站着的几个小职员正争着倒咖啡,差点闹出笑话。四目相对时,秋显得有些不自在。江崇原从看见她进来的那一刻已经心绪万千,昨晚他第一次那么近距离跟她说话,尽管她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还是想方设法地一点点去靠近她。
江崇原快步上前叫住了她,“ann,我想跟你谈谈。”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刚刚眼神交汇时内心的波动荡然无存。
“你找上次的负责人吧,他有问题会请示我的。”秋说罢便转身叫来了经理,叮嘱了几句职员的事就大步离去了。
江崇原也没有再纠缠,只将妈妈的身高和尺寸交给了负责人,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驾车离开了。几个职员被经理骂了一通,目光依然不忘追向江崇原离开的方向。
这几天江崇原进出工作室没有再过问ann服装的事,她也依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上下班,向来如此。一周过去了,服装部的负责人通知江崇原来取衣服,大厅木桌上,江崇原打开包装时还设想了一番,应该与父亲那件大致相似。万万没想到打开时是一身锦缎,依旧是青花瓷色调,不过每一个扣子都是刺绣一针一针刺出来的,双边袖口对称绣着两行小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负责人翻开了锦缎里边的发热材料,补充道:“现在转凉了,我想江先生的妈妈穿锦缎美则美矣,不能保暖,所以在里面加了一层特殊的发热材质布料。”
江崇原向负责人表示感谢后,匆忙离开了。负责人向秋汇报情况时还不忘称赞道:“ann,这次又多亏了你。通过和你几次的合作,我想我真的需要潜心学习一段时间提升下自己。”负责人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惭愧和感慨。
“你没说是我吧?”秋专注地操作着绘图软件,声音淡淡的。
“没有,不过ann你跟江先生有什么过节吗?”负责人话刚说出口就察觉到自己的过失了,不敢再问下去。
秋轻快地按了一下回车键,回复着:“没事,就是不想增加不必要的麻烦。我把样稿发你邮箱了,冬季新款系列也可以准备提交厂家批量生产了。这一次品牌总部那边全权委托在我身上,可以不用请示上面了。你去忙吧,辛苦了。”
负责人收到指示也就没再多问些什么,轻轻关上门就忙去了。
秋靠在办公椅上,舒展活络了一下筋骨,忙完了冬季设计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接下来服装销售和生产的事可以全部交给下面部门,她只需要再盯造型部门到年底就行了。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小优从上次和吴浪和好之后,仿佛又陷入了死循环。每经过一次争吵,小优的无理取闹就更加变本加厉了。吴浪偶尔加班迟了,小优就开始胡思乱想。偶然送一群同事回家被小优撞见了,又是一番争吵。他本来话就不多,每次都用沉默回避,这下小优就更急眼了。
“你是不是不爱我,是不是?吴浪你这样不说话是又打算冷战吗?”小优反复地询问着,带着几分慌张与担忧。
在每天轮番轰炸下,吴浪终于还是忍无可忍,搬了出去。这下二人好像真的要告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