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优坐在吴浪小区楼下的超市窗台边,桌上胡乱摆放着几瓶啤酒,这是她不见他的第三十三天。
红绿灯对面拐角第三个车位,他会把车准时停在那儿;超市进门第三列柜台,他会买一袋花生;八点零三分,他们一起喝完啤酒会准备起身;今天是第三十三天……
吴浪正准备乘电梯上楼,关门的那一刹那,他看见小优站在电梯口恰好也在看着他,下意识按住了打开。走出电梯门,吴浪低头皱着眉,拉着她手臂转身走向小区草坪:“我送你回去。”
小优的外套一边滑落到手肘,眼眶噙着的泪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涌出。她从喉咙里含糊发出了几个字,似有些嘶哑:“今天是我们分开的第三十三天,吴浪,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你喝醉了。”吴浪边说边回身朝着停车场的位置走去。
小优却一动不动的,在原地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你说你最喜欢三这个数字,这三十三天,我每天都在想你,你骗我!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就再也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了?”
“那谁又能给我一个机会?走吧我送你回去。”吴浪似乎还在忍着,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你回答我!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你回答我!”忽地,她眼睛一亮似乎察觉了什么,最后一根稻草仿佛也快要被压倒。
小秋的话不断在他耳边盘旋,几经犹豫过后他疲惫应道:“我累了,小优,我们没有可能了。”
小优猛地紧紧拽住了他的臂膀竭力哀求:“吴浪,以前我错了,是我无理取闹,以后一定不会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泪水模糊了她的脸,夜色下不禁令人动容。
“小优,你清醒一点!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不爱你,一切都是我的错。”吴浪的眼里有一丝哀伤懊悔的情绪在翻涌着,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确实,不只小优痛苦,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与绝望。
歌里写道: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
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揣测你的心理
可有我姓名。
爱是我唯一的秘密
让人心碎却又着迷
无论是用什么言语
只会思念你
要不是因为爱着你
怎会不经意就叹息
有种不完整的心情
爱你爱着你”
此刻没有任何话比这首歌里的词更能表明她的心声,爱着一个不爱你的人,没有结果却仍旧无法自拔。
另一边,赖赖和许仁泽则已经约好双方父母见面,地点就在许仁泽工作的酒店,简单介绍后切入主题,而双方却陷入了僵局。
“赖大哥,我们仁泽工作稳定薪水也不错,他们小两口存几年钱也能换好一点的房子。”许妈妈委婉说着。
“仁泽这孩子我瞧着也不错,踏实勤奋。现在买房压力大,我们也就赖赖一个孩子,希望把最好的都给她。所以你们也不要客气,我和她妈妈也已经在市区看好房子了,三居室环境好交通好。”赖赖的爸爸笑着推辞。
许仁泽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似有难色。许父思虑再三,应声道:“赖大哥,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我们家也就仁泽一个孩子,肯定不会亏待赖赖。不过让你们出钱买房我们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的打算是买套二环的房子,至于婚礼也不需要大张旗鼓,这样余下的钱再买辆车也可以一应俱全。到时候好好装修房子也是一样的。”
赖赖悄悄地在底下拍了拍赖妈妈的腿,低声暗示:“妈,二环很好了,只要在a市房子位置不重要,你们……”
话没说完赖妈妈便向她使了个眼色,转身看向许父许母,笑意盈盈:“仁泽爸爸,你们完全不用不好意思,既然我们出得起钱也愿意出钱就不需要再去买二环的了,将来孩子在市中心的学校上学也方便。而且这样一来,婚礼你们也能置办得热闹气派些,车也能买,正好两全其美。还有你们放心,房子会写上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你们就不要推辞了。”
许父许母的脸色逐渐显得有几分难堪,如果让女方买了房子,以后男方在家里怎么抬得起头,说话都要矮半截。他们都是要面子的人,五五分付款显得男方家小气。本来打算二环买套房子,婚礼不必大张旗鼓,剩下的钱买辆车,女方再出些钱装修房子这样一切都完美。可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事与愿违。
一顿饭下来,双方各执一词都不肯退让。赖赖一脸愁容,靠在许仁泽肩上。结婚果然不只是两个人那么简单,而是两家人的决定。
“赖赖,我娶你,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我想竭尽所能把我能给的最好的给你。我的爸爸妈妈是最普通传统的父母,他们骨子里认为男方就应该承担一切。其实他们都已经为我计划好了一切,但跟现在情况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许仁泽低声哀叹,语气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几分憨气。
赖赖则是一副忧愁神色:“老许,其实我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房子谁买在哪里,婚礼简单还是热闹都无所谓,就算每天上班骑着小电驴或者叫出租我都觉得很充实很幸福。但是这是关于我们的家,我们两个人都有责任,我更不希望你那么辛苦。叔叔阿姨为了你准备好了一切,可是我的爸爸妈妈也想把最好的给我。老许,我们是一家人。”
许仁泽听到赖赖这一番话竟有些意外,平常他只当她是个小孩,天真烂漫,努力勤奋。此刻却被她的这幅模样怔住了,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
吴浪一个人在客厅喝着闷酒,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号码傻傻出神了很久,黑屏了就又打开,反反复复不知疲倦。那天小秋的话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里回荡,他害怕却又不甘,痛苦而又无助。
小优这几日都呆在小秋家里,工作回来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这一次小秋不想再劝她,当局者迷。如果小优自己不能彻底放下,那么她说的再多也只是对牛弹琴。
饭桌上赖赖沉默良久,终于还是憋不住开口为自己做了一次主:“爸爸妈妈,我跟仁泽商量过了。市区的房子还是两家对半出,婚礼我们自己布置。至于车,仁泽的爸爸妈妈坚持要买,你们就不要争了。你们为我好我都知道,虽然以后我和仁泽会照顾你们,但是你们也应该留些钱给自己出去旅旅游散散心,不然我也不安心。”
赖爸爸这回可是笑得合不拢嘴,抓着赖妈妈的手直称赞:“我们赖赖还没结婚就已经知道考虑爸爸妈妈养老的事了,真是长大了。仁泽这孩子有责任心,亲家应该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不过通过这次商议,亲家虽然传统了些但是通情达理,我们也稍稍放心了些。这样安排也好,至于以后的问题以后再说吧。”
赖妈妈一面点头,一面仔细叮嘱着:“我们还不是怕你受委屈,好在仁泽爸爸妈妈也不是小气的人,反正这钱啊以后也是要留给我们小外孙、小外孙女的。对了,婚礼你们两可要好好办,爸爸妈妈的同事还有这邻里街坊的可都是会比较的。还有啊,仁泽爸妈都是教师,你们不要弄一些胡里花哨的环节,尽量端庄大气些。钱要是不够了,就直接开口问爸爸妈妈要。”
“好啦好啦,我们都知道的,谢谢爸爸妈妈。”赖赖继续美滋滋地低头吃饭。
赖赖的父母都是在银行工作,属于比较清闲的工薪阶层,所以从小对赖赖的管教就十分严格。不过不企图她有多大成就,只要她长大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能做出点成绩就足够了。因此赖赖的性格多半也与成长环境有关,乐观单纯,善解人意。
经过一番折腾,小优心如死灰,她现在只打算全身心地投入工作。瑜伽馆这几个月因为她的无精打采、萎靡不振,老顾客也都纷纷开始退会。那也是小优一直以来坚持的事业,但自从那晚吴浪狠心拒绝后,她的心也死了。
“小秋,过去的金显优让你失望了,以后我会好好的。这几天谢谢你,我要回去好好经营我的瑜伽馆了,放纵几天身材都有点小小走样了。”她玩笑的模样似乎也是在与过去的自己郑重告别。
见小优被伤的遍体鳞伤的模样,她不知道该怎样劝慰,一次次的经历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疲惫不堪,就算小优平常再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相信她这次能真正振作起来找回原来的自己。
短暂告别后,小秋刚合上门,门外便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