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一身黑衣配官帽,再加上刻着“萧”字的刀剑,这就是让人畏惧的萧家军。涌进酒楼的萧家军数起来不过二十几人,但在外面似乎还有些候着。只见为首的俊秀男人转过身,巡视了四周一番,才冲外头吼了声:
“其余人在外头候着,没我命令,不允许一个人进来,也不许一个人出去!”
“是!”
外头震天动地的吼声让白惜初眉头一皱,这么多人,不像是调查案子,反而像是打战了。而且也不知是否所处的位置不同了,所以现在看见这些兵,总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安。
忽然,白惜初觉得有个视线扫了过来,下意识地看回去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挡住了视线。
重宇自然地把手拨开了她额前的发,然后微微地前倾,凑近她的左耳,并且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小半脸。一切都做得很自然,就像是普通人家谈话间的低语。
“别看过去,也别说话,萧泠懂得看口型。”
轻热的气息吐在白惜初耳旁,熏得她的右脸有些红,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学着他的样子凑近他耳旁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结账走人么?”
萧泠作为贴身护卫中较为年长稳重的那个,经常陪在萧承泽身边,所以几乎只要白惜初见到重宇的时候都能够见到萧泠。萧泠这人心思缜密,又善于察言观色,难保不会认出化妆易容后的她。
出乎意料的是重宇看了她一眼,笑道:“可是我们走不了,现在离开才会被怀疑吧。”
白惜初一惊,忙用手捂住他的嘴,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大她才皱着眉头慢慢地松了开来。不是说萧泠会看口型么,他怎么还敢直接就这样说出口?等等,他为什么在笑,还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
看清了重宇眼底的笑意,白惜初整个脸都垮了,“你是在骗我吗?”
“那可没有。”重宇抿了口茶,嘴角的笑意明显得让白惜初特别想揍他。
他摊开了手,一副无辜的样子,“他早就不搭理我们了,我们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的呢?”
嗯?白惜初这才注意到,浩浩荡荡的萧家军已经来到了二楼正北位置,因为上楼的楼梯是位于东边所以白惜初才没感觉到。萧泠稳稳当当地坐在那把榆木椅上,俊秀的脸庞在烛光的勾勒下显得有些消瘦,他微微抿着唇,唇型是那种薄且色浅的。白惜初以前的爷爷是看面相的风水师,她记忆中也有一人是这样的唇型。
“薄唇之人寡情薄凉,额上的美人尖却又平添了专一执拗。这个孩子又是注定父母缘薄,哎……”
“爸,你会不会算错了?”
“你说什么呢,自己孙子的事我能拿来开玩笑吗?”年过花甲的老爷子眉毛一扬,就要发怒。
“那只能让他待在您这里了,你不会把他教成神神叨叨的道士吧?”
“什么神神叨叨的道士!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了是吧。”老爷子抄起旁边的棍子就要挥向年轻人。
“爸!”这一声脆生生的,不是年轻人发出来的。
老爷子看向年轻人身后的木门,门被推开了,站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子,她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是个看上去不过四岁的小男孩,薄唇美人尖,看上去可爱极了。
“不要带走汐彦,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老爷子跟年轻人对视了一眼,刚要说话,小男孩却死死地搂住了他姐姐的腰,把头埋在他姐姐的后背上,带着哭腔说道:“汐彦哪里都不要去,姐姐会照顾我的,我哪里也不去。哇哇哇!”
小孩子的哭声是最惹人心疼的了,尤其是当汐彦一哭,前面的那个就红了眼,偏偏她还不哭出来,就通红着眼睛抽泣,整个小脸都被涨得红红的,让人瞧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行了行了,大不了让他十八岁时搬出去住,现在回家吧回家吧。”老爷子胡子一横,摆摆手说道。
“太好了,汐彦,我们回家了。”
“嗯嗯,姐姐,我们以后都不要来坏老头家里了,他都把你气哭了。”
“明明就是你哭了,姐姐可是大人,不会哭的。”
“汐彦才没哭,汐彦也是大人。”
……
白惜初看着萧泠的目光太久了,却又太涣散了,所以丝毫没有注意萧泠因为她的注视已经看向她了。待到四目相对时,两人都微微一怔。
他不是萧泠!这是白惜初的第一反应,然后她便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自顾自地抿了口茶。发觉来人是萧离而不是萧泠,白惜初心上有块石头也放了下来,当时只听重宇说她是突然发病袭击萧离的,所以她对萧离一直有种愧疚感,担心对方伤势太重。现在看到萧离好手好脚地坐在这里,她心底的罪恶感倒是少了一些。
“小宇,萧离好像认出我了,我们要随时准备走人。”
萧离?重宇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看向正北方向的人,那人已经收回了目光,也丝毫没有要抓白惜初的意思。虽然有些疑惑阿木怎么能分清萧离跟萧泠,但是又想到当时在马车上萧离那种宁可让她打伤自己也不愿意伤到她的样子,重宇心里就有些不舒服。阿木只需要他保护就行了,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种护犊子却发现犊子被别人给护住了的感觉让重宇很不喜欢,这跟阿木只能给他一个人欺负,其余欺负她的人都可以买好棺材的道理是一样的。
“阿木,别担心,他没打算抓你。”压制住心底的不适,重宇说得轻松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