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兰很听话,刚恢复公主身份就跟楚承泽要了个远在好德县的府邸,当起来逍遥公主。
临离别时,银兰,哦,不,现在应该叫做逍遥公主,来找了趟白惜初,“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好德县吧,你不是一直以来很想出宫么?”
“公主是怕我伤害皇上吧。”白惜初嘴角泛起了笑,埋头继续手中的刺绣,“别担心,我不会杀他的,我还没那么大的能力。”
就算要杀,也没人能挡得住。她在心里不怀好意地说道。
逍遥公主拧紧了眉毛,欲言又止,最后只好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那双眼睛依旧是水汪汪的,“惜初,我知道你是在生气,在牢里,明明你可以跟那个人走的,是因为我被江忆如威胁,让你受到控制,为了救那个人你才不跟他走。”
是啊,本来她可以离开的,重宇都已经来接她回家了。他等了她那么久,只能一个人离开。
不过这怪在江忆如身上,跟银兰无关。
见白惜初不回话,逍遥公主急了,“惜初,跟我走吧,连夜随着我的马车出去,皇兄不会发现的。”
“楚善,下次想让朕不发现,就把门关上。”
楚承泽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与此同时,飘来的还有酒香味。楚承泽,喝了不少。
白惜初抬眼看了眼楚承泽,说道:“来得正好,把你妹妹从我身上扒拉出去。”
自从三天前从如轩宫离开后,楚承泽就一直忙着政务,今天突然很想来看眼白惜初,只是这一看,白惜初跟三天前好像变了个人。
说不上来哪里变了,就是莫名让他感到心揪着疼了下。
愣了片刻,楚承泽才对逍遥公主说:“出去,朕跟白惜初有话要谈。”
逍遥公主觉得头有点疼,愚蠢的皇兄啊,你难道没感觉到惜初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她已经不爱你了。是那种杀了你,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状态吗?
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在她想提醒下楚承泽时,突然接触到白惜初投过来疑惑的眼神,她立刻慌了,转身就走,还顺便带了下门。
这个恢复记忆的白惜初,真的是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发慌。逍遥公主叹了口气,眼神有点忧伤,之前那个娘娘,虽然怪是怪了一点,但总归温柔的。
现在恢复记忆后,简直就像从血腥的战场上刚回来,满身带着血腥味跟寒冬的泥土味。
“逍遥公主她,很怕你。”楚承泽虽然喝了酒,却也没完全醉,他坐在一旁,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嗤,真难喝。他想吐出来,可一抬头见白惜初看着他,生生咽了回去,还被呛得咳了两声。
“陛下,茶水难喝,下次你要来提前说下,准备好茶。”白惜初嘴上这样说着,手里还是没停下刺绣。
这副认真的模样,很像一个人。
楚承泽想到了当时在牢房里的重宇,他画画的时候,跟白惜初现在的样子很像。他们两个人,总能找到极为相似的地方。就好像,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个人,只是被分开了。
“白惜初,朕重新娶你好不好?”一句话,毫无预兆地从楚承泽嘴里蹦了出来。好像他再不说些什么,就永远没办法说了。
白惜初手一顿,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楚承泽微红俊朗的脸上,因为她的这一动作,流露出了一丝惊喜,他紧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这一次,你不必当任何人,朕娶你,因为你是白惜初。”
“你若不在,后位不存?”白惜初冷冷地吐出八个字,深情帝皇,原来都是狗屁渣男。
楚承泽的双眼一下暗淡了,自嘲地笑了笑,拿起一旁的茶水灌了下去。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在白惜初想下逐客令时,楚承泽说话了。
“是江忆如操控母后的。”
白惜初没明白,他又接着说了一句:“朕一直活在错杀母后的噩梦中,可是半个月前,母后的尸体上,有三根银针。”
跟她后脑勺的银针,应该是同一种。只是,江忆如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从小到大,白惜初都没看清过她这个双胞胎妹妹。
“那些银针我见过,江升府上曾有位食客,就会操纵人的把戏。忆如小时候,还向朕展示过。”楚承泽苦笑着看着白惜初,“她都忘了我知道。”
“也许是别人也会,江湖上奇门异士多了去。”白惜初没想给江忆如辩解,只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做这些事对江忆如有什么好处。
“为了让母后不必威胁到她。”楚承泽脸颊泛红得更厉害了,嘴唇却偏白,看起来平时并不多饮酒,今天喝了那么多酒,晕晕乎乎的,怕是醒来也记不清自己说过些什么。
现在的楚承泽,脆弱得让人一捏就碎了。
“白惜初,你知道吗?朕只有一个母后。”
废话,谁还不是一个妈生的?
“可是忆如她......她为什么觉得母后妨碍她,母后那时都被朕送去寺庙了,朕想她,安享晚年,就算是她想杀朕,朕还是想留住她。”楚承泽双眼竟然变得红红的,修长的手指死死抓住椅子,指关节泛白。
“如果不是朕恰巧听见她说梦话,指责母后的不是,说母后总想压制她。如果不是朕恰巧听到,原来你的进宫,只是因为她不相信朕的诺言,她担心朕杀完江升,会杀了她,才让你进宫试探朕,照顾朕。”
白惜初咬紧了牙关,拼命忍住去扇江忆如两巴掌的冲动。这样时间线差不多都能对上了,连云城坠崖时,江忆如那时肯定发现了她们俩长得一样,或许更早就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在一刀楼跟江升部队联系的时候,江忆如从未出现过。
只是坠崖后,重宇可能想过什么方法让她复活了,但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又到了江忆如手中。恰逢江家暴露,她被送入宫。
“朕今天的话,好像有点多......”楚承泽揉着太阳穴,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陛下,你累了。”白惜初的嗓音变得低沉温柔,轻轻拂过楚承泽耳旁,让他格外困乏。
“惜初,朕真的喜欢你。”喃喃地说着,楚承泽趴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楚承泽其实年纪不大,今年生辰还要过几日,还算是二十一岁。这样算起,重宇还是他的堂哥。
只是因为皇宫内党争频繁,先皇又早逝,十七岁继位,看上去没有多少孩童稚气。白惜初倒掉茶水,剩下一些若有若无的药香,冲洗了几次,才把茶壶装入茉莉花茶,掩盖住其中吐真药方的味道。
她也没把握楚承泽何时会来,所以茶水都会放上一些吐真药。这种药能使人不由自主说出内心的想法,而这些想法往往是最为困惑,忧伤的,简单来说,这种药能激发人体内悲伤的情感。
喜欢我,让你很难过吧。白惜初垂下眼帘,吹灭了蜡烛,仅仅借着月光看楚承泽的脸,他长得很俊朗,是那种传统的正气凛然的容貌,剑眉星目,只要站在他身边,就很有安全感,温柔英俊的学长类型的。
要是以前,白惜初会为了这张脸,这个人,小鹿乱撞,即便脸上平淡,内心也会极为汹涌。可是这时,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了。
再见了,楚承泽,从今天开始,白惜初已经决定,真正放下你了。俯下身,白惜初在楚承泽的发梢上亲吻了一下,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她假装熟睡时,楚承泽在她发梢上落下一个吻。
我也曾经好喜欢你,但现在也只能是曾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