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广琛道:“李白还是好酒,难成大事。”
永王道:“然则其才名确实深远,因为幕僚倒也能招募江南各方义士为我所用,却也不能轻慢。”
季广琛媚笑道:“殿下英明。”
……
李轼看着面前的珠宝宝剑,又看了看傅小芸,问道:“你说季广琛送这些东西过来有何用意?”
傅小芸道:“还不是想拉拢你呗。这么多财宝,你呀现在可是大财主了。”
顾红衣也笑道:“李财主,这珍宝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看这串珍珠粒粒饱满,颗颗浑圆,每一粒都一般大小,极为难得。”拿起来往傅小芸颈上一比,珠宝光芒映在傅小芸脸上,更添了几分贵气,益发显得光彩照人。“看看,我小芸妹子带上这样的珍珠可不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儿了么?”
傅小芸脸色微红,嗔道:“你就知道拿我打趣。”抓起一根翡翠钗子插到顾红衣头上,“看,钗头玉凤,青丝雪颈,这可不是倾国倾城。”两人一阵嬉闹。
雷敬言年纪稍长,经历颇多,冷面初霁,也不禁面带微笑,拿起桌上的断剑,一把拔出,剑身黑黝黝的,毫不起眼,但是寒光逼人,令人不敢直视,雷敬言禁不住“呀”的一声直呼“好剑,好剑。”
风雷堡在西南声势浩大,所藏神兵利器自不用赘言,傅小芸、顾红衣自小一起,也是见过不少,但似这等神兵却也是第一次见到,此时一见,都很惊讶,围了上来。顾红衣忍不住拔下翡翠钗子碰了碰剑刃,刚刚触及,那翡翠钗身如同切豆腐一般给划成了两半,禁不住一声惊呼。
雷敬言拔出腰刀斩了过去,也没有听见声响,只见两者相击,腰刀悄无声息地变成两截。
李轼那口得自王离的白霜剑也算是一口难得的利器了,但是与此柄短剑相比却又相形见绌,差了许多。李轼仔细的看了看那短剑的材质,黑黝黝的,暗暗的似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流光。
恰好此时李白走了进来,看到此柄短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失声道:“玄霜剑!怎么会在这里?”
傅小芸叽叽喳喳的把事情说了,李白忽然想到季广琛近几日对自己若即若离,隐隐有些不对劲,心底里念头转了千百转,想不到多年情分,到头来还是为功名利禄所弃,季广琛此举多半还是因为想要在永王面前揽权,排斥异己。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几分。
“这很简单,季广琛是想要拉拢你,金银珠宝乃是利诱,这柄玄霜短剑既是利诱又是威胁。他手下能人众多,又是永王帐前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不过一江湖草莽,若是不归附于他,只怕他会陷害于你。”
傅小芸道:“大学士你不是和他是知交好友吗?他再怎么也得不看僧面看佛面吧。”
李白摇头道:“知交好友也到此为止了。”长吁了一口气,把昨日的情形说了。永王纵然天纵之才,英明神武,可也毕竟只是个凡人,终究不能免俗,想想自己,又哪里能够看破功名二字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叹一番报国之心总是受困于私念。
“这样,永王不日即率兵东进,季广琛、高仙琦等百官必定随行,一干江湖豪杰也必定会随同前往,江陵必定会留守一部分兵力驻守,但是一定不会是精兵,也不会太多。我教你一个逆转经脉的法门,短时间内经脉错乱,人便如重伤一般,这样你便可以留在江陵不必随行。一来避开季广琛,二来待大军过后,你也可以自行其便,不受约束。”
“那你呢?”
“我自然要随永王同行,建功立业向来是我抱负,昔年天下承平无用武之地,此时若再退缩只怕再无机会了。”
傅小芸看了看顾红衣和雷敬言,又问道:“两位姐姐,你们呢?”
雷敬言道:“我生于行伍,又是永王内宫侍卫,自然要随军同行。”其实这话对她而言却不啻是伤口撒盐,本来这些日子她就刻意的避开李轼,虽然避开了不见面,但心中挂念非比寻常。本来前些日子,多日不见,反倒渐渐的淡了,可是思念如蛇蝎之毒,万难根除,潜伏在那里到了某一刻,再次见面时,那股念头反倒更为热烈,更加蚀人心骨。此时她也只能慧剑斩情丝,相见不如不见,干脆远去,免得徒生烦恼。
顾红衣看了看李轼和傅小芸,想要决绝般的如雷敬言一般,但是一想到再见或许就是永远不见,这几月的煎熬已经让她彻夜难眠了,她实在不敢去想再有分离又当如何?或许,她心里想到,或许也不用离开……“我,我不想再走了。”
傅小芸高兴的拉着顾红衣的手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
李白叫过李轼,说道:“这门功法原本只是一个小意外,于实战上并无多大用处,是我参研太玄经时偶尔所成,本来以为是无用之功,没想到今日派上了大用途。你太玄经已经练熟了,这个法门也不复杂……”
…
季广琛亲自来探望李轼,见李轼面颊深陷,脸色时而青紫时而蜡黄时而又苍白,他本来是见多识广之辈,经历诸多,但也瞧不出眉目,只好让随行的太医来把脉问诊。
太医捋着山羊胡子,搭在李轼腕上,眉头紧锁,沉思良久,始终摸不清脉象。
季广琛等得不耐烦了问道:“吴太医,情况如何?”
吴太医支支吾吾的说道:“此等脉象时而狂乱躁动,时而阴沉滞涩,忽阴忽阳,捉摸不定,这个,这个,请恕老身无能为力,准备后事吧。”
傅小芸本来知道李轼乃是逆转经脉所至,除了当前表现的境况很凄惨外,其实并无多大影响,但是心中毕竟担忧,耳中又听得太医如此一说,不由得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季广琛见状更不疑有他,安慰道:“傅女侠节哀,不知道李兄弟为何突然如此?”
傅小芸抽泣道:“他小的时候有病,未曾治愈,后来又中了奸人的剧毒,幸好有孙万手替他疗毒,但是毕竟伤害太大,或者毒性未曾拔除干净,再者练功太过,终于造成这样的恶果,呜呜呜…”
吴太医恍然道:“我说怎么有股霸道的戾气,果真是剧毒遗症,脉象滞涩也是练功损伤了经脉所至。”
李轼挣扎着断断续续的说道:“这都是命中注定,可恨我尚未建功就遭此噩耗,咳咳,季大人,这些珍宝还是转赠给其他有福之人吧…”话说得过多,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掉。
季广琛又宽慰了李轼几句,着人把那一堆珍宝连同玄霜剑一并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