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麒麟到来的消息时迟瑬刚从密密麻麻的火焰箭雨下脱身,战场上充斥着火光与呛人的黑烟,向着营地所在的下风向蔓延。迟瑬本想趁着这兵荒马乱的点找机会摸进因为大败麒麟军稍稍放松了守卫的衾头关,却是猝不及防看到原本士气大跌的麒麟军像打了鸡血一样冲着城门的方向来了,蔓延的火势也在突然之间停了下来。
迟瑬:“……”
主角出场自带的buff真让人佩服,是在下输了。
迟瑬见失了最佳的混入时机又暗搓搓地跑了回来,然后就看到了营地前那条宽近二十米的隔离带,隔离带的另一边除了之前血战的那批将士,又多了一批新到的队伍,而为首一身庄严银铠、披风猎猎飞扬的青年正是麒麟。
江澄岳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关口,眸色微凉。
当初离开它去浔城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有一天会有这样的局面,只是他没有想过这一天会那么快就到来。
宁家被抄家,他也接二连三地遭到皇室那边派来的暗杀,若不是命大,又有兮儿舍命相救、一次次的死里逃生,根本会有站在这里的一天。
他是皇室养大的孩子,国师是他的师父,皇帝是他的主上,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他自小耳濡目染,他自小就知道连他的命是皇室的。他曾自嘲自己不过是皇室的一条狗,只需要忠心即可,然而百姓的遭遇、民不聊生的现况、日益衰败的国力,以及虎视眈眈的异域,这一切都不容自己再逃避内心的谴责,像是伤口被从阴暗的角落扒拉出来,那般鲜血淋漓。
其实他感觉来刺杀自己的那些个刺客说得对,背叛皇室的自己是只白眼狼,只因为心中的私欲与所谓的“大义”,就如此干脆地反咬了自家主子一口。但不管怎么样,他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一定会在这条路走下去,非身死不止步。
衾头关口的战事火热,迟瑬听着03代在脑内汇报着麒麟距离他的方位及距离,思考着连主角都到这儿了,自己怎么着也得赶回皇城准备准备扑街事宜了。
……
麒麟到达战场的第一日,麒麟军士气大振,人员伤亡得到了有效控制,就像强行被奶了一口那样,血条噌噌的上涨。
迟瑬估计,照这架势,等麒麟那群外挂,不对,是能人志士到了之后,反杀绝对分分钟的事。
“唉,朕的江山,亡了——”
迟瑬其实特别想等剧情完结那会儿像经典剧情中的亡国皇帝一样那么嚎一句,以表示他没崩原身的话原身该有的心情,但是后来想想这种事情会降低自己的逼格的,还是老老实实扑街的好。
就这样又在衾头关呆了半个多月,迟瑬在麒麟那些能人志士到来之前,借麒麟的东风和另外几个麒麟军精锐一起混进了衾头关。
一进关口,和另外几位精锐大哥的目标不同,迟瑬直接在兵分三路后假意落在队伍的最后头,趁前面的人没注意迅速跑路了。
大晚上在城里面溜达很容易被巡逻的守卫发现,更容易被一些暗中的弓弩队射成马蜂窝。
迟瑬换掉所谓的夜行衣行头,仗着电子屏上的区域分析找出了一条隐蔽的废弃地道,力求能在白天之前抵达皇城。
这条地道是池家最初的那代皇帝为了整治衾头关水患,请当时非常著名的一名机巧大师修建的。为了防止包藏有祸心的人利用这个地道毁掉衾头关固有的良好守备,第一代皇帝下令杀掉所有参与了这场秘密建造的人,其中就包括那位机巧大师。而这个地道的存在也作为一则秘密被每一代皇帝的传递着直至今日。
迟瑬也不过是刚刚知道这地道还有这么个由来,03代给他的皇帝的记忆并不全,如果不是上次离开皇城时开着电子地图路经过这个地方,无意间发现上面有标出的这个地下建筑,他也不会那么贸然地选择跟进这次的偷袭任务。
走在潮湿黑暗的地道中,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与另外一些刺激性的气味,气体流通的缓慢使这种味道长年累月地沉淀了下来。尽管有减少与地面的接触时间,地道底部的那层淤泥仍沾了不少在迟瑬的靴子和裤腿上。
“嘀嗒——”
有水滴落在他的手上,冰凉的触感给人的感觉并不舒服。迟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脚下的黏着感减轻,步伐变得轻快,他才意识到出口的接近。
有很小一片月光投射在不远处,照出了那块突出的阶梯状石块。石块上面爬满了深色的青苔。
从青苔的生长迹象上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来过这里了。毕竟作为唯一知情人的皇帝,历来有好端端的正门可以走,谁会想到要走这么个鬼地方?
迟瑬感叹了一下现在赶着扑街还要那么麻烦等云云,在阶梯上清出了一块着力点就运功踩着上去了。
洞口外是个非常曲折的石林,月光照在石林的石柱上,在地面映出一片盘根错节的阴影,像是深夜里张牙舞爪的猛兽。
“咔哒。”石块被踢到的声音。
迟瑬迅速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但是还是晚了对方几步。
极其熟悉的面容近在眼前,带着薄茧的冰凉手指贴上自己的脖颈,微微使劲的指腹按在自己的颈部动脉上,似在隔着那层皮肉感触青色血管中那流动血液的温度。
“国师,是朕。”脖子上逐渐加大力气的手令迟瑬的声音有些沙哑。
mmp,怎么每次外出回来一看见自己就动手,怕不是有仇啊?!
顾念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只松了一瞬,却是依旧没放开,清清冷冷地字眼自她口中吐出:“证明。”
“上次我乔装打扮从宫外回来那会儿,遇见你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咳咳。”桎梏脖颈的力道徒然松了下来,迟瑬赶紧退开几步。
“主上……是臣失职了。”顾念一袭烟青色长裙,好看的眉眼一如最初那般,带着冷凝的意味。踌躇了片刻,她启唇再次开口:“但是臣不明白,主上您,为什么要将池家江山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