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师父的意思,他是内心很愧疚没有及时的除掉饿鬼,终究还是让饿鬼害人了,同时也在叹息自己准备不足,毕竟没有接触过这种血食饿鬼,了解不够。
“哎,这院子怨气冲天,让我度化了他们吧。”说完慧天走到院子中间,周围的人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道,慧天也不嫌弃这地上脏,直接盘腿坐下,开始念诵超度的经文。
师父望了一眼这院子,一个人走了出去,我跟了上去,就陪他在这院儿门口静静的站着。
大概沉默了有十分钟,师父拿出他的旱烟斗,放了一些烟叶子点上了,我的心情也沉重,看见他吞云吐雾的,忍不住说了一句:“师父,我也来两嘴儿吧。”
李老头儿望我一眼,说到:“上次就抽了烟,对吧?这次再许你一次,以后在没满18岁以前,不许碰!”
我想像平常那样笑一声,可笑不出来,结果旱烟斗吸了一口,结果那旱烟烈,差点没有把我呛岔气。
李老头儿揉了揉我脑袋,拿过旱烟斗,继续的抽着他的旱烟。
我憋了半天,说了句:“师父,你都说命由天定,这是他们的命,你就别难受了,这不还有一条虫子要抓吗?我再去当诱饵都行。”
李老头儿知道我想安慰他,欣慰的望了我一眼,说到:“没有了,就那一条虫子了。”
我一下子就好奇了,问到:“师父,到底是咋回事儿嘛?”
“我大概能推出是咋回事儿了,饿鬼子出自同一个鬼母,相互之间有感应,你是知道的吧?”
“嗯!”我重重的点头。
“上次我们发药丸子,一下子打掉了它们那么多兄弟姐妹,剩下两条就感觉到危险了,然后躲了起来,另外一条我不知道,毕竟这里林子多,那么多野物,还有一条就躲在了钱大贵家的牛肚子里,它们之间是有感应的,估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然后碰头了,然后就开始蚕食王癞子两口子。”师父说到。
“可是王癞子两口子的尸体已经腐烂的那么厉害”我有些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臭小子,你听我说完啊,这中间迷惑我们的地方就是,它们是一点一点蚕食这两口子的,平日里就躲在畜牲的肚子里!懂了吗?”李老头儿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说到。
小小的饿鬼虫,智商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
我艰难的吞了一个唾沫,说到:“师父,我明白你的意思,怪不得钱大贵家的牛夜夜哀鸣,敢情它每天晚上都钻进钻出的啊?一点点的蚕食,王癞子的症状就不明显,又躲过了咱们发药的时候,它们竟然那么聪明?”
“是啊,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们竟然选择了乡场上少有与人接触的王癞子下手!这是我都不能理解的地方,或许是我有偏见,饿鬼有饿鬼的世界,它们是一种生物,有的甚至是人的灵魂堕落而成,它们的智慧啊”李老头儿叹息了一声,看来他是在自责。
“那师父,不是两条吗?咋只有一条了?”
“你忘了吗?饿鬼之间会互相吞噬的!”李老头儿抽了一口旱烟不说话了。
我则很震惊,原本只是当饿鬼界的传说听听,却不想竟然真的发生在眼前。
“它为啥要吞自己的兄弟姐妹?”我不敢想象,我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姐姐。
“也许周围让它感觉太危险,它想要力量自保。”李老头儿吐了一口旱烟,磕了磕旱烟锅,有些不确定的说到。
此时,慧天的超度已经完毕,我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头儿,在他的超度之后,我明显的感觉这个院子清明了起来。
李老头儿站起身来走进了院子,胡雪漫就赶紧上前说到:“李师,死人了啊,而且死成这样,这个事情是真的麻烦啊。”
怪不得李老头儿临走之前曾经说了一句,一堆麻烦在等着呢,我大概知道我师父他们的工作性质,有些事情影响能降到最小就最小,有些事情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就瞒过!
可这乡场,这么死了两个人,确实是不好隐瞒的事情啊。
沉吟了一阵儿,李老头儿说到:“现在就去乡办公室联系上面吧,这种事情就不是我们能隐瞒的了,需要上面出手了!”
第二天,中午的例行午饭时间,我照样是端着饭盒一个人在兵乓台前吃饭,不一会儿,三胖就过来了。
“三娃儿,你听说了吗?”
“听说啥?”我的心情还没有彻底的恢复过来,平日里更不会关心那些同学平时都议论啥。
“一大早的公安局就来人了,说是抓到了一个穷凶极恶的罪案,招供出了命案,然后就把王癞子两口子的尸体给抬出来了,裹的严严实实,谁也没见着是咋回事儿。”三胖没啥胃口,扒弄着饭盒里的饭,咋也吃不下去,亏他妈一大早给他送到学校里来,因为他昨晚和我一起在钱大贵家将就了一晚上,没回去。
不过,吃不下去也是正常的,连我都没啥胃口,平日里要吃三盒饭啊,这回就吃了半盒不到,就感觉吃不下去了。
“哎,原来有些事儿的真相,我们这些老百姓是不可能知道的。”三胖见我没答话,又感叹了一句。
我心里默然,是啊,这就是平静背后的暗流汹涌,老百姓只要安静的过日子就成了,很多事情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掩盖了过去。
试问,在82年这种信息原本就不发达的年份,谁会去质疑公安说的话?谁会联想到饿鬼这种东西?
就算是到了信息飞速发展的今天,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事情一旦定论,任何议论也会平息下去,日子是照样过的,有些事情其实不知道比知道好一百倍。
“三胖,你说我还情有可原,你咋就卷进那么多事情里来呢?”我其实发现有些不忍,三胖再油滑,也不过一15岁的孩子,这些对于他来说,是不是过于沉重?
“谁叫我和你有缘呢?所以,你可能要走了,我却一点儿都不伤心,因为我信李爷,我知道我们会再见面的。”三胖难得感性了一回。
这也亏得我们是穿开裆裤就玩在一起的哥们。
我望着三胖,心里有些感动,平日里这小子大大咧咧的,没想到这一句我都已经忘却的话,他却记得那么深。
“干啥?三娃儿,你盯着学校的老母鸡,也别这样盯着我,老子受不了。”三胖忽然抖了一下,估计是被我看得肉酸。
“他娘的,你是谁的老子?吃饭,吃饭,哪个不吃完,哪个就是他娘的。”我喊了一句。
三胖苦兮兮的望着我,说到:“三娃儿,不兴你这么坑人的,我是真的吃不下。”
三天后,学校的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因为还有七天就要期末考试了,这学期就只剩下七天了,我的心里莫名的有种伤感,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读完这七天,我就要和李老头儿一起离开这里了。
我也有些期盼,外面的世界将是啥样的呢?
放学后,我在学校门口遇见一个人,大胡子,胡雪漫。
“你咋来了?”我非常好奇他咋会在学校门口等我。
“我今天原本就要上山找李师说点事儿,顺便接你不行啊?”胡雪漫一把拿过我的书包帮我背着。
“可别这样,我都恁大个人了。”我抢过书包,背回了自己的背上,然后说到:“今天我师父绝对忙,他和慧大爷要度那些饿鬼魂,你赶今天来,找他商量啥事儿啊?”
“5号行动。”胡雪漫随口说了一句,忽然又像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似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我。
5号行动?我皱了一下眉,觉得这个词儿咋那么熟悉呢?我仔细的回想,忽然想起在捉虫那天下午,貌似我师父提起过一句5号行动就不要让这孩子参加了。
我‘不怀好意’的盯着胡雪漫,那大胡子立刻警惕的说到:“别问我,我啥也不会说,打死也不说。”
这都是些啥人?做啥都喜欢瞒着我!
我知道问不出来了,闷闷的带着胡雪漫去了竹林小筑。
走出竹林,胡雪漫一路啰啰嗦嗦的跟我说着这竹林布置的阵法是有多么精妙,利用了天然的势,稍微砍伐一些竹子,就形成了一个谜阵儿,当真咋样咋样。
精妙个屁,不是我吹牛,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走出这片儿竹林,我只是懒得和胡雪漫说,我满脑子的5号行动,心里觉得刺激的不行,全然忘记了那一夜我是经历了咋样的心理折磨。
这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型,这也是我性格中唯一神经粗大的地方。
为了好奇,为了答案,为了刺激来的神经粗大!
来到竹林中的山谷,胡雪漫就开始惊叹这里的一草一木,惊叹这里的景色儿,也难为他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上门,大胡子是个啰嗦的人,我懒洋洋的下了个定义,抬头一看,李老头儿和慧天正在那块我练功的坝子里忙乎。
我走过去,扔下书包,问到:“师父,你削竹子干啥啊?”
“做船。”李老头儿头也不带抬的回了一句。
我望向慧天老头儿,他正在裁纸,只是说了句:“这饿鬼得靠船度,才能回到饿鬼界,这阎王爷不收它们,去了也是更苦。”
我书包一放,就帮着俩老头儿裁起纸来,说实在的,我知道他们等会儿还有些细活儿我做不了,但这些东西我还是会!
谁叫当个道士,还得会些手艺,比如糊个纸人儿,扎个纸马啥的,这些我也有练习,没师父那精妙的手艺,但大概还是难不住我。
这时胡雪漫才从他对风景的感慨中回过神儿来,晃悠悠的跑过来,开口就对我师父说到:“李师,我就是来找你商量5……”
李老头儿抬头望他一眼,胡雪漫又露出了无辜的表情,一个阳刚的,大胡子的男人露出那无辜的表情,确实有些违和,我一哆嗦,心想,这‘雪漫阿姨’果然没心眼儿,一件事儿能说漏嘴两次。
我没好气的为他解围,说到:“师父,你别瞪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啦,他早就说漏嘴了,啥5号行动嘛。”
李老头儿眼睛瞪得更大了,这下是真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慧天把纸一仍,独自在坝子上笑得手舞足蹈,笑完指着胡雪漫骂了句:“瓜p。”
胡雪漫气的脸青一阵儿,红一阵儿的,偏偏这俩个怪异老头儿你还不能对他们发脾气,只得说到:“李师,你别这样瞪着我啊,我就只说了一个5号行动,其它的啥也没说漏嘴!”
慧天还在张狂的大笑,胡雪漫终于忍不住了,吼到:“慧师,你能不能不要笑了?假牙都得笑掉了!”
慧天立刻收起了笑脸,一副愤怒的样子:“你说什么?额有假牙?来来来,单挑。”
我扭头看了一眼胡雪漫,这大胡子叔叔,被刺激的快晕过去了。
是夜,一条精美的小船终于完工了,之所以说精美,是因为我师父的一手扎纸功夫实在太厉害了,一条船被他扎的惟妙惟肖。
船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纹,至于竹子做的骨架倒是没有经过特别的处理。
提起纸船,李老头儿说到:“走吧,咱们下山去,今天晚上就度化了这些饿鬼魂。”
“李师,可是……”胡雪漫着急的说到,他可是等了半天了,但这俩老头儿只顾着扎纸船,压根就没理他。
“这都快8点了,还没吃饭,你去找些米,我还存了些肉,后走廊上的簸箕里放着新鲜的菜,你去做顿饭,等我回来吃,回来再说。”李老头儿走得无比潇洒。
“记得炒两个鸡蛋咧。”慧天哼着个sx小调儿,添油加醋的说到。
胡雪漫都快哭出来了,吼了句:“你们叫我绣花儿都行,别叫我做饭啊,我一点儿都不会啊。”
“做得不好吃,就找你单挑。”李老头儿远远的吼了一句,头都没回。
这种事情,我赶紧得跟上,反正师父没反对我去,我留下来,不得和胡雪漫一样做饭啊。
下了山的路有些冷,可我觉得很新鲜,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试过那么晚下山的感觉,四周很寂静,我受不了这沉默,于是说到:“师父,这饿鬼很难度吗?为啥要下山?”
“度饿鬼,能找大江最好,不成找条支流也成,否则它们不能顺利的回到饿鬼界,难不成你要我用山上的小溪来度它们?”李老头儿虽然话不好听,但是给我解释的很详细。
“村子里那条河可行?”
“行啊,那是沱江的支流,足够度走这些饿鬼了。”师父牵了一下我的手,因为前面的山路有过难过的坎儿。
我的内心一阵温暖,自从我长大以来,我师父就很少像小时候那么牵着我的手到处走了。
其实这山路我走了那么多年,哪里还怕啥坎儿,只是这些关心的细节,师父总是不经意的表露。
村里的河确实是一条江的支流,如果是普通的小河,在冬季里早已经干涸了,可这条河只是水位稍微下降了一些。
慧天老头儿把船放下,说到:“度吧,船下来,我就开始超度。”
李老头儿点了点头,在船篷里放进了一个碟子,上面有一截说不上啥色泽的蜡烛,点亮之后,发出的火光竟然是绿莹莹的。
“忘记你姐姐的引魂灯了吗?就是同样的东西,加上船身上的符纹,应该能为它们照亮过界的路。”李老头儿的语气有一丝淡淡的慈悲。
“过界很难吗?”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啥叫过界,我只知道这地球是圆的,五大洲,七大洋,过界是要过到哪里?就算我神神鬼鬼的东西见得多了,对于这个界,我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难呐,界河难度,特别是饿鬼界那穷山恶水,凶险不知凡几。”慧天老头儿冷不丁的冒了一句,吓了我一跳。
“饿鬼界那么恐怖,你们送它们回去,咋叫度了它们?”我觉得度吧,就应该度到幸福的地方去,往穷山恶水里送算咋回事儿。
“尘归尘,土归土,落叶归根,就是最好的度!在自己的天地中,才能修成自己的果,人间不是它们可修之地。”慧天说到。
我脑子一阵晕乎,最怕的就是李老头儿和慧天论道,我是不解其中的深意的。
李老头儿不理会我和慧天说些啥,只是从随身的黄布包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那个叠成三角形的紫色符箓,放进了船里,然后把汲着水,把那船放进了河里稍微靠中间的位置。
退回岸边后,李老头儿开始念咒,我也不知道是啥咒语,只是看见咒成之后,那漂浮在河里的纸船,竟然无风自动的飘荡到了河中央,那盏绿色的烛光映在黑沉沉的河水里,竟然显得有些凄凉。
“别问了,这个咒言是物咒,是对着写好符纹的物体施咒,我助它们漂上航道而已。”李老头儿的话刚说完,那纸船就停留在河中,动也不动了。
那个位置就是它们的航道?真的很神奇,那纸船不沉倒也罢了,还能在河流中保持静止不动。
这时,慧天盘腿坐下,开始念诵起一种口音很奇怪的经文,这绝对不是我熟悉的佛经,可是佛门之事,我是不好发问的,慧天老头儿嚷嚷过,明年,或者好几年都不来了,他要收徒弟了。
他的一身本事,自然是传给他的徒弟,说实在的,我觉得慧天老头儿只会念经,哪有我师父做法时那潇洒的身姿。
随着经文的念诵,那原本在河中静止了快半分钟的船儿开始动了,速度非常的缓慢,但随着经文的音调越来越高,那船就开始越动越快。
我的目力是极好的,看着那船儿飘了很远,以为就要完事儿的时候,忽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直飘的很好的船,一下子就消失了。
不,不能说消失,而是一下子就沉没了,不是那种纸被慢慢浸透,然后慢慢沉下去那种,而是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这一切,马上就问师父:“师父,这这是过界了?”
李老头儿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像是一直在想些啥一样,半天才说到:“过界只是一个说法,反正我学道,有些事情也是知其所以,不知其所以然。按要求该这么做,我也就这么做了,这事儿,我没法给你答案,兴许只是一个浪头把它卷下去了。”
这个说法比较符合我心中的想法,我倒也接受了,丝毫没啥不对。
此时,慧天也站了起来,说到:“老李,你别又想的远了,饿鬼已度,咱们走吧。”
说着,我们三人就转身离开了这条河,只是我就是觉得这俩个老头的对话很奇怪,回头望了一眼河水,心说,冬天那么平静的水流,哪来的浪头?
漩涡?嗯,兴许是漩涡,我这样想着,眼看俩个老头儿已经走远,我赶紧跟了上去。
胡雪漫做的饭菜不能吃!
那米饭不知道煮成了稀饭,还是干饭,反正是夹生的,炒肉片儿就跟炒肉块儿似的,你说这能炒熟吗?还有那原本白生生的脆萝卜,倒还好,就是切成乱七八糟的样子,煮了一锅白水汤。
李老头儿回来面对这一桌饭菜,脸在抽筋,而慧天夹起一块灰糊糊的东西问胡雪漫:“这是啥咧?”
“鸡蛋,呵呵,我知道慧师父爱吃鸡蛋,我……”胡雪漫在一旁笑的无比殷勤。
慧天不动声色的把鸡蛋放进了盘子,然后转身去拿了一根擀面杖,对着胡雪漫就吼到:“额打不死你!额容易嘛额,就只能吃点子素菜,唯一的希望就是鸡蛋,鸡蛋,你竟然给额弄成这样……”
胡雪漫喊了一声:“妈呀!”就冲了出去,他毫不怀疑慧天的擀面杖会落在他的身上。
而慧天则是毫不犹豫的提着擀面杖就追了下去。
我师父很淡定,开始东翻西找起来,我以为他要重新弄桌子吃的,就说:“师父,没肉了,去池子里抓两条鱼将就一下呗。”
“嗯,你去抓,等下清蒸了吃,记得给那老头儿煮两个鸡蛋。”我师父依旧很淡定,还在找东西。
“师父,你找啥呢?”要我做饭,干嘛东找西找的?
“哦,趁手的家伙让慧天拿去了,我得重新找一样。”李老头儿说话,把平日里用的烧火棍子给找出来了,然后跟阵风似的就冲了出去,我就听见他嚷嚷了:“老子的肉,肉不贵啊?”
我觉得我很苦逼,这两老头儿故意的吧?留我一个人做菜?我是不是也该把菜板提到手上,然后加入打胡雪漫的队伍?
加了很多李丝儿,清蒸了2条鱼,给慧天做了个鸡蛋羹,重新煮了饭,将就着那乱七八糟萝卜汤,也算一顿饭了。
遇见这么一个师父,我注定会被逼的如此‘贤惠’,菜的味道就一般般,不过胜在动作麻利,倒也能凑合过去。
我刚刚把饭菜弄好,三个人就进来了,胡雪漫也没咋被虐待,除了头发胡子乱点,其它还好。
“吃饭,吃饭。”李老头儿乐呵呵的。
“鸡蛋羹啊,最适合额这种老人家的胃口了。”慧天已经拿着调羹舀了一勺子鸡蛋羹放嘴了。
“还是三娃儿厉害啊。”胡雪漫自觉的给自己盛了碗饭。
“我做饭得有40分钟吧?你们干嘛去了,该不会去商量啥五号行动了吧?你们好意思不?欺负我一个小孩做饭?”我非常愤怒,这三个都是些啥货色啊?
“咳……咳……这鱼李丝儿放多了,有点辣。”李老头儿开始咳嗽起来。
妈的,你在sc吃个朝天椒都没问题,这点李丝儿辣了?
“咳咳……这鸡蛋羹好烫。”慧天开始咳嗽了。
靠,才从锅里捞出来的煮鸡蛋,你一分钟不到就吞了2个,现在嫌烫了。
胡雪漫左顾右盼的,最后使劲刨了几大口饭,然后也开始咳嗽起来:“咳……咳……我一吃干饭就过敏,得吃稀饭。”
我默默的放下筷子,淡淡的说了句:“行了行了,这饭是很糟糕啊,我都吃不下去,倒了得了。”说话间,我就抢了慧天的鸡蛋羹,端了李老头儿的清蒸鱼,作势就要倒。
顺便威胁胡雪漫:“胡阿姨,你吃一口饭试试?啊,吃一口试试!我从小练功,还没跟人过过手呢。”
胡雪漫这下是真的呛着了,一口饭喷的到处都是,慧天的光头上就被喷了一口饭,可他注意着他的鸡蛋羹,还没发觉。
“别,别,不就是烫点儿吗?”慧天拉住了我。
“就是,就是,三娃儿,你师父我这种老人家,就指望着几条鱼补充一下营养了。”李老头儿也拉着我。
胡雪漫憋了半天,说到:“三娃儿,我饿惨了,不就是五号行动吗?我……”
李老头儿和慧天同时朝胡雪漫瞪去,胡雪漫一下子缩起了脖子,双手举过头顶,不说话了。
“师父,你们看着办吧,今天你们不说五号行动,这饭菜我拼着自己饿肚子也得给倒了。”我‘恶狠狠’的说到,并开始‘哼哼哼’的冷笑起来。
“好了,好了,服了你了,坐下来吃饭。”李老头儿服软了,他和慧天俩个是懒得惊天动地,自己做饭?除了非常特殊的情况,还不如杀了他们。
“五号行动,是指行动代号,这是这片地儿发生的第五件需要国家插手的事情,所以就代号5号行动了。”夹了一块鱼,李老头儿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后,才开始给我解说。
我一头的冷汗,谁那么有才,第五件事情就取个五号行动啊?以前听特务的故事,人家那些啥猎虎行动什么的,多威风啊!
“前面几件是啥事儿啊?”好奇心无止境,是我最大的毛病。
“第四件,就是打虫那事儿,前面三件我不知道,以前我不负责这片儿,要不是你小子,老子能……”说到这里,李老头儿闭口不说了。
胡雪漫在一旁笑嘻嘻的说到:“那是,李师是啥人啊?怎么可能下调负责一个城市的事儿,他可是……”
“胡大嘴,你给我把嘴闭上,行不?三娃儿年纪还小,你咋就口无遮拦?”李老头儿斜了胡雪漫一眼。
胡雪漫睁着他那双牛眼,水汪汪的望着李老头儿,一副天真无辜烂漫的样子,特别说明的是,他那双眼睛水汪汪的,是因为刚才给呛得。
李老头儿打了一个寒颤,一副我想吐的表情转过了头。
这些把戏我天天看慧天和李老头儿表演的够多了,已经免疫了,继续问到:“师父,说说五号行动到底是要干啥吧?”
毕竟饿鬼的事情,在我看来是解决了,想不出来还有啥五号行动。
“其实也简单,那么大个饿鬼墓,那么多虫卵就是一个炸弹,难保以后还会出现一个,两个跟郭强似的人,所以,国家决定把饿鬼墓连锅端了。我们去把里面存在的危险物事儿都给清除了,然后国家派个考古队过来,把墓给挖了,就这样!”李老头儿轻描淡写的说到。
“啥?”要下饿鬼墓!我一下子震惊了,,前段日子,三胖不是缠着我要下墓吗?我当时以为师父会下去的,结果他压根就没提这事儿,我以为又不去了。
毕竟在我看来,师父去封了墓,带出来的饿鬼都给解决了,还有啥必要下墓?
再则,饿鬼的厉害我算是见识过了,一想到墓里那密密麻麻的饿鬼蛋,我心里发麻!
“一惊一乍的做啥?这件事情,是危害极大的事情,我们是必须要出手的。”李老头儿没好气的望了我一眼。
“师父,你是准备带上我的吧?”我小心翼翼的问到。
“要是准备带上你,我就不会瞒着你了。”李老头儿扬了一下眉毛,颇为‘不屑’的望着我。
我怒了!一下子拍案而起,可是李老头儿一瞪我,我又软了下来。
“师父,你就带上我吧,在你的保护下,我能有啥危险啊。”我开始耍赖。
可是人家看都不看我一眼,这事儿我从师父的态度来看,知道很有可能没戏了。
“胡子,我给你说的行动安排大概就是那些了,不过有一个必须通知到的人,你通知了吗?”李老头儿望着胡雪漫说到。
“已经汇报给上面了,现在应该已经通知到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出面。”胡雪漫非常认真的汇报到。
“会的。”李老头儿的脸色有些怪异,我望了他一眼,觉得他那怪异的表情咋让我心底阵阵生寒呢?
我被限制在了行动之外,我认为这已经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儿了,从那晚商量了5号行动以后,李老头儿和慧天就玩儿起神秘,几乎每天都会出门,很多时候还是早出晚归。
我是不知道他们出门去干啥,但是我这几天上学却知道了一件事儿。
那就是以前聚阴地儿竹林的那一带被戒严了,说是戒严,就是来了一个小部队守着,说是这里发现了古墓,有极大的考古价值,不许人靠近。
当然,还有一件小事儿,就是在古墓的方圆三里之类砌了一堵矮墙起来,只留了一个小铁门。
老百姓是没啥意见的,毕竟这发现地下古墓嘛,防范严一些也是正常的,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矮墙内部的情况。
我有幸进去过一次,是因为在放学路上‘逮’着了我师父,赖着跟进去了。
结果一进去就看件了起码八件儿充满了灵气的法器,我对阵法还没有开始学习,所以懂得也不多,但是我知道一般的阵法,只要有一件法器镇住阵眼就行了,其它的几个阵脚完全可以用黑白石子来代替。
可是这个阵法有八件儿法器啊!其中我看见了师父的铜钱,还有一块玉。
“师父,这是啥阵儿?”我一进去,在震惊之余,也发挥了好奇的本色。
“类似于天罗地网符的,天罗地网阵!威力可大可小,这次的威力算是中等了。”李老头儿在这些方面对我倒是一点儿都不吝啬,我问啥,他都答。
“饿鬼那么厉害,咋不布置个上等的?”
我话刚落音,李老头儿就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我,接着就是一巴掌:“上等?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懂都不懂,尽会乱发表意见。”
我被李老头儿一顿吼,但也无压力,习惯就好了嘛,我四处张望着,不免啧啧出声,除了那法阵儿,墙上还贴了密密麻麻的符箓,这阵仗可真大。
“那些符箓你别乱碰,都是对灵体,阴邪之物杀伤性极大的符箓,你的灵觉重,符箓可没涨眼睛,到时候灵觉受损,可别给我哭鼻子。”李老头儿背着手走在我身后,淡淡的说到。
“师父,那些饿鬼虫在下面,你们在外面布置这些干啥?”我就不懂了,咋把劲儿使在外面呢。
“你懂个屁,这是预防万一,这墓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一只鬼母,一堆虫卵,万一窜出个啥东西,骚扰到老百姓咋办?这阵法到时候发动了,这些符箓也就会起作用,这是尽量做到万无一失,知道吗?”
我吐了一下舌头,说到:“师父,一只鬼母,一堆虫卵都还不恐怖啊?这还说我想的简单。”
李老头儿望我一眼,忽然说了句:“这鬼母和虫卵极可能只是有人借势而养的,这墓可能是墓中墓啊。”
“啥?”我一愣,意思是饿鬼墓是另外一个墓的壳子,这是啥情况?
“饿鬼卵本就是阴邪性儿极重的东西,鬼母更特殊,要养它们,不寻一个邪气阴气冲天的地方咋行?”李老头儿这样说了一句。
我忽然就想到了这地方以前是个聚阴地啊!因为阴气极重,甚至引来了蛇灵。
这是个啥样的人啊,那么大的手笔,他养饿鬼的目的又是啥?
想到了这些可能,我有些惊骇的望着师父,他只是淡淡的说到:“你都能想到,我和慧天早就想到了,这事情我们已经忧心很久了,就算没有这个5号行动,我们私人也是会下去看看的。上次郭强他们我都悄悄看了看,八字很硬,还是四个大男人,换一些人来,光是墓底的阴邪气儿就能逼疯一个人,也真亏他们能呆那么久。”
“郭强他们说起来还挺强悍啊?”我调侃了一句。
“这只是一可能性而已,墓底下的情况,现在谁也不清楚,郭强他们没有太过深入,也不好说,我就是怀疑这个,所以才悄悄的看了他们的八字,不过啊……哎,搞不清楚。”李老头儿摇摇头,眼神中也有些迷茫。
我就烦他这一点,不过啥啊,说清楚呗!
在我追问之下,李老头儿就只冒了一句:“不过,按这个布置,下面的阴邪之气的厉害程度不会只是如此,郭强他们应该扛不住的。”
和我聊完这句,李老头儿就赶人了,看他那样子,是说啥也不会让我参加这个五号行动了。
算了,我都没戏,三胖肯定更没戏。
五号行动就跟猫爪似的,挠的我心里时不时的就痒那么一下,我对它的期待,好奇是与日俱增,可是到了学校还有两天放假的时候,我就没心情想了。
因为就要期末考试了。
我的学业压力是很大的,李老头儿是那么教育我的:“现在呢,人出息小姑娘刘春燕去其它地方读书了,你小子啊,嗯,没了个比较标杆,那么每次考试你就给我保持在年级前十吧。”
“师父,你是不是小时候学习不好,然后用我来实现你的梦想啊?师父,你这种行为是不对的,这是一种心病,得治。”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得反抗不是?
可是换来的是一套十八连环掌,然后还有一句:“他娘的娃儿,就是一个乡场中学的前十,你都这样了,你还有多大出息,我看你爸妈是生你大姐,二姐的时候把脑子都给她们了,才生出你一个猪一样的东西。”
好吧,猪一样的东西,看在十八连环掌的威力之下,我认了,也认了这必须考前十!和小时候我爸的铁拳比起来,李老头儿的掌法才是真正的威力十足。
所以,这期末考试就占据了我全部的心神,我没心思想那五号行动了。
2天的考试时间很快过去了,这就意味着要放寒假了,在这段不平静的日子里,我也度过了我十五岁的生日,反正从我九岁之后,李老头儿也没给过庆过生,我习惯了。
这考试完了,我才想起来,这段时间事情发生的太多,我都已经满过15岁了啊?
是要离开了吗?我有些伤感。
不过想起饿鬼墓的事情,我就知道估计还得一段日子才离开。
这让我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说不定拖的久一些,我还能和爸妈姐一起过个春节。
我不知道师父他们要做多久的准备,但我那晚听说过,他们是要等一个人,可是那人到现在也没个影子。
一路想着心事,我回到了竹林小筑,以为今天会和往常一样,竹林小筑会是冷冷清清的,没个人影儿,可是我发现我师父在,正在厨房里‘穷凶极恶’的刨着一碗饭,让原本打算去厨房做点吃的我吓了一大跳。
平静下来之后,我看了一下他那碗,就是普通的开水泡饭,里面有几块泡萝卜,啧,啧,我那无肉不欢的贪吃师父啊,咋沦落到如此地步了?
“师父,咋吃这个啊?徒弟给你弄点吃的去?”我调侃着,顺便准备生火,做些吃的。
从小到大,我和李老头儿几乎就没咋分开过,他这段日子神出鬼没的,我其实真有些挂着他。
“不用了,我还有事儿,等会儿得下山去,我回来是通知你,今年寒假我没法照看你了,你回家去住吧。”李老头儿吞下了最后一口饭说到。
“啊?”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往日里的寒暑假,我基本上都是在山上过的,然后我家人过来看我,除了春节,我和李老头儿会去镇子上,这样做,是因为李老头儿怕耽误我每天的‘功课’。
可是,今年咋…………?
看见我有些呆呆的样子,李老头儿放下空碗,在我脑袋顶使劲揉了两下,然后说到:“你小子是不是高兴傻了?这一个月你可以‘放羊’了。”
说高兴,我是高兴,这些年来,和家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可是心里又觉得放不下,总觉得家人里面要算上李老头儿才算圆满。
而且他去那么危险的饿鬼墓,我能不挂心吗?
“李道良,你可得给我听好了。”李老头儿忽然严肃了起来。
我一个机灵站起来,这多年啊,这么严肃的叫我李道良可没几次,我能不严肃吗?
“你的功课不能落下,饿鬼墓的事情忙完了,我得检查,知道?”
我点点头,其实偷懒的想法不是没有,可是那么多年做下来,几乎是一种习惯了,有时候不做反而觉得不自在。
“等着我。”说话间,李老头儿又去了他的小房,我没跟进去,他叫我等着的。
从小房出来,李老头儿拿了一个布袋给我,说到:“这是你每天晚上要吃的补食里需要加的东西,我这几天趁空已经分好了,每天用一次,里面有张单子,是补食里需要的食材,叫你妈妈去买吧,也不是啥稀罕东西,就是些肉食,但是必须买新鲜的。”
我接过布包,有些感动,又有些离别的伤感,一时间不知道说啥。
“香汤怕是不能泡了,这一月也就将就了,反正你岁数也大了,将养的还行,香汤也不用每天都泡了,哎,这事儿就算我有心,你妈也不会熬啊。”李老头儿絮絮叨叨的说着。
我有些默然的垂下了头,李老头儿笑骂到:“臭小子,就是这样,把感情的事儿看得太要紧,性格拖泥带水的不干脆,这世界上的事可没圆满,也不是围绕着你转的,这些年你真是对我太依赖,男子汉大丈夫的,这毛病得改,不然你这颗道心咋也修不圆满。”
道心啥的,我可一点儿也不在意,平日里最烦的,也就是修心的理论,如果一颗完美的道心是需要看破,堪破,超脱于世外,与天道法则般无情,我想我绝对是做不到的,谁说我有天分啊?这压根儿就是没天分的表现。
“你是我师父嘛,我不依赖你,依赖谁?”毕竟被说了,还是脸红,咋也得找个借口呗。
“我不是能让你依赖你一辈子的,这江湖,这修行之路,总还是要你一个人走的。”李老头儿望我一眼,淡淡的说到。
我一下紧张了,立刻问到:“师父,你以后是要离开我的吗?”
这不能怪我,因为师祖是有300多岁的人,我觉得我师父也行,只要他长寿,他就不会离开我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臭小子,你别跟个丫头似的,好吧?肉麻的紧。”李老头儿那样子像是气极反笑似的,一口标准的bj腔儿就冒出来了。
听到这样的说法,我才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是我熟悉的师父嘛,这样心里又觉得安全,安心了。
“好了,我下山去了,你明天记得早点回家。”说完,李老头儿便头也不回的下山了。
当车子停在县城的停车场时,我习惯性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我爸的身影。
也对,今天又不是周末,我爸咋可能知道我忽然回来了呢?
去家里的路我还是认识的,背着个包,我干脆自己走出了车站。
县城还是繁华的,这两年总感觉我每一次回来,县城都会有一点儿新的变化,这还真让人新鲜。
就说大街上的人吧,穿衣服的颜色也越来越鲜艳了,甚至我还看到了新鲜的东西,牛仔裤,小小的羡慕了一下,在乡场上读书,就看过郭强的孩子有一条,跟宝贝似的。
这时,一阵歌声飘进了我的耳朵,原来我已经走到了县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那歌声唱的是:“少林,少林,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来把你敬仰。少林,少林…………”
这一下子让我联想到了慧天老头儿的形象,少林寺里是和尚吧,慧天也是和尚,我可没觉得我有多敬仰他。
往前走了几步,又一阵儿柔美的歌声传进我的耳朵:“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
我不由得听的呆住了,这歌曲是那么好听,那唱歌的女的,声音是那么柔美,结果我就拎个包站在那里听上了。
没办法,我就是个‘苦命’的孩子,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功课’,哪儿能有时间听歌,李老头儿高兴时候倒是哼个小曲儿,可惜的是他五音不全,听他哼哼是种折磨。
至于慧天老头儿,他那山歌儿,啧啧……哥哥妹妹的唱,他也不想想他是佛门中人,而且那声音和李老头儿有的一拼,两人要是都扯开嗓子嚎一声,估计狗儿都会听的口吐白沫。
就在听歌的时候,店里的人出来了,是个挺时髦的年轻小伙子,穿的就是让我眼热的牛仔裤:“去去去……哪个乡咔咔头来的,不要挡着人做生意。”
我望了望自己身上那洗的有些发白的蓝色袄子,还有那条土黄色的军裤,倒还真和别人的时髦没法比,冲他笑了笑,就转身走了。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