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旁边的玉米地里冲了出来,我心中懊恼,小鬼是多么凶残的东西?这是谁啊,冲上来送死吗?
我一转头,却看见那个身影是那么的熟悉,不是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吗?她是活该倒霉吗?竟然流窜到了这里!
我想大吼一声,让她快点走开,可是虚弱的我连发出一个声音都困难,更勿论大吼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带着迷茫,却又说不清的眼神冲过来,然后双手无意识的挥舞着,莫名其妙的吼着,痴笑着:“啊,啊,你在那里,你在那里!”
谁在那里?我搞不懂这个女人的话,但奇异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已经涌上我胸口的冰冷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的褪去,接着,我发现那个女人忽然跪下了,忽然惶恐了,忽然大吼大叫,叫嚷着些什么,我也听不懂,只能迷迷糊糊的听见,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这倒底是怎么了?我更加搞不懂了,可是我发现我刚才因为缠绕而完全不能活动的身体竟然能够动了,我动了动手指,艰难的想要站起来,也还是想提醒这个女人快走,我怕她因为我送命!
却不想她忽然大吼了一声,极其狼狈的又朝着玉米地冲去,在她身后竟然刮了阵阵的旋风
难道这个女人是高人?我眯起眼睛,来不及多想什么,就听见远方传来了嘈杂的车行声,还有人声,原本那还隐隐包围的阴冷忽然也完全散去了,夏夜,又恢复了它的燥热!
小鬼就这么放过了我?这不现实啊,小鬼是根本不知道害怕和退避的东西,来多少人它就能杀多少人,除非完全的将它毁灭,它为什么会这样忽然的退去?难道难道是有人在‘召唤’‘命令’它退去?
除了这个,没有东西可以阻止小鬼!可是鲁智强明明就已经死了啊?!
我脑子乱成了一团麻,奇怪的女人,怪异的小鬼,可是只是一小会儿,悲伤就将我完全的淹没,老回!我失去了一个刚结识不久的兄弟,他用他的命成全了我的命!
老回我的泪水无意识的流淌,一个闪亮的车灯忽然就照到了我的脸上!
‘吱’,紧急的刹车声,然后是脚步声,可是我像疲惫了一千年那样,一下子就闭上了眼睛。
“小家伙,你不能睡,你的灵魂如此的虚弱,怕是一睡,就再也醒不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是他?!
他是谁?不就是那个神秘的部门老大江正涛吗?
对于这个人一开始我是充满好奇的,毕竟我师父也是在他的手底下做事,他又是传说中的地仙,我也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所以我怎么可能不好奇?
当他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我耳畔的时候,按说我应该抬头看一眼,应该有一些‘解谜’的兴奋的,可事实上,我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我沉浸在失去一个兄弟的悲伤中,我难以对任何事情产生反应。
可是不要睡,还是不要睡吧!我在此刻可以不怕死,因为这样死掉也算对所有的事情有个了结!我怕活着睡着,如果是那样,我那心底的昆仑呢?我会很遗憾的吧!如果是那样,也许很多人可以用时间走出悲伤,却因为我是一个‘活死人’,而长时间的陷入悲伤里吧!
所以,我努力的睁大了眼睛,而这时,我感觉到一片阴影覆盖了我的身体,竟然是江正涛蹲了下来,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张脸,一张平凡却充满了威严的脸!
国字脸型,一头黑发整齐的梳在脑后,一张脸上,除了两条怪异的白色浓眉是那么显眼,其余的一切都算是平凡,当然身形很是高大,就算蹲着也能看出来。
这就是江正涛吗?或者他是我看过的武侠小说里出现过的人物白眉鹰王?
我为无厘头的想法感觉到好笑,可是江正涛却没说什么,只是二话不说的就塞了一颗药丸在我的嘴里,然后翻手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金针
“养魂的方子几乎已经失传,我没有!原本有一些养魂的药丸,现在也只剩下一颗,你先吞下去,会慢慢滋养你的灵魂,不至于让你的灵魂力随着沉睡枯竭这些年,我在潜心研究医字脉,现在用金针刺穴之法,刺激你的精神,但同时也锁住你的灵魂力不至于流逝”江正涛一边朝着我身上施针,一边絮絮叨叨。
他塞在我嘴里的药丸沾到唾液,就即刻划开,划入一股清流,流入我的喉咙,我的胃里然后散开,化作一股清凉的能量,抚慰着我的脑海和疲惫的身体!
江正涛这种人物出手,果然是不一般的,可是他说养神的方子失传,却让我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情,在鬼市,元龙大哥的爷爷不是给了一张方子吗?
这让我心里生出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的心情,命运,难道就是这样环环相扣!
随着江正涛的金针一根根的落下,我的精神竟然慢慢的好了起来,我抬起手,把那块表递到了江正涛面前,说到:“这是证据,也是一个英雄,我兄弟的命!”
江正涛接过那块手表,脸上的神色平淡,可是眼中却划过了一种敬佩和哀伤的情绪,只是一闪而逝,我不怪他,修为到了他们那种层次,生死看得太透,能有如此的情绪,真的已算难得。
就比如我师祖,也不过惋惜了一下,评价了一句灵魂会升华而已。
也许境界不一样,眼界就不一样!
他没有急着看那块手表里的内容,甚至什么也没问,只是一招手,有人过来,抱走了我身边的孩子,而我看着江正涛说了一句:“救他。”
江正涛说到:“尽我所能。”说话间,他的金针依然一刻不停的扎在我的身上。
这时,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又再次响起,然后是纷乱的脚步声朝着我这边跑过来,我首先看见的是慧能,接着是强子,元龙大哥他们来了,曾经一群生死与共的兄弟们来了。
他们围绕在我的身边,默然无语,小北忽然看着天,似是在叹息,又似很平静的问了一句:“回哥呢?是走了吗?”
这声音终于不能维持平静,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是叹息,我握紧了拳头,半天才说了一句:“嗯”
小北的姿势没有变,望着天空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之后我听见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知道他哭了。
接着,是强子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抱着脑袋,就哽咽了,元龙大哥,高金村,慧能纷纷的都哭了,接着我听见有人扶着一个脚步声显得蹒跚的人走了过来,是赵洪,他带着如此严重的伤也赶来了。
他看见的确实几个汉子围在一起哽咽,流泪的场景,他大声的问到:“你们哭什么啊?”
“老回老回他走了”回答赵洪的是元龙大哥。
“什么?!”赵洪几乎跌倒,被人扶住了,然后喃喃的说到:“为什么?咋了?我们不是一起闯过了生死吗?他咋就走了?”
说到最后,赵洪也哭了,声音变得颤抖。
夏夜依旧燥热的让人烦闷,可在这时,却无声的吹过了一阵一阵的凉风,吹过这流泪的七个男人,可是能吹走悲伤吗?
“去吧,去找回老回,英雄应该得到安葬。也别让老回的心血白费,情况比我想象的严重!”忽然,一个声音插入了这悲伤的氛围中,是江正涛。
在刚才,我的兄弟们围上来的时候,江正涛就退到一旁,默默的看起了那块重要的手边,看完后,他就这边对我们说了一句!
“走吧!”小北第一个擦干眼泪,把手插到了裤兜里,我看见他的手在颤抖,这个时候,我想他需要的是战斗,是宣泄。
每一个人的态度都是一样,擦干眼泪,就静静的站在了小北的身后,小北望着我说到:“道良,你不去了吧?”
“我要去。”我很简单的回答!
小北点头,元龙大哥二话不说的,就走过来背起我,说到:“那就走吧,我背你,节约一点儿时间。”
我没有争论什么,任由元龙大哥背着,这时,江正涛在给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交代消除影响的事情,而过了一分钟,好几十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就出现了,这些人当然不是‘警察’,只是乔装改扮成这个样子!他们应该是秘密部门的成员。
“走吧!”江正涛沉静的说到,然后走在了最前面,只是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心里难安,老朋友开卦算了一卦,卦相的结果让我倒是巴巴的赶来了,也算救助你及时,否则我怎么能安心。”
“老回救不回来了。”我也说不清楚我到底是怎样的情绪,算是在给江正涛发脾气吗?
“他的灵魂得到了拯救!”江正涛头也不回的走在了前方。
呵,和我师祖一样的看法吗?或者,高人也没什么意思,失去了某些情感,会不会生命也就乏味了?我没有诋毁我师祖的意思,这确实就是我本人的‘本心’,情关难过,那个在荒村说着我不放的人,才是真的我吧。
脚步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响起,安静,一点儿也不嘈杂,江正涛就这样走在前面,率先走进了我刚才逃出来的那间屋子,这屋子安静的可怕!根本就不像十几分钟前发生过如此惨烈战斗的地方。
那七个大汉还被绑在二楼,此时发出了鬼哭狼嚎般的咽呜声,像是受了极度的惊吓,江正涛眉头一皱,小声对旁边的人说到:“去处理一下!”然后就走入了那个座钟背后的地下室。
小北紧随其后,元龙大哥背着我也进入了其中,我此时感觉已经好多了,我对元龙大哥说到:“放我下来,我要战斗!”
元龙大哥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把我放了下来,可是我刚被放下来之后,看清眼前的场景,却忍不住疑惑了,这这里还是我刚才逃出来的地下室吗?
是啊,也难怪我不相信这里是刚才的地下室,因为这里安静的可怕,仿佛刚才那些涌出来的怪物,阴冷的气场,甚至浴血奋战的老回都只是我的幻觉!
可是,这么多的东西怎么会瞬间消失的?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倒是刚才在路上简单问了我事情经过的江正涛很是淡定,面对这安静的地下室,只是淡然的说到:“下去看看再说,那么容易被堵上门了,也不是他们的风格。”
是啊,这些人和一个偌大的国家部门都能明争暗斗那么久,如果那么简单的被堵上门了,这才是奇怪的事情。
于是,没有人在发出任何疑问,就由于江正涛领着,朝着地下室走去。
我被元龙大哥和慧能扶着,走过不久之前我和老回走过的路,仿佛是置身于幻觉中的安静一般,让我感觉我和老回是不是只是在这里拍了一场电影,而我太入戏,等一下,老回就会跳出来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到:“兄弟,演得不错啊,可以拿小金人了。”
可是走入通道以后,我就知道发生过的一切其实是真实的,这里是很安静,可是走廊上还是有一些残肢断臂,颜色怪异的血液,和充斥的血腥味,甚至还有没有死透在挣扎的僵尸怪物,见我们到来,挣扎着想要扑过来攻击我们。
我忽然变得害怕起来,我怕突然见到老回的尸体,又怕找不到老回的尸体,可是没有,没有老回!有的只是这战斗过的狼藉!
看着这一切,我不敢去想象老回战斗到了什么程度,才会有这样的场面,尽管我逃避,我仿佛还是能看见,有一个男人,曾经在这里,浴血奋战,用身体为我堵住这里汹涌的危险,给我打开一条安全的道路……
我不想流泪,那样会显得很软弱,可是事实上眼泪是忍不住的,我看见小北像痴呆了一样,抚过这冰冷的墙壁,完全不自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其他的兄弟也是一样,看着这副场景,哪里还忍得住眼泪,那会是战斗成什么样子?才会有如此血腥的战场啊?
江正涛没有说话,静静的走在前方,在我们身后,有人不停的,小心的处理着那些还在挣扎的僵尸怪物,打扫着战场!
走到小窗之前,江正涛伸头去看了看,我敏感的发觉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或许是站在小窗前感受到了血池的煞气,已经淡然如他,还是会有一些情绪的激动吧。
在小窗前也看不出什么,毕竟刚才的一场大战,灯光已经全部熄灭了,江正涛在小窗前停留了半分钟,说到:“我们下去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下去看看那个鲁智强是不是死了。”
毕竟下面是完全的黑暗,根本看不清楚鲁智强尸体所在的位置。
我们沿着阶梯,静静的朝下走,在这里就没有多少战斗的痕迹了,凭借老回的能力,他不可能会‘杀’得下来,所以朝下的旋转阶梯,我们很快就走到了尽头,来到了这个地下室中。
站在地下室中,江正涛没有说话,跟在我们身后的人忙着弄灯光,可也就在这时,我听见了一声咆哮的声音,还来不及看清什么,就感觉一道黑影朝着江正涛扑了过去。
江正涛似乎不在意,此时我们身后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我只是看见江正涛随意的掐了一个手诀,喊了一声‘震’字,那个黑影就挣扎着不能靠前了。
江正涛还在掐着手诀,我能认出那是一个关于‘火’的术法,毕竟扑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一个僵尸怪物,对付这种东西,要完全的杀死,只能靠火或者雷,在这地下室,雷诀显然是费力的法诀,用火是最好的。
可是江正涛还没有掐完手诀,就停下了,有些诧异的‘咦’了一声,接着就是他的叹息声。
他在叹息什么啊?我本能的觉得内心一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身后突如其来亮起的灯光刺激到了眼睛,本能的遮挡了一下。
可是我的手还没有放下来,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天哪’!是小北的声音,我转头疑惑的朝着小北看去,却看见他发疯般的冲向了那个僵尸怪物,一下子跪在了那个僵尸怪物的身前,撕心裂肺的开始痛哭。
我预感到了什么,可是我不敢相信,我的脖子如同冻僵了一般,不想抬头细看,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抬头细看,一看之下,我忽然感觉我的心碎了,变为了很多的碎片,每一个碎片都是疯狂的……是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疯了!
破烂的t恤,招牌般的大裤衩,掉了一只,可还有一只在脚上的拖鞋,神情虽然扭曲,甚至布满了血迹和伤痕的脸,可也不能阻止我一眼看出——那是老回,刚才还在为我拼命的老回。
我如同傻了一般的推开在我身边扶着我的元龙大哥和慧能,一步一步挪了过去,走到了僵尸怪物,不,是老回的身前,我双手颤抖着伸了出去,想把手搭在老回的肩膀上,可是回应我的是老回的撕咬,他现在动不了,可是他仍然挣扎着要咬我…………
“小心。”江正涛拉住了我的手,可是我发疯般的挣开了江正涛的手,江正涛没有说话,只是叹息了一声,竟然退开了去。
我把手放在了老回的肩膀上,想说什么,可是忽然就哽咽,泪如雨下……只是忽然,就泪如雨下!
“吼”老回嘶吼的一声,他咬不到我,但爪子忽然就抓在了我的手臂上,锋利而尖锐的指甲瞬间就刺进了我的肉里,可是我不疼,我恨不得他重一点,再重一点儿,然后就可以掩盖我的心疼了!
血了出来,那温热的液体像是刺激了我一般,我仰天大吼了一声:“老天,我日你妈!”这是我第一次骂老天,无论以前我经历过什么,我没有骂过老天,我接受命运,我知道命运是一条河道固定的河流,你不要想它能改道,如果想要改道,就如历史上的河流忽然改道,带来的是灾难般的代价!
可是,我今天忍不住了,我必须去骂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一个英雄?把他变为他痛恨的怪物,难道这该是他的命运吗?
痛到极限是发不出声音的,我仰天哭泣,竟然是无声的流泪,而在我身边,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们已经围绕了过来,竟然抱着一个僵尸怪物,放声痛哭。
老回被我们几个抱着,死命的挣扎,但是暂时还伤害不了我们,除了那只刺进我手臂的爪子,我不让其他人拿开他,如果这是命里还可以有的接触,我承受任何疼痛,这是我给我兄弟的亲密。
江正涛,终究只是叹息了一声,然后让人开始探查这个密室,此刻悲恸的我们根本不是语言能够安慰的。
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就有人来回报,这个地下室有一条未知的密道,来请示江正涛是否探查,江正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有人来报告,在那边的角落,有凌乱的字迹。
没有劝慰悲伤的我们,江正涛走了过去,我们留在那里,仿佛陷入了一个悲情的宇宙,根本没办法感受到周围的一切,也不在乎了。
这是,最后一次拥抱自己的兄弟吧,尽管他已经不记得我们,尽管我们隔的哪里才只是生死?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有人来了,在我们身边小心翼翼的说到:“老大叫你们过去一下,那边的字迹,可能是是你们的战友留下的。”
什么?我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老回有留下遗言?
我们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江正涛所在的位置的,此刻的江正涛凝视着地上的某一块地方,皱眉不语。
这是我见到江正涛以来,他表情最‘深刻’的一次了,可是我不在意这个,我只是低头看着地上,那上面有几排用血迹写出来的字迹,很是凌乱,我一时间已经忘记了要去看是什么内容,但是小北已经双手扶过了那几排字迹,哽咽着说到:“是回哥写的。”
我的头微微有些晕眩,我忍着那种晕眩的感觉,静了好一会儿,才能凝神去看那个字迹的意思。
低级,丧失理智,5分钟后起作用。
高级,人的变异,鲁未死,已变异。
兄弟们,时间快到,不要难过,灵魂升华,也请转告我的亲人。
这就是老回留下的全部遗言,我忽然发现我有些看不懂,什么是低级和高级?可是我不想去想,我只注意到鲁未死这几个字,内心快被忽然爆发出来的愤怒淹没了全部的理智!
怪不得师祖要和我说狠狠揍他一段,最好能杀了他,只是最好,没有简单的告诉我杀了他,我恨我自己的灵力,功力尚浅,就算请来了师祖,因为我身体的制约,连师祖一小半的实力都不能发挥如果可以的话,师祖一定会干净利落的解决这里所有的隐患。
最后我的双眼落在了那最后一排的字迹上,那才是老回对我们说的话,估计就如他所说,时间快到吧,所以他最后一排的字迹特别凌乱,但我看懂他的意思了,他叫我们别为他的身体难过,他也不难过,他到最后,还牢牢记得我的话——灵魂升华。
是的,老回,你的灵魂是可以得到升华的,你是英雄。
我不难过,我一定不难过,因为你已经去了更好的地方,只是,我忽然疯狂的嘶吼了一句:“鲁智强,我必亲手杀了你,杀到你魂飞魄散。”
我从来没有那么恨过一个人,鲁智强是第一个,他必须死,而且我要亲自动手。
我的嘶吼引起了在场兄弟们的情绪,他们纷纷喊到:“算上我一个!”
“我要亲自动手!”
佛门戒杀,可是此时慧能也开口了:“佛慈悲,可一样也有执法金刚,我不会当那仁慈之佛,我会当那举起屠刀的金刚。”说话间,慧能忽然收起了他的念珠,随意的就揣在裤兜了,他接着说到:“从今以后,我会拿起戒刀,我的戒刀不割衣服,只会饮尽这世间凶人恶人之血。”
我手颤抖着,一把揽过慧能,我想说些什么,可是说不出口,我是该还要告诉慧能仁爱吗?或者这个世界在某种时刻就该以暴制暴?彻底的涤清这邪恶?慧能虽然没有全程参与我和老回的行动,可是他现在看见的也无疑是最残酷的一幕,英雄的遗体被随意的亵渎,甚至变为了怪物,可能在这一刻开始慧能的心性变了一些。
我忽然有些恍惚了,我想起了慧大爷的纹身,想起了慧能的纹身,全身凶神恶煞的‘凶佛’,或者是佛吗?难道这纹身也表达了一个意思?血腥的双手,慈悲的心灵?
慧大爷,你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吧,但愿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怪这命运的轨迹,我是慧能的哥哥,只要他是对的,我永远都是他身前或者身后的那个人。
危险,我会在他身前。
他的行动,我会在他身后支持!师父,慧大爷,你们已经离开,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昆仑,或者有一天我们也会踏上你们的路,可是如今,是我们的成长,我们该长大了。
虽说,命运是一个轮回,也许,我们也有我们不同的路。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想起这些的,只是觉得自己恍惚的厉害,原本是扶着慧能的,到最后变成了靠着慧能。
我恍惚中听见有人在对江正涛说:“是通过密道逃走的,沿着密道出去,发现有车的痕迹。”
“这小鬼的身体被秘法压制了。”
“什么,有此等秘法?”是江正涛的声音。
接着,我听见江正涛对我喊到:“李道良,李道良,是你做的吗?李道良?”
我很想回答江正涛,无奈我发现我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在经历了厮杀,离别,深刻的悲痛以后,我的情绪仿佛已经被消耗殆尽,我支撑不住了。
‘咚’的一声,我仰面躺倒在了地上,眼睛似睁非睁,我只是感觉躺下的感觉真的很舒服,我听见几声焦急的声音,已经分辨不出来谁是谁了。
我最后一个听见的声音,是江正涛在说话:“没有事,他经历了太多的情绪,我做了措施,他不会睡死过去的。”
——……————
在梦里,是没有时间的概念的,在梦里,一切都是那么纯白而美好。
梦,有时能让人惊醒害怕,可有时,却让人沉溺。
我很明白此刻我是在做梦,因为在我心底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执念,那就是有一天,我要找到昆仑,见师父一面,就一面都行。
这个念头已经深深的扎根于我的灵魂,让我在难得的美梦中,都不能完全的沉迷,可是不沉迷不代表我不沉溺,我沉溺在了这个梦中。
那是清雅的竹林小筑,风吹过的夏天,竹声‘沙沙’
在那条熟悉的长廊前,师父正惬意的喝茶,仍然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给我爸说着镇上的大姑娘,身段儿是多么的好,厨房里隐约能看见我妈妈的身影,她在忙碌着等一下的饭菜,那熟悉的香味儿,让我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就荡漾开来了
“笑什么笑,去把你媳妇儿和晓芬那个鬼丫头叫回来吃饭。”冷不丁的,师父的鞋子一下子就扔了过来,砸在了我的身上,望着师父,我有一种满足的幸福感,想哭却是傻笑,赶紧的哦了一声,就要去找我的媳妇儿和晓芬
嗯,我的媳妇儿是晓芳,她和晓芬一起去竹林里采蘑菇去了,雨后初晴,蘑菇长得正好。
我哦了一声,赶紧转身,我想要见晓芳,很想,另外我也想见见我那晓芬妹子,所以我的脚步走得急。
可这时,师父叫住了我,他大声说到:“把我的大侄子也叫上,还有我的小小侄子。”
什么啊?那是谁?我转身不解的望着师父。
“看你那傻样儿,哪有我半分风流倜傥,聪明的样子!真是的,我是叫你把慧天和慧能叫过来,他们在那边钓鱼呢,你忘了啊?我是慧天他二舅。”师父一脸不满的望着我。
我很无奈,可是却不敢说什么。
可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额说,你是谁二舅咧?你要单挑吗?”
我一转头,看见的是满脸气氛的慧大爷,他牵着一个圆圆的小孩儿,那不是慧能吗?圆溜溜的脸蛋儿,圆溜溜的眼睛他怎么变成了小时候?
我诧异我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慧能不该是这个样子吗?
可这时,一窜儿银铃般的笑声又传入了我的耳朵,我再次回头,看见是晓芬在望着我笑,她对晓芳说到:“迈迈,姐,你看这个‘锅锅’好傻的样子哦。”
在她旁边,一个那么完美的女子,那温柔似水的目光那么轻柔的落在了我的身上,没有疏离,没有冰冷,也不平静,只是温柔。
“我的梦,我的梦,我不用再去昆仑了”我喃喃的说到,忽然泪水就滑过了脸颊,忽然一只温暖的手就牵住了我,是晓芳。
而我的耳边也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良,道良,你是醒了吗?”
我醒了吗?我不愿意醒来,可手心传来温暖的温度,提醒着我,和梦中一样,在现实里有一双握住了我的手,不是她叫醒了我,而是她手心的温度提醒我,现实里还有人如此的担心着我。
她的声音那么熟悉,如果是她这样把我叫醒,那么梦与现实的落差,还不至于让我那么难受。
可是,她——晓芳怎么会来这里?
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感觉到一张柔软的手帕在我脸上游走,轻轻的为我拭去腮边的泪,才醒来看见的世界仿佛眼睛是对焦不准,一切都是模糊而晃动的,只是就算是模糊而晃动的,我还是能‘看见’在我身边握住我手,为我擦泪的那个人是晓芳。
好一会儿,我的眼神才清明了起来,看清楚了病房里的一切,哪里才止晓芳,这间单人病房里几乎挤满了我熟悉的人,我的师兄妹们,晓芬,三胖,雨除了我的亲人,几乎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在。
“额”我想说点什么人,却发现自己昏昏沉沉的,虚弱的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可是就是这么一声简单的声音,却让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惊喜了起来。
“道良,醒了?”
“道良,你知不知道你小子昏睡了多久?”
“道良”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而纷乱的声音都让我不知道该回答谁,也就在这时,晓芳却悄悄的松开了我的手,我的内心忍不住一阵失落,可是想到现实,却只能看了一眼晓芳,然后是沉默。
杂乱的场景持续了一分钟才在我的要求下,安静了下来,雨代替了晓芳的位置,坐在我的旁边喂我喝水,直到接触到第一口水,我才知道我口渴的要命,几乎是‘贪婪’的喝着水,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我有一肚子问题要问,而雨则是负责回答我的人。
“我是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医院呗,bj的医院。”雨摇起了病床,并在我背后垫了一个枕头,让我靠的舒服一点儿。
我有些恍惚,我怎么就到bj了?在这里,几乎我熟悉的人都在,独独就不见了慧能,而在我昏睡的时候,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我睡了多少天了?慧能呢?我不是在执行任务吗?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说了一连窜的话,我竟然感觉到深深的疲惫,仿佛是大脑负载不了那么多的信息一般,我到底是怎么了?但是我没敢问。
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到:“道良,不然你再休息一会儿?你才醒,不适合问那么多,你”雨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这小子一向是天塌下来都不会惊慌的人,流露出这种表情,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我没有逼问雨什么,而是转头望向病房里的其他人,一向严肃的道明哥对上我的目光忽然就望向了窗外,而道心哥则假装在翻一本什么书,三胖摸出电话,在电话上胡乱的按着,也不知道是要打给谁,道珍躲避不掉,干脆走到了晓芬的面前,假装是要给晓芬说点什么,而晓芬正好借机做出一副要听道珍说话的样子,至于道情干脆问了道珍一句,你们在说什么啊?然后就走了过去
只有晓芳,还是一如既往平静的望着我,只有她那么的安静,脸上也没有其他人所有的哀伤。
雨干咳了一声,干脆从我身边走开了去,他走到窗子面前,假装望着外面的风景,忽然望着望着,呼吸就粗重了起来,他一下子趴在窗子面前,我听见他哽咽了
仿佛这是一种传染病一样,三胖不再玩电话了,望着天花板开始眨巴起来眼睛,像是在拼命忍住泪水,道明哥开始叹息,有洁癖的道心哥拿出一张手帕捂住了眼睛,道珍和道情干脆抱住了晓芬,开始哭泣,晓芬眼神哀伤,望着我,叫了一声三哥哥,还未来得及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
三哥哥?是关于我的什么吗?我是怎么了?仿佛这次的伤势让我的反应都变慢了起来,我是愣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这个可能,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双脚,我没残废啊?这就是我的第一个念头。
在这个念头冒出脑海以后,我忽然就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老回,地下室,我昏迷了可是又怎么了?
“你们不要这个样子,无论他失去了什么,他还是他。”平静的声音在整个病房里回荡,是晓芳的声音,我抬起头来望着晓芳,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晓芳站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冷静而淡定的走到了我的面前,她坐在了我的身旁,再一次握住了我的手。
也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大家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只是雨喃喃的说了一句:“我怕他难过,怕他”却被道明哥喝止,说到:“让晓芳对他说吧。”
“道良。”晓芳叫了我的名字,我转头,眼神有些迷茫无辜的看着晓芳,我实在想不到到底是什么让大家如此哀伤,只有晓芳一个人能如此平静,可此时她是我心灵的安慰,我觉得好像我只能依赖她,依赖她的平静让我的心不那么紧张。
“这里是部门的秘密医院,这里的医生也不是普通的医生,可以说医治的领域更加的特殊。在你昏迷以后,部门的人就把你紧急转入了这个医院,听说是非常高层人的命令。”说到这里,晓芳顿了一下,望着我,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似是在鼓励我去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晓芳的笑容一向让我沉迷,我以前就感觉,晓芳只要微笑,枯萎的花儿都能重新的绽放,只是她一向平静惯了,很少微笑什么的,所以这一次我一如既往的,看见她的笑,心情就开朗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晓芳好像笑得很勉强,是啊,她能平静,如果不是为了我,她也许笑不出来。
可在我反应过来以后,晓芳已经在说接下来的话了:“道良,我不知道你这一次去执行的任务是什么,总之,你转来这个医院以后,我们所有人都接到了通知,来这个医院陪你,怕的就是你醒来后,会想不开。”
“我会想不开什么啊?”我说着就笑了,只是我隐隐感觉到了是什么事儿,笑得是如此的没有底气,心中也涌上来莫名的烦闷,我开始习惯性的找烟。
而三胖则在适时的过来,在我嘴里塞了一支点燃的烟,晓芳瞪了三胖一眼,三胖则说到:“你不了解男人,这个时候有支烟会好点儿。”说完话,三胖顿了顿,然后叹息一声,说了句:“晓芳,你说吧。”然后走开了去。
晓芳握着我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仿佛是怕失去我一般,她也沉默了很久,才说到:“道良,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平静吗?因为,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了,即使是白发苍苍,即使是皱纹满面,即使是这张脸都完全变了,只要我知道你是李道良,那我就是你的晓芳。是的,这一生我无法成为你的妻子,可是我还是你的晓芳,所以什么样的李道良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那不能阻止我对你心灵的陪伴,甚至同生共死,这就是我平静的信念。”
晓芳可少开口说如此的‘情话’,她的话语一向清冷,我虽然疑惑,却压抑不住的感动,我对晓芳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举起手,夹烟的手有些颤抖,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当烟雾在胸腔里绕了一圈,带来了一种麻痹的平静后,我吐出了烟雾,在氤氲开的烟雾中,我开口说到:“我知道的。”说话间,我握着晓芳的手力道加深了几分,一句我知道的,就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晓芳知道我是在鼓励她说下去,于是她开口了:“道良,你以后恐怕无法做道士了。”
“你你说什么?我没法怎么了?”我一时间就像是没有听清楚一般,其实我是听清楚了,晓芳告诉我我没办法做道士了,可是我本能的不想去接受这个结果,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但我的反应瞒骗不了所有人,因为我的右手因为一用力,竟然生生的把香烟夹断了,滚烫的烟灰落在了我的身上,好半天我才感觉到刺痛,这时,晓芬早已冲过来,为我扑打着身上的烟灰,带着哭腔说到:“三哥哥,你不要这个样子。”
“没,没,我没哪个样子,那啥三胖,再给我一支烟,三胖啊,我说你特么再给我一支烟!”说到最后,我几乎是咆哮着在说话。
三胖哪儿敢说什么,赶紧点了一支烟塞我嘴里,他也没责怪我对他的失态,一只手重重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如果说这个病房有谁最了解我的难过,那一定是三胖,因为我的童年是和他一起长大,他清楚的知道,我的那段岁月,他是参与者…………
我大口大口的吸烟,悲苦,难过,失落……所有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我仿佛看见六岁那一年,那个老头儿牵起了我的手,带我入竹林小筑,让我跪拜祖师爷的画像…………
而从那一天之后,李道良就不是单纯的李道良,他还有一个身份,是道士,是他一生的命运……
我以为我所追求的只是平淡的生活,重要的人都在,岁月静好,那这一辈子就满足了,但事实上,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道士这个身份已经深入我的骨髓,我的灵魂!
传承道学,已经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怎么可以失去它?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想到这里,我发现一种巨大的悲伤将我淹没,而我流不出眼泪,只是感觉到空洞。
“道良。”晓芳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接着她平静的说到:“你难道还没懂,只要你还是道良,你就什么都没有失去,至少我不难过,因为你还在。”
晓芳……我转过头看着她,这时,心灵才有了一点点的安慰,才握住了一丝平静,是啊,有她,我的生命还不至于一塌糊涂,况且,我还有那么多人。
“姐,这才是我一直不如你的地方吧,我会怕三哥哥难过,会为他失去的而难过。而你,始终只有一个心念,只要他还是他,我不如你吧。”晓芬的声音响起,然后她默默的退开了,没人愿意接这个话题,这个话题是个禁忌。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我在抽完了一支烟以后,才对晓芳说到:“你说下去吧,我想知道为什么?至少,知道为什么,也许以后才有希望。”
晓芳说到:“这里的医生一致认为你灵魂受创严重,而且这里的医生包括隐世不出的医字脉高人。道良,灵魂受创了,你会失去你一直引以为傲的灵觉,会没有办法修行任何的功法和术法,甚至会……”
晓芳说不下去了,而我听到这个,却莫名其妙的放心了,我先前还以为我是受了什么严重的隐疾,才导致不能做道士了!如果是这个,在那一天受伤我还感叹了命运的神奇,因为我在鬼市曾经得到过一张方子……
但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道心哥已经接话了,他说到:“道良,你每天需要睡眠14个小时才能让你那受创严重的灵魂得到修养,否则它会负担不起你一天的行动,甚至是你的思考。这个你要接受,不就是多睡一会儿吗?补神,修复灵魂的方子早已经失传,可是我会努力的为你研究,而且我会努力找到一些传说中的药草,对了,就是那百年老山参也有一点滋养灵魂的作用,这个知道的人不多,但你知道人参是吊命的,也就是说在某种程度上……”
道心哥开始摆出专业的态度安慰我,可此时我已经长舒了一口气,用安慰的眼神望了望晓芳,握紧了她的手才说到:“原来是因为这个,那没事儿了,谁能告诉我慧能在哪儿?那小子这样也不在我身边?”
我说完这段话以后,每个人都用异常担心的眼光看着我,那样子就像我忽然崩溃了,成了神经病一样,包括淡定的晓芳,都是如此。
“我说……”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脚步声在病房的门外响起,接着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江正涛站在了门外,他没说话,反倒是侧身像在等待着什么,我们都把目光转向了门外,我是不懂江正涛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而这里的人除了我,不知道江正涛是谁,都有些莫名其妙。
有什么人值得江正涛等待呢?我带着好奇的心情看着,接着我听见了抑扬顿挫的脚步声,那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是如此的响亮,但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这个脚步声我听过一次,只要是听过一次就毕生难忘,只有一个人才能踏出如此的步伐,那就是——艾薇儿大姐头!她来了?
我有点儿不敢相信,毕竟我认为我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小人物,她没道理会特意来看我的啊?
可是,容不得我不相信,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奇特的韵律里时,那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出现了,有些乱蓬蓬的卷发随意的搭在肩上,显得成熟又有韵味儿,一件长而大的短袖衬衫,在下摆处随意打了一个结,配着一条牛仔短裤,这副打扮在99年的华夏,还是非常时尚的。
她看也没看江正涛一眼,就这么冲进了病房,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变戏法一眼的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然后随意就塞进了我的嘴里,我的嘴一下子被塞进了一颗圆溜溜的东西,又那么的大,是如此的不适应,舌头上传来的苦涩滋味,让我不自觉的打起了‘干呕’!
‘啪’的一声,一杯水跺在了我病床旁边的柜子上,艾薇儿大姐头一脚踩在我的床架上,一只手指着我,几乎是不容抗拒的对我说到:“给我吞了。”
我哪儿敢反抗,赶紧端起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把那难吃的药丸吞了下去,然后端着杯子,有些怯怯的望着这个气场强大的大姐头,我没怕过谁,却觉得我就是有一点儿怕这个大姐头。
因为她尽管是如此的模样,但是总给我感觉像一个长辈!
“唔,吞下去了?”艾薇儿大姐头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边,目光严厉的望着我问到。
我忙不迭的点头。
她忽然露出了一个我也不懂的笑容,有欣慰,有追忆,还有一点儿满足,总觉得这样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让人觉得有些违和,但她接下来自己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句话,让我也愣住了。
“那个家伙的徒孙,怎么能出事儿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我还能是谁的徒孙,只能是一个人的徒孙,那就是——老李!她这么说话,感觉倒像和我的师祖有着很深的羁绊一样!
但我师祖是什么年代的人?就算她是后来认识我师祖的,但我师祖至少在50年代以前就失踪了,可是艾薇儿大姐头,不说她宛如少女,至少她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有些成熟的年轻女人,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我觉得我的三观再一次被摧毁了,祖辈们的事情就像一张巨大的迷网将我笼罩。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艾薇儿大姐头已经风一般的冲到了门口,一下一下的点着江正涛的额头,大声骂到:“你说派他去,你说有我罩着,别人给面子?事实上,他们给我屁的面子,发起疯来差点毁了他?你负责?你负得起责?你给我小心点儿,你……”
我愣了,病房里所有的人都愣了,根本搞不懂这个风风火火的女人是演的哪一出,而且我很想笑,因为严肃威严的江正涛被一个年轻的女人一下一下的点着额头骂,确实非常的喜感,更好笑的是,江正涛唯唯诺诺,根本不敢说话。
好半天,他才抢白说了一句:“大姐头,那个人是南洋人!”
“南洋人?南洋人就是你的借口?!妈的,南洋人不给面子是吗?老娘去平了南洋那群神叨叨的巫师,你,去武器库,给我找重武器,老娘要……”艾薇儿大姐头犹自不罢休的说到,江正涛则小心的说到:“大姐头,还是道良现在的伤势要紧,这个南洋嘛,以后再说。”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南洋哪里是说平就平的,且不说南洋是否该为一个人的过错付出极大的代价,就说南洋没人守护,傻子都不信,不然南洋的巫师哪来‘嚣张’的本钱?
“你还知道道良的病?这是老娘千辛万苦去那吝啬的老家伙那里搜刮的一颗补灵魂的药,算了,老娘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找药了。”说完,艾薇儿大姐头竟然又要走了。
这时,我终于逮到机会说话了,我大吼了一声:“其实,我有补神,滋养灵魂的方子,你们倒是给我一个机会说出口啊!”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我的身上,而我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我接下来面临了震撼心灵的神奇,也才知道我道家的神奇与本事,我才真正接触了一鳞半爪而已。
我有方子的事情显然震惊了许多人,其实,我可能在江正涛和艾薇儿大姐头面前太‘菜鸟’了一点儿,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个方子有多珍贵,我说出来觉得没什么,可能就觉得这种方子失传了许多而已,但值得所有的人那么震惊吗?
艾薇儿大姐头在我的印象中,一向是一个和我师父能划上等号的‘放纵不羁’之人,虽然我才见过她两面,可是她听我说出这一句话以后,神情罕有的变得严肃起来,她一步步朝我走来,问我:“你确定你有这样的方子?你确定方子是可靠的?这件事情你必须详细的和我说一下”“。”
我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但直觉艾薇儿大姐头应该不会害我,我沉默了一下,然后把在鬼市遇见的事情挑挑拣拣的给艾薇儿大姐头说了一下,毕竟有一些东西涉及到元龙大哥家,我是不好说的,另外有一些涉及到我师父的隐秘,我觉得不该说。
听完以后,艾薇儿大姐头半晌无语,过了很久她才说到:“那个空间,竟然会有这样的方子,如果说这样的方子拿出来交换,代价就算是十个修为极高道士的一生供奉怕也是不够的。”
有那么夸张吗?我有些愣神,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在一旁的道心哥已经说话了,话语也不是太敬重,毕竟艾薇儿大姐头风风火火的演了那么一出,她也没说自己是谁,什么地位,江正涛也没介绍她,甚至他们连江正涛是谁,都不太知道。
道心哥是这样说的;“这个方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虽然不知道当时道良得到了这样的方子,但事实上我们医字脉也收藏了几张不完整的古方,我和师父一直都在研究,到现在师父离开了,我依然还在研究一些配比的问题,如果可以,再给我5年时间,我就会复原一张古方,那些古方的效果,师父曾经说过,放在我道家最隐秘的圈子,而且是最辉煌的时代效果也逆天的。我刚才一直没说,就是怕给了道良希望,又让他失望,万一我需要多一些时间,他等待的越久,打击也就越深。”说到最后,道心哥顿了一下,望着我说到:“道良,你不怪我吧?”
我望着道心哥,微笑,摇头,他是为了我好,我又怎么会怪他?道心哥感动之余,几步走过来,肉麻的摸着我的头发说到:“好师弟,我都舍不得把你介绍给富婆了。”
这番话说完后,晓芳平静,只不过端着水杯的手晃动了一下,水泼了道心哥一身,晓芬瞪了道心哥一眼,而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至于道心哥扶了扶眼镜,依然笑得如春风和煦,完全无视晓芳泼在他身上的水。
这就是风度吗?可惜下一刻道心哥这种完美的状态就被艾薇儿大姐头‘破坏’了,她几乎是跳起来,直接越过了我的病床,然后‘蹦跶’到了道心哥的面前,像点江正涛脑袋一样,一下一下的点着道心哥的头:“你这年轻小伙子是谁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滋养灵魂的药房有多难得,你懂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就是直接提升修为的捷径!你还有古方,你还和你师父收藏有几张古方,你还能修复古方?你以为你是谁?说瞎话不眨眼睛。”
道心哥几乎被艾薇儿大姐头点晕了,而我抓住了这段话的关键点,也有些晕乎了直接提升修为的捷径!怪不得我说我有方子,江正涛和艾薇儿大姐头都震惊了,怪不得艾薇儿大姐头会说这方子用十个修为极高的人供奉一生的代价来换都不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就是一把得道的捷径之匙啊!
这下,换成我们震惊了,道心哥好容易才摆脱了艾薇儿大姐头的魔爪,有些委屈的说到:“我不是谁,我就是道良的师兄,是老李一脉医字脉的继承人。”
事实上,道心哥是一个表面温和,骨子里颇有傲骨的人,被艾薇儿大姐头这样点了一阵儿,他竟然没有‘抓狂’,反倒是小心又畏惧,可见艾薇儿大姐头的气场有多么强大。
道心哥的话刚说完,艾薇儿大姐头就震惊了,她瞪大眼睛说到:“什么?你也是老李的徒孙?”
道心哥揉着额头像个委屈的小孩子似的说到:“不然你以为呢?”
“哎呀”艾薇儿大姐头叫了一声,一把把道心哥摁到了床上坐着,像揽着小孩子似的,把道心哥揽在了怀里,并且不嫌肉麻的揉着道心哥的额头,一边揉一边说到:“你看我,真是的除了山字脉,你们其他四脉的孩子都乖,所以我也就特别留意山字脉一点儿,因为他们麻烦,像先念小时候就特别麻烦你咋不早说,你是先亦那孩子的徒弟?哎当初我伤心的远走天涯,不想关心你们老李一脉的家伙,没想到啊这徒孙都一个个这么大了。”
我看见道心哥的脸不停的抽搐,估计他已经被艾薇儿大姐头绕糊涂了,什么叫先念,先亦这孩子?你才多大?你这轻描淡写的样子,又叫伤心走天涯?
这女人有个正形吗?估计这就是道心哥的想法,还有艾薇儿大姐头这样安抚一个30几岁的大男人,换成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吧?
这个艾薇儿大姐头是个极品,我师父比不上!嗯,就是这样,看见这一幕,我在心里默默的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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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正涛和艾薇儿大姐头的出现,已经是夜里8,9点的光景,在艾薇儿大姐头闹腾了一番过后,我们才开始了一些谈话,毕竟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些信息,就比如慧能的消息。
所以,一番谈话下来,已经是接近深夜了。
在谈话中,我知道了我整整昏迷了一个星期,如果不是江正涛在当时做了应急的处理,我可能就此一睡不醒了,到时候什么方子都是无法挽救我的,因为那种情况,就代表我的三魂七魄已经残破,伤及了根本,和灵魂力枯竭,灵魂变得虚弱无比是两个概念。
至于慧能,他执意的留在了队伍,他说了,这件事情不到最后结束,他绝对不会回来过安逸的日子,老回的死,我的伤,都是他执意的原因!这小子的心一向干净如白纸,就算慧大爷的离开,他也不像我们在心里种下了如此深的执念,却没想到这次的事件在他心中埋下了那么深的一颗种子,我想起了他的那句话,放下念珠,拿起戒刀,他的戒刀不割衣物,只会饮尽这世间凶人,恶人之血
慧能留在队伍,这就让我格外关心这件事情的进展,江正涛告诉我了这样一个消息,由于证据充分,c公司已经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至于鲁智强已经上了圈子里最顶级的‘悬赏榜’,还有自由的‘赏金猎人’猎杀鲁智强。
圈子的‘悬赏榜’?‘赏金猎人?’这是我完全不知道的概念,总觉得我对圈子是十分陌生的,但这不是关键,我也懒得去知道,我只想知道这件事情进行到了什么程度。
“现在只要能有办法洗清与c公司关系的‘大能’,都在尽量的洗清关系,只留下了一些明不知道跑不掉的高层,事实上,c公司已经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他们成功转移了自己的势力,会甩出一些替罪羊,也会牺牲小鬼和鲁智强吧!大概再有三天,会有真正的决斗!”江正涛淡然的说到。
对于这番话,其实我不满,因为根本没有完全的打击到c公司,最多只是伤了他们的元气,可是这种不满说出来也无意义,势力的斗争,就好比政治斗争,如果没有绝对碾压的力量,你是不可能把别人斩草除根的,就如这个世界,有正义也始终也邪恶,只不过正义走在了主流,就是胜利!
至于三天?我的心里忽然就想起了我说过的一句话,我必将手刃鲁智强,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忽然望着艾薇儿大姐头说到:“现在提供了方子,我有没有办法三天时间恢复过来?”
艾薇儿大姐头正在磕着瓜子,听闻我这样说,很是干脆的吐掉了瓜子皮儿,对我说到:“有啊,我背你去一个地方。”
背我?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江正涛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不明白江正涛的脸色为何那么难看,就如我不明白艾薇儿大姐头为何说我要背我去一个地方,这和我的伤势三天之内好有任何关系吗?难道这是她在表达对我的宠溺?
到这个时候,我再傻,也能模糊的猜到艾薇儿大姐头和我那我行我素的师祖有点儿关系,但至于是哪方面的关系我不敢猜,总之看着艾薇儿大姐头这副‘狂放’时尚的形象,我是打死也不敢猜到爱情上面去的,因为想着我初见我那师祖的画像,那副墙根儿下晒太阳的老农形象,我觉得他们,咳,不搭调
“大姐啊,我总觉得你让道良好好养伤吧?当初你只是做为一个类似‘监护人’存在的,这样子道良要求说三天,你就一定要三天之内给他治好,这个怕是宠溺孩子了吧?”还在我恶意的想着,如果艾薇儿大姐头和我师祖结婚,是不是会出现我师祖穿着中式新郎官的大红袍,艾薇儿大姐头穿着洁白婚纱,一边喊着拜天地,那一边牧师问着你愿意吗的违和场面时,江正涛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孩子,宠溺?这种时候我才发现,鸡皮疙瘩这种东西是不由我本人控制的。
艾薇儿大姐头没有发脾气,只是望着我说到:“为什么是三天?我猜得不错,你是想亲自去为那个叫老回的小家伙报仇,是吗?那小家伙倒是不错的。”
艾薇儿大姐头提起老回,我的心有一些难过,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到:“是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虽然呢,这一次行动毁不了他们的根本,就如他们一直在秘密的执行某项逆天的计划,已经把关键人物秘密转移了,而且有一些大能之辈明里暗里的在保护,但也不意味着这一次的大清洗不危险,牺牲是一定会有的,毕竟小鬼绝对会存在,道良,你真的确定?”艾薇儿大姐头忽然严肃的再问了我一次。
“我怕什么?”我望着艾薇儿大姐头,很是无所谓的说到!是的,我怕什么?我师父就是一个常常就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光棍人物,那我又怕什么?
“那就对了!”艾薇儿大姐头一拍桌子,对着江正涛吼到:“听见没有,这是我的乖孩儿要求的,这是他的念,执念,不能完成,就会心气儿不顺,心气儿不顺,就会破坏了他的道心,影响他的修行,你敢阻止我?”
江正涛被说的满头大汗,不敢再多言,只得小声的说到:“大姐啊,你觉得让孩子提前接触一些不该接触的东西,或者人物,是有必要的吗?我觉得那是没必要的,我始终觉得世界观应该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踏实的来,看多了一些难以接受的东西,难免会好高骛远,或者是总之我觉得是不好的,站在什么样的位置,看见什么样的世界。”
艾薇儿大姐头瞪了一眼江正涛,说到:“莫非你认为他们从小看见鬼鬼怪怪,奇虫异兽听着各种传说是真实的,甚至是昆仑什么的,就是一步一个脚印了。其他人我不知道,老李这一脉的孩子,心还是踏实的,见到了也就见到了,无所谓的。如果他们顺利的话,未尝不能到我的境界,你别阻止我,你这人就是太过于保守,墨守成规,所以你连避世修行的自然之心都做不到,只能去做一个世俗神秘部门的老大。”
江正涛好像是被艾薇儿大姐头说中了心事,有些讪讪的,默默不语了,只能叹到:“那就随意吧,道良,你若恢复了,就到神秘分部报道,自然有人给你消息,带你去该去的地方,跟上我们的行动。”
说完,江正涛叹息着走了,屋子里的人目瞪口呆,这时,江正涛的身份才被揭露出来,神秘部门的老大,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三胖,谁没听过那个传说,神秘部门的老大是一个接近地仙的存在。
而对于这样的存在,艾薇儿大姐头随意呵斥,江正涛还必须唯唯诺诺,艾薇儿大姐头又是什么身份?她老是还暗示她和老李的羁绊,她又那么年轻,刚才一席谈话,她始终回避自己的身份问题,连真名都不肯透露,她身上的迷也太多!
江正涛走后,艾薇儿大姐头就走过来,很是粗鲁的拔掉了我身上输液的管子,说到:“这些东西,有多管用,也就有多害人,副作用那是不用说的,不用输了,跟我走吧。”
晓芳忍不住问到:“艾薇儿大姐头,这是深夜,就带道良,你说背他去,如果很近的话,可是开车去的,不用那么费力啊?”
艾薇儿大姐头难得和颜悦色的对着一个人,她莫名的对晓芳很友好,她笑着说到:“好姑娘,其实呢,很远的,为了赶时间,真的只能我背着他去了。”
然后她在刚站起来的我身上踢了一脚,说到:“快点儿吧,臭小子!”
我才起来,比较虚弱,这一脚踢得我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呵呵’傻乐,只因为艾薇儿大姐头第一次和晓芳说话,就叫晓芳好姑娘,我很开心的。
“你们就在这个屋子里等着,大概4,5个小时,我们就会回来,我要好好看看你们这些小辈,我都很喜欢,有好几个肯定是老李这家伙的徒孙吧?说了,不要和你们这一脉就羁绊,可是一见到呢,就想好好看看,我真是不潇洒。”说话间,艾薇儿大姐头还不忘一把逮住我的衣领,让我不至于摔倒,我只能说她的力气真大,逮住我这个大小伙子毫不费力。
……——
我是被艾薇儿大姐头半拖着前进的,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可怜我这么大的个子,她的个子应该是娇小,竟然拖得我稳稳当当,还能一边拖一边和我说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