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扫了眼刚收到的邮件,秦楚言把靠在怀里的女人拨到一边,神色冷冷地盯着对面的男人,似是好奇:“真是缘分,苏三少要找的人,和我二哥要找的人,居然是对姐妹花。”
秦夜白要找景棠,苏忘尘要找景栀。
“天下这么大,总会有各种巧合发生。”苏忘尘晃着杯子里的酒,淡淡笑道,“现在巧合已经发生了,秦五,这笔生意,你做?还是不做?”
“为什么不做?”秦楚言反问完,讥诮道,“二哥是警察,满脑子都是真相和正义,我又不是——我眼里只有钱,其他的事我不关心,也没兴趣。”
苏忘尘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就静候秦五爷的佳音了。”
他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酒,起身告辞:“我的时间不多,希望秦五爷能尽快给我消息。”
“放心,只要人活着,还在动,我保证最迟明天就可以告诉你她的去向。”
“多谢。”
苏忘尘走出包间,顺着楼梯往下,还没到楼下,迎面来了一个女人,身形高挑,眼神冷冽,会所经理跟在她身边点头哈腰,唯唯诺诺。
“苏三少?”女人正要上楼,看到他也是一愣,脸色更加难看几分,“秦小五在上面?”
敢称呼秦五爷“秦小五”的,这个世界上除了秦家老爷子,只剩下他的妻子沈月菱——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秦五爷在外面混得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引得无数女人趋之若鹜,但却从来只敢搂搂小腰摸摸小手……倒不是他有多洁身自好,而是家里娇妻比他更威风凛凛,更不可一世。
“左手边第二间。”苏忘尘很是体贴地指明房间。
女人道了声谢,气势汹汹地上楼去了。
很快,包间门打开,刚才靠在秦楚言怀里的女人黑着脸跑了出来,开门关门间,还能听到男人讨饶的声音。
“老婆,我错了!我真没抱她!也没亲她!我刚刚和苏忘尘谈事呢,谈正事!哎哟老婆别扯耳朵!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苏忘尘笑了声,见女郎仍在楼梯口挣扎犹豫,似有不甘,他好意提醒:“趁着秦楚言没注意到,你最好快点离开。”
“可是,那女人她……”她就跟个泼妇一样,秦五爷怎么可能喜欢她?
“你以为,秦楚言是什么人都能教训的?”若不是他愿意纵容着,沈月菱哪来的机会走到他面前。
女郎愣住。良久后灰溜溜地离开。
还算是个聪明人。
不过是用心藏在身后的软肋,不想被别人发现利用。苏忘尘慢腾腾下楼梯,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如此用心良苦,秦家这位五爷,和他可真不是一路人啊。
……
第三次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喻潇缩着肩膀,往宁北珩身边靠了靠。
宁北珩抬手把女孩圈到身边,不着痕迹地在自己和车壁间隔出可以容纳她的空间。
“今天地铁怎么这么多人啊。”喻潇小声嘟囔着,抓着宁北珩的衣摆,悄悄抬眼打量他——真好看,学校里那么多人男生,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了。
“下次我开车过来。”女孩鬓角有细密的汗水,宁北珩懊恼地握紧拳头,“我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
这种事谁能想到?喻潇诧异于他表现出的孩子气,忍不住捏他的脸:“宁北珩,不要皱眉头。”
他没有躲她的手,听话的舒展了眉头:“小小,会不会很累?”每天这样上下学。
“……”他眉宇间都是担忧,喻潇本来到嘴边的“不会”被她咽了回去。她拽紧他的衣角,认真地道,“你送我,我很开心,就不累了。”
地铁里有些吵,他微微俯下身听她说话。听到这话,他不自在地垂下眼帘,避开她的目光,耳朵的温度还是不受控制地升高。
耳朵红了。
原来神明大人害羞的时候,耳朵尖尖会变红。鬼神神差地,喻潇伸手碰了碰他的耳垂,就见对面的人受到惊吓似的往后缩了一下。
喻潇:“……”耳朵好烫。
喻箐说,后山祠堂里囚禁的是堕神为妖的厉鬼,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是……
那天她说了很多,唯独没有告诉她,等待她的是这般风光霁月的人,活了千年的老古董,平日里稳重淡漠,其实总爱害羞,害羞还会红耳朵……
这些喻箐都没有说,家里的那些笔记和资料上也没有写。
她想,这会是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她会把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底,不告诉任何人。
“宁北珩。”他退了,她反而靠近几分,重新牵起他的衣角,仰头看他,“宁北珩,你以后不要和别的女生靠这么近,好不好?”
语气带着些央求。
“好。”他总是无条件地满足她的要求,“不会有别人。”
除了她,他没有关系亲近的朋友,至于花期那些同事,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避之不及。
她小心翼翼藏好扬起的嘴角,表情认真:“宁北珩,我现在在追你。”
耳朵尖尖更红了。他嗯了一声:“你昨天晚上说过了。”
“所以,你这样,我会忍不住想……”想调戏你。话没说完,地铁到站刹车,旁边站着的男生踉跄撞到她,她不受控制地扑进他的怀里。
宁北珩单手护住她,冷冷扫了男生一眼。被冰凉如霜刀的眼神盯着,男生吓得连忙道歉,逃也似的下了车。
没有发现他用眼神吓唬人,喻潇趴在他怀里没有立刻起身——香香的,寒梅的香味,熟悉而悠长。
脑海中有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
天色暗沉的夜晚,她站在他对面,白色的衣服被鲜血染成暗红。右手手臂一道深刻的伤口,蜿蜒而上,鲜血顺着手指滴到地上。
他踏出一步,想触碰她受伤的手臂,然后,被她毫不留情狠狠一巴掌打在脸上。
喻潇吓了一跳,猛的站直身子。
模糊的画面瞬间淹没在寒梅的清香中。
怕她撞到人,宁北珩抬臂挡在她肩侧:“怎么了?”
刚才的画面宛如旧电影一帧一帧闪过,喻潇摇摇头——她打了他吗?女生垂头丧气:这下好了,不做梦,干脆白日里想入非非了。
……
到了学校门口,喻潇走了两步,回头看站在树荫下的青年。
他拧了眉头,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见不得他这个模样,她跑回到他身边:“宁北珩。”
他眉头松开一点,闷声应道:“嗯。”
“我在追你。”
“嗯。”继续闷闷不乐。
“所以……”她抓住他的胳膊,鼓起勇气,“我要亲你。”
“嗯?”惊讶的间隙,女生垫脚在他颊边落下一个吻。
她亲了就跑,还不忘回头提醒他:“脸颊上有口红,记得擦掉!”声音里有不加掩饰的笑音和羞意。
宁北珩愣愣看着女生的背影,良久未动——或许是因为女生的举动太过突然,他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
等了千年啊……他的蘅,就像千年前那样,主动对他伸出了手。
她总是出现的那么及时,在他即将坠落前,伸手紧紧抓住他。
青年敛下胸膛里翻涌的波澜,站了片刻,冷声道:“你准备在那里等到什么时候?”
被发现,女生不慌不忙地从拐角处走出:“我怕喻潇见到我尴尬。”简单解释了自己躲藏的原因。
“你为什么躲在那里,自己心知肚明,不必跟我解释。”宁北珩转身要走。
“等等。”喻箐叫住他,警惕地问道,“既然你知道我在那里,为什么不提醒喻潇?”听他的语气,他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踪迹。
“我对你的小心思不感兴趣,不过如果能让那个蠢货离喻潇远一点,我不介意你用点手段。”
他口中的蠢货,是他的未婚夫顾远之。
喻箐:“……”一瞬间的思量后,她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卑鄙。”喻箐嗤了一声,讥诮地说道:“你这种模样,喻潇知道吗?若是被她知道,你……”
“相信我,只要你有这个心思。”宁北珩回身看向她,轻轻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你威胁我?”身为喻家的二小姐,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正大光明地威胁过。
宁北珩轻笑:“对,我在威胁你。”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就像看着一个死物,“不要打她的主意,你付不起这个代价。”
他说的轻松,仿佛就是随口一句玩笑。喻箐环在胸前的手臂用力收紧,因为莫名的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想大声反驳他,警告他别想威胁自己,然而吞了口唾沫,她只是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顾远之是我的未婚夫,他们本就不该再有任何联系。”
……
到了夏日,中午天气已经有了热度。下公交车后,顺着路边的树荫走了很久,终于到达目的地。
社团组织活动,安排社团成员来孤儿院做义工。
喻潇在门口停了片刻,大致打量了一下孤儿院的整体外貌——看起来面积不大,还没进去已经隐隐可以听见孩子们嬉戏的声音。
“咦,旁边那栋房子很漂亮啊。”和她一起来的女生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是挺漂亮的。不过我上次来的时候,听孤儿院的前辈说,那里闹鬼。”
“闹鬼?不是吧,这种话也有人信?”
“你可别不信,有人说半夜可以听到哭声呢!”
“咦……你可别吓人了!”
“哈哈,你不是不信吗!”
女孩们打闹了一阵,最先说话的那个女生又道:“不是闹鬼啦,那是一间画室,听说画室的主人是名幼教,平日里很少过来,所以很多时间都是空着的,没什么人气。”
“这样啊。”
只是短暂的议论后,女孩们嬉笑着进了孤儿院。
喻潇站在门口,侧身看着街对面不起眼的房子。
“画室吗?”为什么感觉阴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