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你先不死泉做什么？
狐奕问得谨慎，宁北珩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的目光从他肩膀上越过，看向他背后不远处的少女。
狐奕跟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人类少女含笑的脸庞。
他恍然:“是为了她？”为了让这个人类能够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他身侧，所以寻找不死泉？
可是不对啊。他知道关于不死泉的传说，身为人类的喻潇，根本不可能看到泉水。
看不到，就算宁北珩找到不死泉，又能如何？那对于喻潇来说，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回去了。”东西到手，宁北珩不想在这里久留，随手扔了个东西给狐奕，“我的贺礼，祝你新婚愉快。”
贺礼？这人何时这么客气了？狐奕还在发愣，宁北珩已经绕过他回到高台。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青年俯身和小女孩说了两句话，原本还在和新娘说话的少女立刻牵起他的手，笑眯眯地摇晃着，像在撒娇。
这么温柔的宁北珩啊。狐奕摇头笑了声，真是难得一见。
他第一次见宁北珩是什么时候？一千年前？还是八百年前？那个时候的宁北珩还没有离开古天阙。
据说天阙遭受了一场劫难，他本来抱着趁火打劫的心态，想去天阙之主生活的地方探探，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珍贵玩物，送给他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他想着，根据妖界的传言，天阙之主现在应是最虚弱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妖力颇有自信，坚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然后……
他被宁北珩揍得很惨。
男人满身戾气，下手又狠又毒，最后把他打出原型，要不是有长风阻止，自己一条小命只怕会丢在那里。
还好，得知他的身份后，他破例允许他在天阙休养，并且没有告诉他的父母他做的混账事。
若是被父亲知道他跑到天阙行窃，只怕会剥了他的皮……想到这里，男人生生打了个寒战。
后来他从长风口中听说，在那场浩劫里，他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姑娘。
一边感慨自己运气不好刚好触到他霉头，一边又对他抱有同情。
他伤好之后抱着酒去找他，嚷嚷着不醉不归。
他失去了心爱之人，他对爱人求而不得，两个倒霉虫一拍即合，醉得一塌糊涂。
也就是那一场醉，算是醉出了一点兄弟情，虽然，之后他去找他，他自然板着一张脸不冷不热的。
不过见过他的醉态后，他自认为比旁的人更加了解他一点。
他以为他会孤独一生，因为长风说那个女孩魂飞魄散，再无轮回……他不只一次劝他放开过去，每每这个时候都会被他从花镜赶出来……
啧，时间过去这么久，他身边终于有了新的女人，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个人类。
人类和妖怪不一样，人这一生就是生老病死，不可避免。那女孩看起来年纪尚幼，宁北珩却已经在寻找让她长生不死的办法了？
“蠢货，早知如此麻烦，何必爱上一个人类，给自己找事儿。”
……
回去的路上，喻潇不时偷偷打量身边的青年。她看他眉眼带笑，难得将愉悦表现得这么明显，便忍不住猜测。
“宁北珩，你和白狐一族的那位少主，关系很不错？”她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他好友结婚，他感到开心。
宁北珩嘴角的弧度稍微收敛，偏头看她，挑眉轻笑:“那家伙求而不得很多年，而今如愿，是该高兴。”
“你们关系很好？”花镜里那些人，好像没有谁能让他情绪波动这么大。
宁北珩思考片刻，迟疑道:“我们大概是仇人。”
“仇人？”喻潇惊讶，“完全看不出来……”倒像是相熟很久的好伙伴。
“我们第一次见面，他被我揍得很惨。”大概是觉得“很惨”不足以让喻潇想象狐狸当时的惨状，宁北珩补充道，“差点死了。”
喻潇:“……”先是愣了愣，紧接着笑出声，“可是我看他看你时眼里完全没有仇恨……”她抽了抽嘴角，“那位狐族的少主，不会是个受虐狂吧？”
说完，自己先抖了抖。
她本是随口一句玩笑，谁知宁北珩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想也是。”
喻潇再次无言以对——你为什么回答的这么肯定？
“他喜欢一个女人很多年，我听说那女人从来对他不冷不热，甚至好几次因为他偷香窃玉的，差点划花他的脸，他都依然不离不弃……可能，他天生喜欢被人教训。”
喻潇:“……他喜欢的那个女人，是他现在的新娘吗？”婚礼现场，她听妖怪们八卦，知道了很多关于狐奕追妻的英勇事迹。
“算是。”
“嗯？”什么叫“算是”？难道还能算不是？
“那个女人死过一次，被他强行挽回魂魄，重塑身体，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这下喻潇彻底惊呆了。
宁北珩的意思是，那个新娘是在失忆的情况下，嫁给狐奕的？
她拧眉:“狐奕这么做，算不算……趁火打劫？”若是那女孩日后恢复记忆，他们该怎么收场？
“在她失忆的情况下，她是喜欢他的。”所以也算不上趁火打劫，至少两人现在是两情相悦。
听他这么说，喻潇便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若是纠结得太多，岂不是要错过很多乐趣？
这么想着，喻潇不禁想起自己在忘川水里想起的那些往事。
如此简单的道理，过去的自己，却是完全没有明白的。
真真白活了那么多年。
……
温暖离开后，喻潇在学校里没有了特别亲近的朋友，也再没有和其她女生亲近的意思。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做习题。
一年时间转瞬即逝。
从考场走出来的瞬间，喻潇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在她考试前，父亲跟她说过，考入理想的学校，就继续在国内读大学，考得不理想，他就把她送到国外糊层金再捞回来……
这里有她在乎的人，她不想出国，所以这次考试格外认真。
还好，考完后感觉不错。
不过考试结束，喻潇不得不面对下一个难题。
考试结束，意味着她高中生涯结束，那天就不能继续找借口住在外面……
怎么办哦？要不，等成绩出来了找一个兼职？
这个想法一冒头，她几乎可以想象出父亲黑着脸冲她咆哮的样子……算了算了，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