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不提醒小女孩的魂魄快快去往轮回？
对啊，若是她的朋友，若是她在意的人，比起报仇，难道早早去往轮回以免成为地缚灵要更加重要么？
可是那个女人没有这么做，她任凭小女孩的魂魄困在画里，不得轮回。
“她为什么……”喻潇喃喃着，一时也不敢确定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我有一个猜测，小小。”她思考得认真，宁北珩逗她，“你想听吗？”
喻潇忙点点头。
“我想，或许，她的魂魄，并不是一开始就困在画里。”
哪怕想到很多种可能，喻潇还是被这话弄得有些懵:“你的意思是，这女孩的魂魄，是被人困在这里的？”她想起了滨河医院四楼被困的那个亡灵。
知她和他想到了同一件事，宁北珩道:“按理说，枉死的魂魄若是想要寻个地方依附，那也该是她最后存在的地方——如果真的是溺水而亡，她该是一个水鬼。”
“她被别人杀了，抛尸在水池里？”
“那她该去找秦楚言报仇，缩在酒店的壁画里，秦楚言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来这里——她的等待毫无意义。”
“咦……”
“我在想，或许她和医院四楼那个亡灵一样，也是被人困在此处。”说到这个可能，宁北珩眼里有了凌厉的光，“被人困在这里，作为式神豢养。”
“式神？”喻潇想起景家的那些式神，“式神，不应该是妖怪？”女孩不是妖怪，是亡灵。
“有些走歪门邪道的除妖师，会豢养一些厉鬼，用于对付一些灵力高强的妖怪。”如果真的和他所想的一样，这件事就不是小事，她必须了解所有并做好防备。宁北珩没有隐瞒，“更甚者，会用于杀人。”
喻潇拧紧眉头，只是沉默一瞬，便道:“我看这岛上除了这个酒店，没有其它地方有异常。那女人养了这个小鬼，想做什么？”
对付灵力强大的妖怪？这岛上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妖怪。用来杀人？她是除妖师，杀个普通人，何必这么麻烦？
“自然是用来对付她力所不及的妖怪。”
宁北珩语气淡定，却是胸有成竹。喻潇诧异:“你知道是谁？”他知道那人要对付谁？
想到一个可能，喻潇惊呼道:“她不会是你的仇人，在这里等你上钩吧！”
话音未落，脑袋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喻潇下意识捂住脑门，就见宁北珩睨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道:“我像是这么招人恨的人？”
也不知这丫头的脑回路怎么回事，他以为他说的明显，谁知她居然会联想到他身上。
喻潇忙不迭摇头。
宁北珩帮她揉着被敲红的额头，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声音便带了笑:“你忘了，这岛上有个厉害的大妖怪，我们刚刚见过。”
“啊，泉！”喻潇恍然大悟，脱口道，“那女人为了不死泉来的？！”
有了这个结论，很多事情便可以想清楚了。
闹鬼的酒店，囚禁在壁画里的亡灵，身为除妖师却不作为的客服经理，还有森林里的不死泉，以及守护着不死泉的大妖怪……
“枉死的冤魂得不到轮回，怨气会越来越重。怨气越重，练成小鬼以后便越厉害。”宁北珩道，“若是把人往坏了想，当初这丫头的死……”他弹了下缩在喻潇背后的壁画，沉吟道，“既然秦楚言说不是他的人做的，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测，这丫头的死，除去真的意外，很可能和那位李经理有关？”
那女人想练小鬼对付泉，必然要找不得往生的冤魂。岛上找不到，只能自己造了一个？
想到这里，喻潇不自禁哆嗦了一下，喃喃道:“这女人……太可怕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宁北珩眼神温和地注视着画布上女孩稚嫩的脸，稍作停顿，移开视线，冷冷道，“不过要证明是不是假的，只要稍作试探就可。”
……
李婧这两天心情不是很好，因为秦五爷安排下来的那两个人。
酒店闹鬼的消息是在不久前传到秦五爷的耳朵里的。
那天晚上她养的小鬼在外面觅食，谁知一不小心撞到了值夜班的保安。那保安当场被吓晕了，在医院醒来也是神志不清。
一时间酒店里人心惶惶。
她本没有把那些传言放在心上——现在这些人嘛，哪有真正信鬼神的？
结果没过几天，年轻的男女突然上岛了。
秦五爷说两人是他的朋友，过来岛上旅游，顺便帮他看看酒店的情况。
他说的含糊，她便以为来人是那种江湖骗子。作为一个除妖师，她在心里嘲笑老总的愚蠢，哪知道当天中午就被那个小女孩打肿了脸。
她明显可以看见她养的小鬼，所以才当着她的面砸了那副画，还把小鬼带走了。
可恶！
那只小鬼是她找的母身，亲手解决，然后抓了魂魄囚禁在画里，就为了养成后用来对付后山里的那个大妖怪——她精心做这么多，好不容易快要完成计划，自然不希望被别人捡了便宜。
女人沉着脸，手指撵着衣袖上的扣子:那两人是秦五爷的朋友，她要怎么不为人知地干掉那两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却不被外人怀疑？
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有用的办法。倒不是她不想不出，而是她现在摸不清宁北珩的底细。
那个叫喻潇的小女孩虽然中午闹了那么一出，但她在她身上察觉不到任何灵力或者妖力，说明她只是个普通人。
有很多普通人可以看见人界之外的生物，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过那个叫宁北珩的男人，给她的感觉则完全不一样。虽然……她在他身上同样感觉不到强烈的灵力波动，不过那个男人站在她面前，她便觉得一股莫名的压力……很可怕，很可怕的男人。
理智告诉她不该和那两人发生什么冲突，既然适当的退步可以获得最终的胜利，何乐而不为？
不过……只要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到手的东西，很可能因为短暂的退让而拱手让人，心里那份不甘就像燎原的火，越烧越烈。
更何况，就算她退让，那两人也未必会放过她。与其缩手缩脚，不如放手一搏。
放手一搏之前，还需要找个时间，在不惊动两人的情况下，潜进他们房间，把她养的小鬼带出来。
毕竟真要开战，那只小鬼也是不错的战斗力。
下定决心，女人回到房间，脱下职业装，从柜子最下层拿出方便行动的束身衣。没等她穿上衣服，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女孩带笑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惊慌和浓浓的调侃。
“哎呀，你在换衣服吗？我应该敲门的，太失礼了，抱歉抱歉。”
说着道歉的话，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的悔意。
李婧悚然一惊，身体绷紧，落在女孩身上的眼神带有某种恶意的警惕。
“喻小姐到我房间里有什么事吗？”
话音未落，栩栩如生的画在她眼前展开。喻潇捏着画的一端，微微笑道:“李经理，这是你的画吗？”
“喻小姐说笑了，这是酒店的壁画，你不是知道吗？”李婧讥诮地笑道，“这幅画，还是你亲手从酒店走廊里取下来的，你忘了？”
“哦哦，是我取下来的没错。”喻潇举着画晃了晃，看上面的女孩瞪大眼睛怒视她，她才停下手，尴尬一笑，“我取下来的时候以为她就是一副普通的画，谁知道拿回去以后，发现她好像有点奇怪。”
喻潇指着变化了表情的女孩，几乎把画怼到女人脸上:“你看你看，她的表情还会变！吓死人了！”
普通的画？吓死人？怎么没把你吓死啊！看着小女孩装腔作势，李婧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才没有把口水吐她脸上。
她以为她会相信她的鬼话？！只怕她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所谓的兴师问罪吧！
李婧后退两步，淡淡一笑:“喻小姐莫要开玩笑，这幅画哪里有变化，我怎么看不到？”
“你看不到？”喻潇果断收起画，“原来你不是我以为的那种人？那这幅画我就带走了。虽然没弄清楚画里的人是怎么回事，不过感觉挺有用的。”
眼见她卷起画要跑路，李婧连忙叫住她:“等等！”
女生动作一顿，轻笑着睨她:“李经理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不能让她走。
她既然带着壁画来找她，说明她很可能看出了画里的秘密。如此，她当然不能轻易放她离开。
这女孩没什么特别，要对付她轻而易举。关键是，对付她之前，她要弄清那个摸不清底细的男人在哪里……
“和你一起的那位先生呢？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他说。”心里有了主意，李婧温婉笑道，“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你说宁北珩？”喻潇撇嘴，一副嫌弃的表情，“这种事，没必要让他知道。”小女孩嘟囔道，“我发现的好东西，干嘛要告诉他……才不想让他知道，他都那么厉害了……”
原来，这两人看起来亲密，其实心里各有小算盘？这小女孩发现了壁画的秘密，因为想一人独吞画里的小鬼，居然瞒着那青年，没有告诉他？
呵呵，真是蠢货。
“他没有来啊……”李婧颇为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喻小姐，你想问什么？”
“这个壁画到底是什么？”
“这是我养的小鬼。”面对女孩，李婧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
“小鬼？”喻潇表现得分外好奇，“你把小鬼养在画里？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