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定道心一
天宫里头翻天覆地着,子衿却在烛下一笔一划的给东桓回信。
“见字如晤……”
只写了四个字,笔就悬住了。想念塘村、想念松子儿、想念之前的平静生活。不畏生老病死,只想有你相伴,从前的日月星光、嬉笑追打,现如今想来竟是那么珍贵;一碗粥、一缕线、一瓢水、一斗米,让思乡之情串联起来,竟是闪着光芒颗颗珍珠一般,填满了子衿的眼睛,顿时泪水便涌了出来。
泪水一颗一颗的滴在信袋上,只听“嘶嘶”的几声,信袋居然如融蜡一般扭曲变形,之后便成了一团灰烬……
子衿脸上还挂着泪,人惊讶的贴在椅子上,举着双手,不知所措。
看似凶险,倒也安然度过。虽说幽掌门离世,但多数人还是认为,他来到玉虚时已然伤入骨髓、无力回天。是以,虽是悲痛,虽是痛恨魔族,却并不生疑。
只是当日知晓内情之人,内心难免煎熬。若是早日将玄镜痕遇袭之事上报,让幽壑早日疗伤,可能最终不至于此。
然而人已仙逝,此时再做假设,亦是于事无补。玉虚宫准备在大殿为幽壑治丧,近几日,整个玉虚都在为丧礼忙碌着。
**
晨课之时,上仙对宋子飞说道:“幽掌门丧礼在即,幽莫桑虽是平复了一些,可治丧之期愈近,她定是沉痛异常。你们自小一起长大,这个时候去陪陪她吧。丧期终止,你再回来。”
“是。”子飞也未多言,领命便飞升去玉虚宫了。
隐之望着他的背影说道:“让师兄去看看莫桑也好,近几日我见他练功发疯似的,不眠不休,也很是担心。”
上仙点点头。
二人话间不禁同时望向嘴里不时嘶嘶作响的子衿,只见她龇牙咧嘴一脸苦楚的蹲着马步。这黯然气氛之下,这幅场景竟也让人忍俊不禁起来。
“蹲好!”上仙用袍袖打向子衿越发挺直的膝盖。
自从信袋莫名自毁,子衿便和松子儿断了联系。这几日正在烦恼,练功愈发的应付起来。眼见着宋子飞去了玉虚,她自是羡慕,巴不得自己也能飞去,和松子儿见上一面,哪怕说说话也好。何况眼瞅着晦日马上就要到了,她怎能不心急如焚。
到了晌午,上仙才放子衿回来。她拖着木无知觉的双腿,回到鸾梅殿,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几日前小心收好的信袋灰烬拿出来看看,巴望着出现奇迹——它自己复原了,可惜……她将盛着灰烬的锦囊丢在一边,一头栽进床里。心里想着,若是再待下去,迟早是要变成块木头。说到木头,今儿个这床感觉仿佛是特别的硬,她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漂亮的锦造四方大枕头居然不见了!
莫不是昨晚睡模糊了,自己把枕头推到床下去了?!不对!枕头底下还压着那些飞丝虫呢!子衿顿时慌了,和松子儿断了联系,又失了飞丝虫,晦日就算到了,如何能离开这可恶的玉虚!子衿此刻全身疲累不堪,内心焦急沮丧,顿时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