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每每在曲子中响起一声突兀之声，慕容嫣儿只觉得每次听到这声就有些干呕欲吐，循声看去却是阡陌公子莫纤尘正咬着一根头发，一手拉着头发，一手弹拨，众人开始从环境中脱离，有些人茫然的看向四周，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张开嘴。

一曲终了，曲晨毫不掩饰心中喜悦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想不到世间竟然真有此等样人！我服了！我服了！哈哈哈哈！”

莫纤尘举起一个酒杯，面色温和地说道：“既然弹过了曲子就下来喝一杯吧！”

曲晨看了一眼秦王赵正道：“下去就不必了！不过这杯酒我可要喝！”说着就一伸手，莫纤尘的酒杯直直的飞向曲晨，曲晨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扔还继续道：“原本是来寻找知音，今日看来我尚且不配做你的知音，下次再见必然互为知音！哈哈哈！”这声音是运足了内力说出，少数人一听便知这曲晨内力远逊于慕容空，可他似乎运用了某种音律技巧，也勉强做到了都声传半城。

说完已不见了曲晨的踪影，这时莫纤尘才淡淡地笑了笑，可看到手上的一根断发又皱了眉头，来到莫凡身前跪下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该损伤，今日事宜从权还望父亲大人不要怪罪。”

“无妨！无妨！”莫凡赶紧给儿子搀扶起来。

慕容空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道：“阡陌公子名不虚传，竟然能在曲晨的乐曲中找到关键音节并将其扰乱，今日之事又当是一段佳话。”

“慕容前辈过奖了，青莲公子年纪尚轻功力不算深厚又无敌意这才有法破解，算不得什么本事。”

莫纤尘对慕容空行了一礼，十分的恭敬，可细细想来好像阡陌公子好像对谁都是这般，并无任何不妥，慕容空坐在椅子上微笑颔首，说了声“后生可畏”便继续吃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慕容嫣儿抬头去看父亲，发现慕容空正在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不知是因为什么，她看看莫纤尘，又想了一想已经离开的曲晨，慕容嫣儿明白了，好像父亲是说：“你看出阡陌公子的不同了么？”的确在曲晨身上她看到的是张扬，是一种所有人都想要活成又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样子，而在莫纤尘的身上她只能说看不透，她完全看不透这个人，笑的时候犹如阳春四月的白雪，平静的时候犹如深渊不知是喜是愁，可是这些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慕容嫣儿想不懂，也想不通，这两种人她都不想学。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这条路是什么样的她并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不是眼前的这两条，她现在想要说话，既有心中的一丝不服，又有学习之心，站起身对阡陌公子遥身一拜道：“阡陌公子！小女子有一事相问，可否？”

莫纤尘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小姑娘，还是还了一礼声音温和地说道：“哦？慕容小姐但说无妨。”

“阡陌公子文才武功已是天下少有，不知未来有何志向？”

“在下哪有什么文才武功？不过是一些虚名罢了，若说志向并没有什么，不过目标倒是有一些。”

“小女子洗耳恭听！”

“求得一心爱娇妻，寻得一处世外桃源，获得一世清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若有闲心渔猎著书若无闲心便暖妻弄儿，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慕容嫣儿不敢确定阡陌公子是不是真的这样想，还是故意说给某些人听，她刚才的余光就发现了秦王赵正的几次面色阴沉变化，可她不得不说阡陌公子的几句话给她营造出了一个美好的让人无限向往的世外桃源，这种日子太过吸引，仿佛是一个陷阱，险些让她落入其中。

可慕容嫣儿越看阡陌公子的神色越觉得这就是他想要追求的，鬼使神差的问道：“阡陌公子乃是天下大才，难道竟甘心埋身田园？”

这话可以说有些犯了忌讳，她是一外人，又比阡陌公子小了几岁，这种话若是家中长辈说说还好，放到慕容嫣儿口中便有了一些教训的意味，阡陌公子不以为意温和地笑笑说道：“莫问前程有愧，但求今生无悔，若天下人都是我这般想法。那便无人推动发展自然不可，可天下人都要拼尽全力意图做出一番事业，那更是会天下大乱，有些人拼尽一生也不过卷起浪花，有些人不过弹指便会引起山崩海啸，在下不才却自认为是后者，令尊也是后者不过比我更高了一个层次，另外还有一些人是责任所限不得退缩，正如大王，若大王不管理国家，则国家必乱，所以他即便有归隐之心却无法行归隐之事，不知慕容小姐觉得这个答案满意么？”

“好！好！好！”

开口说了三声好的不是慕容嫣儿，而是秦王赵正，开始时他觉得阡陌公子的话是那般刺耳，仿佛他是出尘谪仙，而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他向往田园是怕搅动天地，而自己不过是一朵浪花，可是听到后面又觉得阡陌公子是懂他的，说出了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心思。

看到秦王开口，慕容嫣儿再次行礼后坐下，表示不再继续，同时也默认对这个答案满意了，秦王道：“阡陌公子，孤王问你，人性本善还是本恶？”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秦王要变革这不是秘密，而变革主要内容便是遵行法家，而法家最重要的观点就是人性本恶，可是对于为何人性本恶法家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这也是秦王在推行法家时遇到的最大阻力，因为这个命题在根子上就被否定了。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过去考倒了多少人杰，从未有过真正的答案，寓言、传说、事迹人们用无数理论证明自己的观点，可是到了最后全部成为了一场口水战。

而且这对于阡陌公子来说难度何止增加了一倍，那是千倍万倍不止，阡陌公子曾在启蒙经中说人性本善，若真这般说，那便会激怒秦王，若说人性本恶那便是推翻自己已被奉为经典的启蒙经，若是不答明日关于阡陌公子在成人礼被秦王出题难住之事便会传遍天下，既折了阡陌公子的名头又壮了秦王的声势，所有人都对阡陌公子捏了一把冷汗，也对秦王的心思深沉产生惧怕之心，这样一个精于心计的王到底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

“人。”

阡陌公子缓缓地开口了，所有人齐齐地看着这个刚刚完成成人礼的传奇少年，这是一场见证，而他们都是见证人，耳朵已经开始因为紧张产生了细微的蜂鸣声，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阡陌公子的嘴，生怕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人，本善！”

“呼！”

所有人都常常地出了一口气，阡陌公子的名声保住了，可是他在未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秦王赵正的脸色已经开始阴沉下来，有些人已经开始小心地往门口移动，生怕会有精锐秦军突然出现发难。

“可人性，本恶！”